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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行刺(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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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密道,正是京郊一处破庙。章质顾不得有伤在身,一路仓皇南下,也不敢取道官道,只往那山间小路、僻静无人出行去。他的伤本未好全,此刻拼命赶路,金疮便又裂开,血流不止,剧痛难耐,不过强耐着一丝灵犀不散,勉力支持而已。

大雪时落时停,斑斑驳驳的白色残留在深褐的土地上,伴着淡紫色的雾霭,仿佛把一切生机都冻住了。章质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流干了,双脚早已冻得没了感觉,鼻子前端呼出的白气也渐渐稀薄了起来。他只得咬着牙,一步步挨着,腔子里那股浓浓的不甘和倔强又涌了上来——不能死,不能死啊!

一路行来,也不知到了何处,眼看的天色将暗,隐约间看见前面终于有了村落。章质心中大喜,忙加快了脚步,奔到村口一户人家的篱笆门外,费力地敲门道:“有……有人么?”

“谁呀?”一会儿便见屋里有人出来把门打开了,一见章质面色惨白,顿时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地道:“你……你是做什么?”

“小弟路遇山贼,钱财被劫,孤身跑出,还望大哥收留……”不知为什么,见到了人,章质反而觉得心中的那口气一松,眼前一阵阵晕眩,话未说完,便一头倒了下去。那村汉见状,慌忙叫道:“你别死啊……”他伸手从腋下托住章质的身子,想把他弄进屋里来,无奈章质身体颇重,他居然一下子没有抱动,只得冲屋里喊道:“王小哥儿,快出来搭把手!”

“陈叔!”屋里闻声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上下,刚叫了一声,便冲了出来。然而他一看到章质的脸,脸色顿时白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颤声道:“章……章先生?”

陈叔大奇,反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王姓少年兀自满脸苍白,只是勉强点了点头,道:“是我……是我爹以前的朋友。”

“那可真巧!”陈叔道,“看样子他是遇上劫道的了,全身都是血!”他本是乡下人,不善言辞,那王姓少年也咬着牙不说话,两人便一起把章质抬到屋里炕上。陈叔一试章质的鼻息,才道:“还没死呢。王小哥儿,你在家里照顾他,我去请大夫!”

“……别!”王姓少年突然叫道,“陈叔,别请大夫回来!他的伤都是刀伤,并不重,你去买一些金创药就好了。”

陈叔奇道:“这是为什么?”

王姓少年低下了头,想了想才道:“通州城离这儿远,请大夫过来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

陈叔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满,只埋怨道:“王小哥儿,他既是你爹的朋友,那便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为了长辈省几个钱呢?”

王姓少年却霍然抬头,正色道:“不论如何,还请陈叔听我这一回。他既然是我爹的朋友,我自会对他负责!”这几句话说得并不如何严厉,只是言语间却有一股天然的威势,不容置疑。陈叔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下来,当即点头道:“那也好,我这就去买药。”

王姓少年站起来向着陈叔点头致意,看着他走远了,才满脸惊疑之色地回到章质床前,细细看了章质一眼,便去厨房水缸里舀了一锅水,点了柴烧开了,又拿了布一并端过来,解开章质的衣服,帮他擦洗伤口。

章质身上的伤口早已和血水粘结在一起,这一扯动伤口,自然引发一阵剧痛。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朦胧中只见一个乡下少年坐在床边替自己处理伤口,只得轻声道:“多谢了。”

王姓少年眼光一闪,伸手握住章质的手,低声道:“章先生,你千万不要死,我……我是朱慈烺啊!”

朱慈烺?好熟的名字!章质只觉脑海中一阵如针扎般的胀痛,半晌才渐渐清醒了过来,终于看清了面前这张白净而略带稚气的脸庞,陡然间如被抽去了精神,睁大了深幽的双眼,强行仰起半个身子,颤声道:“太……太子殿下?”

朱慈烺忙伸手掩住他的嘴,扶他重新睡下,低声道:“不可多礼!我现在的名字叫王之明,你叫我王小哥儿就是了。”①

“王之明,王之明……”章质自然听得出这三个字倒过来就是“明之王”,苦笑一下,重新闭上了眼睛,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慈烺却是手脚灵便,已把章质的衣服全部解开,口中道:“章先生请忍一下,我要给你清洗伤口了。你不要说话,听我说便是。”

章质点了点头,便觉肩头的伤口处只隐隐有些刺痛,知道朱慈烺下手其实很轻,不觉温柔一笑。朱慈烺不知为何,却是脸孔微微一红,低声道:“自从李闯将我和两个弟弟交给吴三桂后,我们就跟着吴军在一起。他降了清,满清的摄政王却不允许他入京,他心头愤懑,放松了看守,我便和两个弟弟分头跑了。我本来躲在京郊皇姑寺,谁知主持暗中窥探我的身份,我深知不可久留,所以又跑了出来,辗转出京到了此处,已经住了大半个月了。”

章质闭着眼睛,只淡淡点了点头。他不问,朱慈烺便也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帮章质处理好伤口,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收拾好东西,望着章质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轻声道:“章先生,不是我不肯请大夫来。我自然知道你不可能是被寻常山贼所劫,若是冒昧引来了官府中人,我就是害了你啊。”

他这话,章质自然听不见,因为他早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朱慈烺搬过棉被替章质盖好,这才轻轻走到屋外去了。

在通州陈家村养了数日的伤,章质已缓过了一口气,渐渐恢复过来行走。他托陈叔入京城打听近况,才知范家不敢公开范承斌的死讯,只说是得了暴疾,丧事倒是办得极为隆重。红袖阁仍然被封着,有人却见到老鸨沈夫人被天津总督骆养性从顺天府大牢中接入自家府邸,做了金屋藏娇的宠妾。唯有左懋第一行人,仍然被扣留在鸿胪寺内,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章质悲痛了非的义烈,却又为沈流光出狱感到稍安,心知此处并非久留之地,须得速速南下。这日见陈叔得闲,章质便从容致谢,言及离意。陈叔是乡下人,心地纯良,顿时摇头道:“你的伤还未好全,怎么能赶路呢?”

章质微笑道:“实在是家中有事,不得不回去。至于身上的那一点小伤,并不打紧。”

陈叔想要相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正讷讷间,章质已从怀中摸出一把碎银子塞到陈叔手上。陈叔忙要推辞,章质已开口道:“陈大哥,你收下,帮我去置办行李和干粮,剩下的钱算补贴这几日的药钱。如今时日艰难,我只有这点钱了,你不要怪我。”

“章兄弟这是怎么说的?”陈叔见章质一脸诚恳,忽然也动了情肠,点头道:“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说着他便起身出屋。他一走,便见朱慈烺掀帘子走进来,低声问章质道:“章先生要走了么?你能带我走么?”

这却是几日来章质最头疼的问题,既然已经知道了朱慈烺在此,便不好把他丢下,可是又能带着他去哪里呢?南京的皇上自然不会欢迎他,自己的同伴里,吴瑄、李逊之,又有谁敢收留他?章质正在迟疑,朱慈烺却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淡淡道:“章先生放心,我早已不想做皇帝、做太子了。你带我去南边,我就一辈子做个教书先生,难道还不成么?”

章质心中叹息,暗道这个世道,怕是连教书先生都容不得你做了。他拉过朱慈烺,正色道:“要我带你走,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一路上都要听我的,我没有钱,一路南下会吃苦,你也愿意跟着我么?”

“愿意!”朱慈烺惨然一笑,道:“国破家亡的苦我都吃了,还有什么苦是我不能吃的?章先生不要以为我还是长于深宫,养于妇人之手的太子,过去的一切,我早已看透了。”

章质见他说得诚挚,便也定下心来,第二日一早便带着朱慈烺上路。此时已近十一月,北方天寒地冻,再加上兵祸连接,民不聊生,举目一望几乎是一片死寂,唯有白雪皑皑。

章质和朱慈烺都是逃难出来的,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一路不过卖唱算卦,形同流民。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来自燕蓟、云晋,甚至关外的汉人,有的是在兵祸中家破人亡,有的是不甘在异族之下沦为奴隶,都纷纷想办法南下求生。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一个个孤单的身影,在莽莽平野上艰难移动着。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江南也充斥暗算、杀戮和背叛,他们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那里是他们最后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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