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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松山(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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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雪林离开章家后的第二天清晨,来自北方和南方的两支商队便都悄悄离开了宁远城,同时,章府从腊月里来一直缠绵病榻的二爷章素终于没能挺过元宵,撒手长逝。送葬的队伍甚是隆重,纸人纸马排了两条大街,搭设的祭棚延绵到了城外,奠赙之物,有大盘、蜜楼、绫锦、旛幢、人物、楼阁、像生、飞走之类,奢侈异常,大米商胡老板更是带领着城中的商户们一起前来章府吊唁,也算得上生荣死哀了。

章府内素幔灵堂,一片哀戚,前来吊祭的各方名流人头攒动,却始终不见章家大爷章质的身影。吊客们相互询问,才知章大爷因弟弟之死哀毁入骨,病倒在床。宾客们得知此信,又是纷纷夸赞章质孝悌友爱,堪为楷模。直到第二日清晨,身心交瘁的章老夫人才歇了下来,问孟管家道:“大爷如何了?”

孟管家强笑道:“不大好……不肯吃饭,还用力撞门……”

章老夫人眯了眯眼,起身道:“走,去看看。”

一行人向章质卧房走去,远远便听见房舍中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章老夫人上前,守卫的家丁便如天降救星般迎上来道:“老夫人可来了,大爷只怕是……是有些神智不清……”

章老夫人眼神一凛,斥道:“胡说!”她上前扒住门缝向内一敲,便见屋内灯火通明,瓷器、摆设、家具已被砸的满地都是。章质披头散发倚在门边,双目通红,口中喃喃,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章老夫人从未见过儿子如此失态,心中一软,已是连声道:“把门打开,放他出来!”

家丁不敢迟疑,连忙开门。门扇一解,却见上一刻还疯疯癫癫的青年陡然间双目凛然,只一把推开守卫在前的家丁,飞一般冲出院落,高声道:“娘,孩儿不孝,孩儿去找雪林了……”家丁们大惊,半晌才反应过来,俱是失声高叫道:“大爷跑啦,快追!”

章老夫人立在院中,望着儿子转眼消失的身影,只觉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孟管家低声道:“要不要追?”

“不用……”章老夫人颤抖着嘴唇,终于爆出一句嘶喊:“就当他死了!”

章质从马房里抢了一匹马,转眼冲出家门,到了废园。只见几日前还住满了南北贵人的园子又恢复了以往的荒草丛生,杳无人迹。园门半开着,一个仆人正在扫着雪。章质一停马,便叫道:“建州人走了么?”

那仆人停下手里的活计看了章质一眼,才道:“走啦,都走啦。”

“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穿着淡青色衣裙的?”

“啊,有啊!”那仆人点头道,“走的前一天晚上她才来到这儿的,第二天便跟着建州人一起走了,说是要回沈阳去哩。”

章质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和段雪林擦肩而过了,便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跟那女子认识的。”

那仆人侧头想了一阵子,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章质怳然长叹,手上马鞭一卷,道声“多谢”,转身向着北门纵马驰去。转眼出了城,片刻间四周便成了一片荒野,晨光初露,北风烈烈,白雪皑皑,一片苍莽。天时阴时雪,总是看不见半点天光,褐色的山,苍色的树,白色的雪,令人单调,令人眼晕。章质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雪林,雪林,你在哪里啊,你……到底在哪里啊?”

辽东开战已久,人烟稀少,再加上正月里来天寒地冻,大雪封道,根本看不见半个人影。直到章质看到远处迷迷茫茫的城池的影子时,他已是整整奔驰了两日两夜。算上之前在章府的一日,他已经三日没有吃饭了,全凭时不时从地上抓起的雪团充饥和提神。他知道那城池该是松山,百里之距,他竟然跑了足足两天。

他缓缓扣住马缰,正寻思着是该远远绕过去还是怎么办,忽觉胯/下坐骑的腿一软,马吁律律地一声惨叫,已是一头跪了下去。章质大惊,双足一点跃下马来,只见那马已倒翻在地,嘴中还不停地吐着白沫,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章质心中顿时一片冰凉,知道这马是受不了两天两夜没命的奔驰,倒毙在地。他伸手合上马的眼睛,站起身来,忽觉眼前一黑,便要摔倒。他忙一把抓住路边的树木,勉强稳住身形,随手抓起一团雪在脸上一抹。

冰冷的雪刺激了虚弱的神经,章质便又清醒了过来。此时正好雪停,章质便折了根树枝做拐杖,踩着厚厚的雪地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他知道建州军队一直围着松山城,兴许从中能找到马匹或粮食。走了半里多路,鼻端忽然闻到阵阵肉香,章质精神顿时一提,便加快了脚步。

绕过一块巨石,便见前面是一片平原,因为树林阴翳,地下又有温泉水脉,因此积雪不多。此时平原上正放着二十多匹马,正悠哉游哉地吃草闲逛。章质精通马术,自然也知道相马之术,见这些匹马都是身体健壮,精神奕奕,身上的马鞍马笼头都是装饰精良,便知是高级将领的坐骑。旁边的地方四个建州人打扮的士兵正相聚着坐在一起,生火烤肉,估计便是出来放马的人。章质盯着他们看了片刻,又见马群中有些马的背上还放着弓箭,口中便轻轻呼哨一声,几匹临的近的马便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章质便轻轻走过去摘下马背上的弓箭,隐蔽到树后,仔细看那四人。

那四个建州士兵还不知道已经有人闯入了他们的营地,兀自吃吃喝喝,说笑得高兴。章质屏息凝神,弯弓搭上四支箭,手一松,便以连珠箭的手法射出。“嗖嗖嗖嗖”四声响过,四个建州士兵便已倒毙。章质连忙奔过去,确定四人已死,扭头看那火上烤着的肉还只是半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来犹带着血的肉便是一通乱嚼,又见旁边放着酒葫芦,便又灌下去半壶,方觉心神一爽。他出来的急了,并没有带着断水刀,此时便在其中一个建州士兵腰间拿了一柄刀,这才过去牵了马,暗暗辨认方向,准备绕过松山前往盛京沈阳。

他纵马一路向北,又跑出小半里地,忽见路边的营帐旗帜渐渐多了起来。章质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胯/下马匹乃是建州人豢养,识得主人,竟将他往建州营地中带来。他连连欲扭转马头离开,却听高处望楼上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四周竟然乱箭齐发,要把章质射死在当地。章质只好拼命挥刀格开羽箭,那胯/下的马匹也颇为矫健,前攒后跳,饶是如此,身上也已中了数箭,只是幸好都未伤及要害,尚能勉力支撑。

军营之中,各方营地犬牙交错,章质不辨道路,只是策马一路横冲直撞,忽见前头一片蓝底红边的旗帜,正是济尔哈朗的镶蓝旗营寨,登时大呼道:“范承斌何在?济尔哈朗何在?”

他一路用满语大喊,早有人进内通报。范承斌一身劲装,策马出营,见是章质,便一拱手道:“章主事,何事苦苦相逼至此呢?”

章质勒马喝道:“你把我妻子弄到何处去了?”

范承斌笑道:“你追来便是为了问这一句话么?你放心好了,我已让人送她回盛京了。”

章质恨恨咬牙,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有朝一日非取你性命不可!”

范承斌哈哈大笑,在马上张开双臂,洋洋得意地道:“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有什么本事。你们这些尼堪,是斗不过我们满人的!”

章质咬牙隐忍下恨意,知道此刻深入敌营,万万取不了范承斌的性命,只得盘马环顾,暗暗想法子脱身。然而四周弓箭手早已环布,拦住后路,唯有前方松山城池高耸,尚有一线生机。章质心中焦躁,突然大吼一声,策马向前。镶蓝旗的士兵便要追上,范承斌却是冷冷抱胸坐于马上,道:“追什么?他进了松山围城,也是死路一条。”

士兵们讷讷让开去路,济尔哈朗却从帐中出来,满脸责怪之意,道:“雅公,此人胆大包天,可不能就这样饶过他。”

范承斌摇头道:“无事,若是就这样擒了他,未免太没有趣味了。我要让他心服口服地跪伏在我的脚下,否则,我又何必抓了他的女人?”

济尔哈朗见他说得不尽不实,心下不快,只呸了一声,怏怏道:“你们汉人便是事多。”

一句“汉人”,听在范承斌耳中,却犹如针刺一般,只觉心头最软的地方被重重一拳打下。他咬着牙,深深了吸了口气,紧紧攥住拳头,良久放松弛下来,缓缓拨转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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