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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新朝(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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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果然有人传令让章质去乾清宫等候。章质随着侍卫一路行来,还未近乾清宫,便看见高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大殿中灯火辉煌,里面一阵阵的丝竹之声传出,还有菜肴的香气扑鼻而来。章质皱了皱眉,暗想这个时候还在喝酒听曲儿,未免也太不象话了。

他加快了脚步进入殿中,只见正中的宝座上空着,殿下设着一排桌椅,几个穿着绸缎袍子的人正喝得高兴。章质侧眼一看,认出刘宗敏、高一功、李过、牛金星都在其中。他又四下打量,见桌子的对面正铺着一张红毯,几个舞女正和着乐曲翩翩起舞。一曲完结,众人都是意犹未尽,牛金星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叹道:“当真是好歌舞,真国色!”

刘宗敏却在一旁酸溜溜地道:“那是你没见过陈圆圆!你若是见过她,这样的庸脂俗粉,就再也不会放在眼里。”

高一功却是立刻接口道:“我们是没有见过陈圆圆,但只怕也好过看见了,却吃不着啊!”

“你……”刘宗敏双眼圆睁,顿时便要发作,这时便听宫外有人传话道:“皇上驾到!”

赴宴的四人都站起身来,但只有牛金星离开座位站到门边。只见夜色中李自成已踏了进来,随手解了披风交给侍从,并不理会四人。牛金星余光一瞟身后,见他们三个都还大大咧咧地站着,忙暗暗一摆手,自己当先跪下,高声道:“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那身后的三人这才挨挨拶拶,一处跪了,高声颂圣,才站直身子。

李自成目光只和和当先是牛金星一触,便立刻转了开去,大步登上宝座稳稳坐下,独眼才一扫殿内,忽然重重冷笑一声道:“几位好兴致啊,是不是要把戏园子也搬到这里啊?”

刘宗敏和高一功面面相觑,都不答话。李过却仗着是李自成的侄儿,便打个哈哈抬起头来道:“叔父何必这么认真?北京城都叫咱们打下来了,听两支小曲儿怎么了?”

“怎么了?吴三桂已经反了!”李自成重重地道。

谁知李过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笑嘻嘻地道:“是啊,我们早就知道了,难道叔父现在才知道么?”

李自成虎目中顿时射出一道精光,李过猛然一惊,不敢再说玩笑话,忙乖乖地低下头去。李自成咳嗽一声,又道:“牛先生,你是个明白事理的,怎么不知道劝着他们?”

牛金星连忙上前一步,垂手道:“治军之道,不一定要一味严酷。昔日飞将军李广以宽治军,程不识以严酷治军,士卒多爱戴李将军而畏惧程不识,可见适当的宽和也无大碍。如今好不容易不打仗了,也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过苦日子。皇上说起吴三桂造反,臣等也有所耳闻,只是吴三桂虽有关宁铁骑在手,但不过区区五万人,我大顺军仅京畿一处,就有四十多万,何愁不踏平了他?”

“牛先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大概以为,四十万对五万,就和八个对一个一样吧?”李自成冷笑不止,从牙齿缝中吐出两个字,道,“糊涂!”

牛金星文人出身,自是最识相的,见状连忙低头认错,连声道:“是,臣糊涂,臣糊涂。”

李自成哼了一声,从桌上拿下一卷地图,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他既然不吱声,别人也自然不好多嘴。章质立在最后,也暗暗地捏一把汗。过了一会儿,刘宗敏终于忍不住了,道:“皇上,喝酒听曲儿,是我们不对,我们下回不听就是了。来京城这些日子,我们也不是没做正事,四月初一的时候我还去军营里点兵呢,哪有市面上传得那么夸张?”

“那拷饷呢?”李自成咬着牙道,“若不是你打了吴襄,夺了他家的银子,吴三桂怎么会反?拷饷,拷饷,你们还要闹出多大事端来?你们得的银子还不够么?”

刘宗敏顿觉委屈,大声嚷嚷道:“皇上,自从听说吴三桂反了,我就赶紧把吴襄放出来好生安慰,可不知道如今那个陈圆圆还在谁床上躺着呢!”

他这话说得极重,牛金星登时暗叫不好,连忙上去捂他的嘴,又用力揣了他几脚,要他赶紧跪下谢罪。刘宗敏却不领情,兀自直着腰嘟嘟囔囔个不止。李自成脸色铁青,将手上的地图卷宗往地上用力一掷。只听“当”地一声,玉石的卷轴登时断成两截。

众人都是一惊,这才安静下来。只见李自成缓步走下丹墀,双目紧紧逼视着刘宗敏,冷冷地道:“从明天起,停止拷饷!我再给你三天的准备时间,朕要亲征吴三桂!”

既然李自成已经这么说了,众将也不好再说什么。李自成目光一扫殿中诸人,便冷笑着往门外走去。经过章质身边时,他忽然停住了步子,道:“你也来了么?”

章质一直站在角落里,这时才走出来,淡淡地道声:“是。”

“你要说什么?说!”

章质苦笑一下,摇头道:“小弟没什么要说的了。”

“那好,到时候朕御驾亲征吴三桂,你也一起去!”说罢,李自成看也不看他,便又走入了浓浓夜色之中。月色下,章质这才注意到他只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箭衣,和普通的大顺军士兵并无二致。

直到李自成的背影看不见了,章质才隐约听见大殿中李过和高一功窃窃私语:“皇上真是多心,那个吴三桂有什么了不起的……”

四月十三,李自成正式下令出师,率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开往山海关,京中仅留李岩和牛金星两人,率一万军队驻守。随军的除了章质之外,还有崇祯的三个儿子、被俘的明宗室秦王、晋王以及吴三桂的父亲吴襄。

从京城到山海关不过五日路程,李自成的大军也不着急,第一日入夜才走到了三河境内。京畿府县早已被大顺军收拾得服服帖帖,此时三河县令还是原来前明的官员,听说李自成御驾亲征到来,忙不迭地献出自家的衙门和宅院,安排着李自成住进去。刚睡到半夜,门外忽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李自成披衣出门一看,却是那三河县令领着五六个乡绅模样地人站在门外。李自成睡意朦胧,便懒懒地问道:“有什么事么?”

那五六个人中有个打头的连忙上前,单膝点地,道:“回禀闯王,小人是平西伯吴三桂手下。吴将军让小人来传话,他听说闯王御驾亲征,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愿意重新反正。还请闯王千万缓行,不要误信了奸人的挑拨离间。”

“哦,有这样的事?”李自成大感意外,顷刻间睡意全消,便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那五六个乡绅退下,李自成便转头对三河县令道:“你去叫刘宗敏、李过、高一功来正厅议事。”他顿了顿,又道:“把章质也叫上!”

一时间知县衙门中立刻便灯火通明,吴三桂要反正的消息如同长了脚一样,立刻传遍了十万大军之中。等到刘宗敏、李过、高一功和章质四人齐集正厅时,都已知道了这件事。

李自成在主位坐了,淡淡地道:“诸位怎么看这事,议一议吧。”

高一功最快,立刻便道:“我看这事假不了!我军压境,那吴三桂又不是傻子,定然知道不是对手。此时他投诚,尚且能得个爵位,若是等到大败之后再求饶,那就必死无疑了。”

李自成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又转头向刘宗敏和李过,问道:“你们怎么看?”

刘宗敏和李过都是闯军中难得的大将之才,素来眼光长远,不比高一功莽撞。刘宗敏想了想便开口道:“吴三桂看见我们大军过境才服软,早些干嘛去了?要我说,这样反反复复的小人也不能大用,我们何必理他?照旧打过去,把他们一并杀了干净!”

李过也点头道:“我也觉刘将军说的在理。吴三桂如此反复无常,将来定是不能用的。我看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先蒙上他一道,我们大兵再跟过去,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节,李自成便缓缓点头,高一功见他是对李过的主意表示认可了,也忙改口道:“李过说的是,就找个人去见吴三桂,说我们要和他谈判,谈着谈着,就给他来一下子,他定然吃不消!”

李自成听得满意,忽见章质闭目坐在角落里,便笑着问道:“老弟又以为如何?”

章质睁开眼睛,慢慢地道:“如果吴三桂是诈降呢?”

高一功一听这话便立了起来,怒道:“你这人他妈的怎么这么多事?吴三桂是你老子还是你是他儿子,怎么老说这些丧气话?咱们大兵出动,连崇祯老儿的军队都投降了,还怕他个区区吴三桂翻天了不成?便是他真的诈降,咱们也不怕!娘的,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连诈降都识不破,还有没有脸混了?”

章质见高一功如此激动,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冷冷不言。李自成淡淡一笑,道:“章兄弟别生气,老高是直性子,你也该知道他这个脾气。我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使节要派,我们也得做两手准备。若吴三桂是真降,那自然好;若是诈降,我们也不怕他。”他顿了顿,便道:“前明的密云巡抚是叫王则尧吧?他归附以来,办事一向稳重,就让他去吴三桂那里走一遭吧。”

这就是定下了章程。诸将也都没什么好说的了,纷纷告退回去补觉。章质特意放慢了脚步落在最后面,一心想等人都走光了再单独劝劝李自成不要大意,然而李自成却自顾自地越过他的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天明,密云巡抚王则尧正式启程,前往山海关吴三桂处谈判,其余的将士则继续拔营。前线的哨探一路回报,都说吴三桂困守山海关,不曾有过大动作,因此全军都放松了警惕。此时正是初夏,京畿风景宜人,大顺军士兵大多来自西北干旱边陲,哪里见过这样的美景?竟是抱着游山玩水的态度而去。从三河到山海关本来只有四天路程,大军竟然足足走了七天。

章质随军而行,单独安排在一处,既不能和大顺军军官接触,也不能和随军的前明宗室接触,自然更见不着李自成。章质暗自琢磨,知道自从周铸行刺李自成后,李自成便对自己也怀疑上了,深怕自己要继周铸之志。想到此处,他只得无奈叹息,再加上李自成对吴三桂将疑将信的态度,也着实令人玩味得很。

四月二十,李自成的大军终于到达了山海关西,驻扎在西新寨、红瓦店一带。此时天色已晚,大军各自安营扎寨,李自成正和刘宗敏等人在营房里研究地图,突然营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竟是有敌人来袭的的信号。诸将相对失色,心想吴三桂不是要投降了么,怎么还会有人前来偷营?该不会是真让那姓章的小子说对了,吴三桂是诈降?

李自成嘴角荡出一丝冷笑,立刻沉声命令有关部队接仗。星月辉映下,京东平原上清清楚楚地招展着“吴”字大旗,来来去去人马喧腾,都是精锐的铁骑。只是他们似乎志不在偷营,只是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双方略一接触,对方便即退去,因此大顺军队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伤亡。

一阵混乱之后,负责打扫战场的李过便面如土色地进来。刘宗敏便率先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吴三桂的军队么?”

李过一脸沮丧,点点头,道:“这小子真是诈降,我们可被他骗苦了!”

“混账!”高一功忍不住便抽出了马刀,气鼓鼓地便往外闯,喝道:“那几个来诈降的小子还在营里关着呢,我这就去剁了他们!”

李过忙拦住他,道:“不急!”他转头向着一直沉默的李自成道:“皇上,请看吴三桂给我们下的战书。”说着双手捧着一张纸送到李自成跟前。

李自成接过纸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闯贼李自成,以幺麽小丑纠喝草寇长驱犯阙,荡秽神京,弑我帝后,禁我太子,刑我缙绅,淫我子女,掠我财物,戮我士民,豺狼突于宗社,犬豕踞于朝廷,赤县丘墟,黔黎涂炭,妖氛吐焰,日月无光。桂等智不足以效谋,愤何辞以即死。鸣呼!自有乾坤,鲜兹祸乱之惨;凡为臣子,谁无忠义之心。汉德可思,周命未改,忠诚所感,明能克逆,义旗所向,以当十。请观今日之域中,仍是朱家之天下!”①

众人正伸长了脖子猜测吴三桂的战书里写的什么东西,便见李自成狠狠哼了一声,刷刷两下,便将纸揉得粉碎,丢在地上。诸将见老虎发威了,自然无人敢去捡起来看看。李过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这样的战书吴三桂的军队散发了几百份,都落在营地里,只怕过不了多时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无耻!”李自成阴沉沉地咬牙骂道,“去召集所有上级军官来此议事,然后再请章先生过来!”李过马上领命下去,刘宗敏和高一功却是心有余悸,面面相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李自成镇定自若,又回到座位上看起了地图来。

一会儿诸将都到了,章质也匆匆赶来。大家都知道了吴三桂诈降之事,因此各个如丧考妣。李自成不理众人,头一个便问章质道:“章兄弟有何高见?”

章质早已思索停当,立刻便道:“吴三桂诈降,不过是骗得我们放缓行军速度,他好从容应对。吴三桂手下的关宁铁骑共有五万人,是前明的精锐,只是军中阀阅势力强大,真要论起实战来,胜败和闯军也在五五之间。吴三桂是老于沙场之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怕就怕他借故勾结建州。建州全民皆兵,兵力精强,大顺军没有和他们接仗的经验,不可不防。”

“好!”李自成目中闪烁着肯定的光芒,他自知章质久在辽东,对于辽事的精通可以说在所有人之上。之前自己已因私愤疏远过他一回,此时再也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了。因此他立刻展开地图,挂在墙上,思虑片刻,道:“明日我们当进兵山海关西的石河,那里地势开阔,是用兵之地。山海关易守难攻,所以我们的主要攻击方向当是东罗城、西罗城和北翼城三处。此外,另派一军从绕到山海关后,堵截吴三桂的去路,防止他溃败之后北上勾结建州。”

李自成果然是精通兵法,片刻间便大致定下了行军路线。众人见他如此胸有成竹,方才的惊慌失措便也稍微淡了,纷纷在心中赞叹皇上果真是神机妙算。唯有章质若有所失,只觉得李自成的布置和自己的担忧并不完全吻合,但哪里有问题,一时又说不出来,只得一言不发,暗自琢磨。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好,虽然都是身经百战、半生厮杀的人了,但不知道为何对于明天的这一仗都是心怀忐忑。凄清的更柝伴着夏日的微风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听起来恍如隔世。唯有李自成没有睡觉,只是静静地坐在地图前,摩挲着粗糙的羊皮地图,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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