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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内乱(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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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质精通水性,本想带着吴瑄和袁继咸跳水逃生,谁知还是没能救回袁继咸,只得和吴瑄一起泅水逃命。两人在江水里游了一夜,也不辨东南西北,直到天色渐渐泛白,才透过浓重的江雾看清岸边。

两人上了岸,回望江心的大船依然威武雄浑,只是一夜间物是人非,再也没有可图之机了。章质和吴瑄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下略一商量,认清方向便先往九江府城中去。左兵一夜剽掠,九江城中已乱作一团,袁继咸的手下早已倒向左梦庚,率人大杀四方,抢掠财物,奸/淫掳掠。百姓惊惧奔走,无家可归,繁华富庶的江城一夜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两人不敢在九江久留,章质抢了乱兵两匹快马,两人飞驰北上,直逼南京。与此同时,左梦庚带着左部船队顺江而下,浩浩荡荡,势如破竹,连下彭泽、东流、建德、安庆,直逼太平府,所幸黄得功部扼守太平,暂时将左部挡住。而北方的清兵却已大举进攻,江淮千里平原,如入无人之境。

四月初九,章吴二人才赶回南京,一入城,便觉一股压抑颓丧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个城外都挤满了外出逃难的百姓,乱哄哄吵成一片,官府也没有派人安定人心,甚至连城门的守卫都稀稀拉拉。石头城,燕子矶,早已没有了千年形胜之地的风流气韵,变得灰暗残破不堪。

回到梅心书斋,吴瑄立刻命令手下去吴园接来妻儿,收拾店铺出城避难。沈流光一见章质回来,却是悲喜交集,再也顾不得矜持,握住章质的手道:“章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章质长叹一声,想起自己二月入南京,只在第一天和她草草见了一面,直到今日才和她再见,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然而沈流光的手却是忽然一松,涩声道:“章公子,今天官府下令,逼雷介公先生和周鹿溪先生在狱中自尽了!”

刹那间,章质的耳边犹如响起了一个炸雷,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了。半晌,他忽然抓住沈流光的手,颤声道:“为什么,大家为什么都死了?”

沈流光浑身一颤,惨然道:“四月初二的时候,史阁部奉内阁令带两万精兵入卫南京,同时接连上书朝廷,不要撤江淮兵。他当时就驻兵在城北燕子矶,马瑶草却不让他入城。南京的老百姓都去哭拜史阁部,希望史阁部留在南京不要走,但是马瑶草一纸令书,又要他即刻返回扬州。史阁部在燕子矶上哭拜朝廷,那时候我们都在场,大家都哭成一片,现在想来,这就是亡国之象了。”

“亡国啊,又要亡国了!”章质仰天枯笑,道:“不但亡国,还要亡天下,建州入主中原,大家都要做亡国奴了!”

沈流光含泪不语,外面吴瑄却走了进来,静静地立在章质身后,道:“想好了吗,你要去哪里?”

“我去扬州!”章质敛去了悲怆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斩钉截铁地道。

吴瑄沉默半晌,方道:“那你的妻子孩子呢?”

章质双目通红,道:“我和雪林已是缘分已尽,终究不可能在一起了。我把她们托付给你,你为我好好照料她们,让她们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吧。”

吴瑄望着地上的野草,叹道:“你放心,从今后雪林便是我的亲妹妹,你的儿子便是我的亲侄儿!只是——”他突然抬头,道:“我终究还是劝你,不要去扬州,那是死路!”

“死路活路,我还看不出来?”章质惨然而笑,“我只是觉得,生无可恋……”

“不要这样说!”吴瑄重重揽住章质的双臂,道,“记住,只要你这一刻还活着,就得好好活下去,再苦再难,也要活下去!”

章质对上他的眼睛,只觉这双眸子温润坚定,他心中忽然一暖,强笑道:“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活下去,我一定不死。”

不知何时,沈流光已抱了一张琵琶出来,对二人一福,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贱妾一无所长,唯稍通音律,愿为章公子弹一曲践行。”

章质见她一身素衣,不施脂粉,憔悴含情,全无往日的风流旖旎,却宛如一支老梅,傲霜盛开。章质不觉敛衣正色而立,道:“章某洗耳恭听夫人雅奏。”

沈流光双目低垂,素手调弦,只听琤琤琮琮数声,便朗声歌道:“山川如识我,故旧更无人。俯仰干戈迹,往来车马尘。英雄遗算晚,天地暗愁新。北首燕山路,凄凉夜向晨。”

她反复歌诗数遍,余音袅袅,方才渐止,道:“离歌难讴,让公子见笑了。”

章质心中酸涩莫名,想起在辽东西平堡与她初见,自己赋诗明志,便是念了这一首文丞相的《真州驿》。如今再听沈流光唱来,方体会出国破家亡、四面楚歌的凄怆之意来。他长叹一声,道:“沈夫人妙曲佳音,我怎么敢取笑?这份情义,我终是心领了。”

沈流光抬起头来,双目莹莹,道:“章公子,你……你便不能叫我一声流光么?”

章质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小妹。”

沈流光浑身如受电击,踉跄一步,才惨然笑道:“好,好。我都差点忘记了,我本就是湖广谷城县的民女沈小妹,不是如今的名妓沈流光!”

她微微低头,沉声道:“我的心意,想必你早已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一清二楚。我这半辈子,生于穷苦草莱之间,长于尔虞我诈之地,跟过阮胡子、周延儒,甚至还有骆养性,辗转权门之间,来去浮华之地,丝萝附于乔木,只想着能找到一个不嫌弃我出身,肯对我好的良人。可是如今我才明白了,除了自己,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章质怔住,双目收回,良久默默不语。沈流光却依然微笑,道:“章公子,再请稍等。”她放下琵琶又回到屋中,过了一会儿,手中却捧着一把油纸伞出来。沈流光轻轻抚摸着纸伞,柔声道:“还记得那一年的南京么?虽是冬天,却下着好大的寒雨。我从你家出来,你便送了我这一把伞,如今,我该还给你了。”

章质惘然抬头,只觉手中一重,沈流光已将雨伞交在他手里。只见她烟视媚行地一笑,抱起琵琶便袅袅而去。章质只看见她的蓝衣将要消失在回廊的尽头了,忽然立起身子嘶声道:“流光——”

回廊上,人影已经不见了,却只听见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传来:“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章质的双手一松,油纸伞便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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