7 听雨茶楼(1 / 1)
杨若岩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迅速康复了。
不过半个月时间,活蹦乱跳的杨若岩又开始不安分地四处寻找赚钱的机会。进山是暂时不行了,她有心理阴影。是不是可以打点儿别的零工呢?她缺钱呀!只是在这里领着小孩子读书毕竟收入有限,乡里乡亲的,穷人家的孩子她怎忍心多收钱财?有的甚至还要她不时周济一下,民生维艰啊!
这样的生计艰难中,有富人请吃饭?去!为毛不去?
韩珅惊讶地看着她点了一桌子菜,并且十分对得起厨子地吃着,忍不住想拦住她:
“你是不是差不多了?”
“嗯,还行,”杨若岩打了个饱嗝,很满意地直起身,摸摸肚子。
“好吃,好吃!”她笑得极为没出息。韩珅忍不住叹口气,“你这种吃法竟然没变成胖子,我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我吃得多干得也多呀!你看我天天领着那帮小猢狲们上课,文的武的样样都来,还得负责吃喝拉撒,容易吗我!我这活儿是既费脑力又耗体力,那些吃饱了没事儿闲磕牙的小姐太太怎么能比?”
“那你嫁人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流浪在外辛苦呢?”韩珅一脸古怪的表情,他试探她的隐私不止一次了,杨若岩早就习惯了。只当没听见,朝酒馆里的老板娘一笑,
“老板娘,这位公子结账!”说完就坐在一边听馆子中央的女孩子唱曲儿去了。她靠在窗边,阳光照在身上,非常舒服温暖,心里也十分熨帖。来自江南的女孩子,纤弱秀美,楚楚动人,举手投足间有南方女孩特有的如水的温柔,软语轻唱,眼波流转,真是如汩汩清泉流入人的胸膛。
“真好!”杨若岩忍不住对韩珅赞道。
“是吗?听不懂唱什么。”韩珅不置可否的样子。
“听不懂也知道好坏呀,真没文化,真没艺术细胞!”杨若岩白眼翻他。
“这有什么!”韩珅申辩道,“从前我眼前唱曲儿的姑娘戏子天天在耳边唱,比她唱得好的扮相好的多着呢!本来就很一般嘛!”
“呦!您家是哪一府的?想必是豪门大户,再不就是哪国的王侯贵族吧?真是失敬失敬!”杨若岩翘着二郎腿嘲讽道。
韩珅噎住,生气不语。杨若岩也不理他,继续听那小丫头唱,晃着腿打拍子。半晌,韩珅诡笑着凑过来问:“你真的喜欢听唱曲儿?”
“怎么啦?”
“我知道这天益郡里唱曲儿最好的姑娘在哪儿,你敢不敢去”
“你不是要拐着我上青楼吧?”杨若岩看他一脸不良少年的表情。“我不去,我就在这听听就好。”杨若岩不上他的当。说完又半真半假地补充一句,“你要是对我说哪里有美男,色艺双全,我倒是愿意去瞻仰瞻仰。”
“真的?你当真想看?当真敢看?”
“你有吗?你有我就看。我怕什么?”杨若岩满不在乎。
“那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韩珅站起身。
韩珅带杨若岩去听雨楼喝茶。
喝茶这种雅士才做的事杨若岩倒是不那么感兴趣。她从前喜欢的饮料只是果汁,而且是勾兑的那种,甜得发腻。
古人喜欢喝茶,茶楼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很是热闹。杨若岩是爱热闹的,加上韩珅对她神秘地介绍,茶楼的老板是值得一见的妙人,一定让她觉得不虚此行。
进入茶楼,顿觉清爽,茶楼四周多用镂空的雕花小窗,十分通透不拘。四壁均为竹木原样加工而成,透着雅致天成的味道。客座中央有专供艺人演出的台子,四面客座并不密集,一看就知道来此喝茶的客人绝对不是贩夫走卒之类。杨若岩咕哝一句:“你这是带我到高档消费场所了?我可没钱请你。”心想着一杯茶得花掉我多少钱哪?本想着,刚才那顿饭让韩珅出了“血”,这会儿再娱乐消费的话,自己请他好了,不能总白占他便宜。可是,自己的囊中羞涩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不是?韩珅用眼神表达了他的不屑之意,自己要用女人请喝茶?简直笑话。
“两位贵客里面请!”茶馆伙计急忙迎过来。刚想问他们是坐大厅还是雅间,韩珅就指了指楼上,说道:“碧烟阁。”
“啊?这位爷是——”伙计一脸狐疑,眼神飘向不远处的一个老一点儿的伙计。看来那是管事的。
“呦,这不是韩爷!快请快请,我们有日子没见到小爷您了,前些时候我们秦公子还说起呢!怎么今儿得空儿来了!”他显然是认识韩珅的。杨若岩看了一眼这伙计,再看一眼韩珅,又咕哝一句:“你是他们家的VIP呀?”
“什么”
韩珅没听懂,杨若岩笑笑,
“没什么,以后就跟你混了!韩爷!”
“秦老板是我三哥的朋友。”韩珅解释。
不一会儿,传来了脚步声,掀帘而入的男人见到韩珅微微一笑,这一笑把杨若岩笑懵了。她傻傻地看了一眼韩珅,一句话就卡在喉咙里:这人是男性?该不是和自己一样是冒牌的吧?韩珅显然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站起来引荐:“秦公子,生意兴隆啊!这是我朋友,嗯,姓杨。”
杨若岩傻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人一笑嫣然:“在下秦楚寒。幸会幸会。”这一笑的风韵不知怎么就让人想起了另一个人。杨若岩有点儿恍惚,那白衣男子也是笑得温润美好,和眼前的人一样,她立刻对此人生出好感。
“这是秦公子,这茶楼的老板,秦老板精通音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懂茶道,兼擅经营。本事可是大着呢!”
男人又是一笑,倾国倾城,杨若岩还是觉出他和韩璃的不同了,韩璃风姿俊逸,温润如玉,但并不失阳刚之气。这男人似乎就显得太阴柔了些,以至于杨若岩又生出想对他验明正身的冲动。
坐着喝了一会儿茶,杨若岩见秦楚寒和韩珅闲话今年茶市的行情,哪种新茶上市,什么茶品最受人追捧。听得不耐,也就悄悄起身在阁间里转转。这个雅间是很大的,真正的VIP专用。里面布置华美异常,但又不觉庸俗,显然出自主人的一番匠心。雅间内里还有一室,与外间水晶帘幕隔断,室内只有一桌,放着一张古琴,杨若岩见到古琴,顿时技痒,她上辈子是个音乐爱好者,因为她爸爸是个乐器发烧友,虽不精通,但是啥都喜欢鼓捣。杨若岩呢,这么说吧,钢琴、电子琴的话,弹上一曲《致爱丽丝》还是很可以一听的;二胡京胡她能拉上一段《我爱北京□□》,音色绝对不至于像艺术培训班里拉二胡的小学生;家里有爸爸不知从哪里淘弄来的圆琴,琴身是圆的,简单的长把,两根弦子,她也能拨弄出来一首《北国之春》让你听听;旅游时见人一边吹一边卖古埙,那苍凉奇美的声线一下子勾住了她的脚步,她买了一个跟着人家走了大半天,终于学得了基本的要领,苦练几日,竟然把《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吹得别具风味,这中西合璧古今贯通的作品很是让她得意,手机铃声从此就变成了她自己录制的《我心永恒》。
杨若岩拨弄着古琴,没有发现外间说话声已停,韩珅和秦楚寒目光都透过水晶垂帘落在室内。她专注地试着琴弦的音,感受一下音调,心里有数了之后,就坐下来,大大咧咧地抚了一首《沧海一声笑》,这声音极大,她自己竟不自知,喜滋滋弹完后,手抚着琴身啧啧赞叹,“真好!比我以前见到的古琴都好!好……”
韩珅和秦楚寒对望一眼,大家都是懂行的人,也都知道这姑娘琴技是朴拙的,而那曲子的苍凉高迈却正好契合了她琴技的粗疏,反倒有了一番刻意不来的古韵。秦楚寒收回视线,莞尔一笑,“这位,咳咳,”他轻咳一声,显然他知道杨若岩是个女子,“好一支有新意的曲子!”他赞道。“很久以来,这些个琴师乐工制的曲子我都只觉尔尔,只有这一曲,甚有意境,好曲好曲!”
在这间雅阁的对面,还有一个同样的雅间,此时轻轻掩上的门开了,透过水晶帘幕的阻隔,有两道明亮的目光也射向这里,杨若岩坐而抚琴的身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他的眼底。他心湖微皱,一池平静止水被石子打破般,泛起层层涟漪。杨若岩,这个名字还真对,想来韩珅叫她“石头姑娘”也是贴切!
杨若岩全然不知地自顾自玩弄着这具古琴,把她记忆中喜欢的曲子又挑了两首,拣□□部分的旋律又演绎了一阵。断断续续的,什么“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那前世的记忆被这些熟悉的调子勾起,但是毕竟水平有限,她自己不满意。终于放弃了钻研琴技,以一首高调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结束,差点把人家的琴弦给扒断。韩珅忍不住笑着走过来,刚欲取笑她几句,忽然听得楼下有人大声喧哗,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只见外间有个小伙计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脸紧张地和秦楚寒说着:“那几个人不依——”
“怎么啦?”杨若岩奇怪地看着楼下,雅间的四壁也有镂空的轩窗,可以看到楼下大厅的情况。她一眼看见有几个汉子不像文明人,大喇喇坐着,正对着一个小伙计嚷嚷:“去去去,爷几个不听这个野丫头唱,去把秦老板喊下来,给爷弹一曲!”
“大爷!咱们秦老板真的不在,真的不是咱们老板弹曲!只是一个客人——”
“什么客人?爷见见!男客女客?”
“男的女的都不要紧,只要长得好爷都受用——”
“你这厮——哈哈哈!”
杨若岩一怔,这是传说中的“砸场子”吧?自己弹了一曲被这些家伙听见了,显然这几人也不懂琴,自己这几把刷子怎么和人家秦老板比,他们竟也听不出!
杨若岩正琢磨着,眼光落到一个男人脸上,咦?眼熟呢!自己在哪儿见过他吗?韩珅的视线也落在这些人脸上,再转头,和杨若岩几乎同时回想起来了,猥琐男,追了他们几条街的汉子!狭路相逢!冤家路窄!杨若岩的脸色一变,韩珅按住她的胳膊,淡淡说道:
“没事儿,今天该他们跑路了!”
杨若岩眼波一转,也笑了。她看了一眼小伙计,“小哥,你家店里有“强力速效排毒通便凉茶”吗?”
“什么茶?”韩珅奇怪地问。
“就是泻叶!”杨若岩笑着翻译道。
“正是!多拿点儿!”韩珅忍住笑。这小伙计看了一眼秦楚寒,秦楚寒示意他照办。他转身刚要走,杨若岩又叫住他,“喂,小哥,你们这里有女人衣服吗,下面唱曲儿的姑娘穿的那种,给我借一套来!”
“你想干什么?”韩珅拦住她。
“我陪底下几位大爷喝排毒养颜茶呀!怎么,要不你穿上裙子去试试!”杨若岩看着他。韩珅顿时噎住。小伙计应了一声下了楼去,不一会儿,效率很高地端上来杨若岩要的东西。杨若岩吩咐他道:“你去把这东西掺在蜂蜜红茶里泡好,要浓的,功夫茶,懂吗?就说你们茶楼新来的女茶博士马上来奉茶!”
小伙计慌忙下去照办了。
杨若岩一看这雅阁,似乎没有方便换装的密室,刚要问秦楚寒,他先开了口:“姑娘要换装请到对面我的会客室吧。”
“那好。”杨若岩跟着小伙计出去。
秦楚寒看着她的背影,笑着问韩珅:“韩公子这位朋友真是有趣得紧,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呢?”
“呵呵,是啊,许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韩珅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各位大爷久等了!”杨若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低胸长裙施施然而来,肩披同色薄纱,袖子窄窄只到肘尖突然变宽,半截藕臂纤纤露出,手捧一个造型很美观的紫砂茶壶。宽宽的裙带系在柳腰之后,打个大大双蝴蝶,眉眼清秀,笑容纯净,一点儿也没有一般酒肆送酒陪客的女子所有的俗态和风尘感,这些猥琐汉子刚才还污言秽语的,这会儿人来了,反倒被这女子的气场弄得收敛了不少,嘴里也干净了些。似乎这人也是一面镜子,以面前之人的纯净照见自己的污浊,于是自惭形秽。
“好说好说,”一个中年男子笑得龌龊,露出天意弄人的牙齿。杨若岩也忍不住一笑,她是笑自己的坏主意。那就先从这位龅牙哥哥开始吧!杨若岩其实她哪里懂得什么功夫茶的技艺,不过是旅游时遇到茶农家的妹子推销茶叶,看人家搞过一套,自己那时看得认真,等得心焦,喝到的茶又浓又烫,印象比较深刻罢了!
“这位哥哥相貌堂堂,是在衙门里当差的老爷吧?今日竟然有空儿来我们茶楼饮茶,真是荣幸之至!我家主人刚刚收得今年上等的红茶,想来几位办差辛苦,入秋天气干燥,喉咙容易干痒,特给您几位在后面配好了调味红茶,您几位尝尝看!”杨若岩说了一番恭维话,自己都觉得恶心,实在说不下去了,一柄茶壶高举齐眉,笑眼弯弯,微微探身给这个中年男人倒茶,这男人被她一顿赞美加体贴的话说得如同被人搔到了痒处,痛快之极,再看她这红袖添香,徐徐给他斟满一杯,笑着看他的模样,早就有点儿飘飘然了。举杯一闻茶味儿,浓浓的蜂蜜甜香,“好茶!好妹子!哈哈哈!”他笑得舒心,喝得畅快,旁边人已经羡慕嫉妒恨了,等得心焦的人开始砸着嘴,叫嚷:“嘿嘿嘿——我说茶博士,你再不来添茶,我们就渴死了啊!”
“就是就是,小六饥渴得很了!”有人又开始口无遮拦了。
韩璃透过轩窗的薄纱缝隙,清楚地看到这个女人恢复了女儿打扮,笑靥如花地给人斟茶,仿佛那晚的疲惫而狼狈地在自己身边哭鼻子的人和她完全没有关系,恍然间他不知道到底哪个是不真实的。渐渐有种感觉在他心头滋长,对韩璃来说很陌生,那就是,他现在有些心口发堵,周身不爽。看着她的身边有伸长的手臂扯住她的衣袖,猥琐的目光在她脸上胸前直晃,他先前的闲适淡然一点儿也无,身边侍候着的茶伙计不敢开口问他还要不要续茶,就连身边,秦楚寒默默来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秦楚寒坐下来,微笑看他,淡淡地说,语气像极了韩璃:“爷在看那个杨姑娘?”
“那些是什么人?”韩璃冷冷地问,这种表情很少在他脸上出现。这时,韩珅也从对间雅阁晃了进来,他刚知道三哥也在,三哥最近似乎不再过问他的行踪了,对他和杨若岩的往来,也似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所以,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妥。看韩璃脸色不好,想来是为这几个地痞搅和秦老板的生意生气,就开口道:“三哥你不用管了,这事儿我来摆平就行。等一下你看好戏。”
秦楚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几个无赖是本地的地头蛇吴常有的手下,吴常有今天并没有来。他授意手下人闹过好几次了,无非是要我们定期给他孝敬银钱。”
秦楚寒介绍说,这人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可是偏偏家里有个貌丑性烈的悍妇,不许他在家里纳妾。无赖只得在外眠花醉柳,最近新姘上了一个丈夫在外行商的妇人,就在城东的一家布料行。妇人原是青楼女子,老大嫁作商人妇,不耐寂寞,与吴常有私通。故而这几日吴常有很忙。
韩珅回忆那日追赶杨若岩和他的人中,后来确有一个头领般的人物,今日在这楼下果然没见到。想到楼下的人,他定睛看看,这杨若岩也不知对他们说了什么,这些人喝得兴致极高,简直不像喝茶,倒像是大碗喝酒。韩珅忍不住笑,“这石头姑娘真够狠,再劝下去,一会儿药劲上来,这些家伙还不得都拉在裤子里!可别让这些人污了秦老板的地方!”
杨若岩劝了半日茶,自己觉得也差不多了,哪知茶不醉人人自醉,这些人竟然喝了这么多,一会儿不会把大肠都拉出来吧!她偷偷看那些人的表情,直到看到有人开始有内急的模样了,她嗖地窜了,人影不见。
一会儿工夫,这些人便都坐不住了,先是骂骂咧咧地陆续找净室方便,不一会儿就扎堆儿挤在净室门口骂娘,再后来已经连骂娘都不能了,只剩下一口气压制着即将一泻千里的感觉。杨若岩乐得前仰后合,肩膀上的披肩都滑掉了也没察觉,躺在椅子上直不起腰。秦楚寒和韩璃韩珅一起从对面雅阁走进来,看到这女人笑得不成样子,秦楚寒轻轻咳了一声,杨若岩抹掉眼角的眼泪,刚想说话,忽然见到多了一个人,她顿时一怔,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似乎定在自己身上,她一愣,意识到什么,赶紧低头,发现自己穿的是女裙,急忙站起来把披肩扯了扯,没有开口。气氛有点儿尴尬,韩珅忙指着杨若岩说:“三哥,这就是碧溪镇上的杨姑娘,我先前和你提起的。”
“杨姑娘请坐。”韩璃并没有特别的表情。杨若岩内心暗波涌动了一阵,想起和他共患难的峥嵘岁月了,可看人家并没有和自己一样,产生忆旧的想法,只得强压住激动,道了一句谢,怅然落座。
看他的神色许是没有认出自己吗?也可能,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就如同楼下那些家伙,不是一样想不出自己是谁?她以自己惯有的清高姿态压抑住莫名的失落感,想着自己大概是有些自作多情了。这么一想,自尊心作怪,她面上又有了从前常有的凉薄之色。如果她看得到,那么她就会发现,此时的样子是像极了从前对那人的,前世那个她默默追逐又害怕追逐的人。想到楼下的人,她走到小窗前又看了看,这些无赖并不算太蠢,至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集体食物中毒的可能,叫嚣着,咒骂着,有人开始要砸东西。
“我去。”韩珅话音未落,人已从二楼围栏上跃下,飘然而落的身姿像风中的一片落叶,潇洒极了。杨若岩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
韩珅抓住一个正在骂人的小子,这人块头比韩珅还大,但他之一甩手,就把这人像甩鼻涕一样甩出了好远,立时就起不来了。众人蜂拥而上,韩珅面色不改,上面拳打双边,下盘出腿如电,来的几个人连他的衣服边儿都没摸着,就鬼哭狼嚎地以各种姿势倒在地上。韩珅喊来茶馆里身材粗壮的汉子,一个一个都把这些人叉了出去,吩咐一个伙计道:“去找府衙的差役来,把这些人给爷好好管管。告诉他一句,爷可是静宇将军的座上宾,如果他管不好,可以让静将军出面给他出出主意!”
韩珅面带着微笑,那茶桌上一块白手巾拭了拭手,转身就上了楼。韩璃和秦楚寒倒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只杨若岩瞪大眼睛,一副震惊无比,不知所以的样子,傻傻地盯着韩珅。
“我脸上有东西吗?你干吗这样看?”
“你竟有这么好的功夫!”
“这算什么,打他们几个阿猫阿狗的显不出我的本事!何况这些东西都拉稀拉得站不稳了!”
韩珅送杨若岩回去的路上,杨若岩数落了他半天,她耿耿于怀的是早先遇到这些人,他装孙子不出手,害得自己拉着他奔出几条街,累得吐血。韩珅申辩说:自己没有装孙子,是想要出手的,只怪杨若岩跑得太快,非要拉上他,他不好驳她面子,只好由她去。杨若岩气得直欲掐他几把,自觉深深受到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