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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惨伤(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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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雪白的脸孔,淡淡的眉,明亮的眼,小小的嘴,也许算不上绝美,但那种清淡秀雅的感觉却是千里无一。章质一下子痴了,怔怔地站在风里,细细看着她。比起一年前来,她显得有些憔悴了,却也更多了些倔强之色。她轻轻一拂鬓边吹乱的长发,低低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只一句话,章质觉得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一年来的奔波、战乱,在这一瞬间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他不管旁边还有旁人站着,便几步冲过去,把段雪林紧紧拥在怀里,生怕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那边周铸等人也早就看到了这一幕,先是一呆,才强笑着走过来道:“既然段姑娘已经来了,那就一起住到驿站里去吧,明天咱们一起上路。”

段雪林却是眉眼一扬,对着周铸一笑,道:“周将军,你对我又是瞒又是骗,可不是还让我跑出来了?我是定要见到子文的。”

周铸含笑不语,心中却是没来由地一酸,忙招呼着他俩一起回驿站去。段雪林和章质相依相偎,旁若无人地走在最前。和周铸一起的锦衣卫校尉实在忍不住了,方低声问道:“老周,这章夫人怎么一点儿妇道人家的规矩都不懂?整日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周铸淡淡笑道:“你知道什么?段姑娘岂是受规矩约束之人?像她这样的女子,自然也只有章监军配得上。”

“老周,章夫人的娘家姓氏是段么?她都嫁人了,你怎么还称呼她段姑娘?”同伴不解地问道。

周铸没有多想,只是顺口道:“在我心中,她永远是那一位段姑娘。”此言一出,他也知不对,只得幽幽叹息一声,不再提起。而他那同伴也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一丝微妙,也知趣地闭了嘴。

章质还和段雪林讲着战场上的事,时而惊险,时而沉痛,时而又是意气激扬。段雪林也是听得专注之极,深怕漏过一个字,仿佛章质的喜怒哀乐就是她的喜怒哀乐一般。她下意识地握住章质的手,忽觉章质的左手似乎不太对劲,连忙抓起来一看,却见丈夫左手的小指竟然已经齐根断去。

段雪林脸色顿时煞白,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还痛不痛?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章质搂住她的纤腰,微笑道:“没事,早就不痛了。”

段雪林咬着嘴唇,突然流出几分嗔怪之意,冷笑道:“我猜,你定是为了打仗,连命都不顾了!你还记得我说的话么?我要你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回来,如今怎么……怎么……”

她说了两句“怎么”,却垂下头去,不知道该如何接口,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章质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傻丫头,别去想那些事了,只要我还活着,还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子文……”段雪林想努力控制住眼泪不要流下,可是不知怎么的,泪水却是止不住划过她晶莹的面颊,“前些日子,京城里都在传傅宗龙全军覆没的事情,说是全营上下不是投降了李自成,便是战死了,没有一个回来的。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我真是吓坏了,虽然周将军、吴公子都一直安慰我,说你不会有事,可我还是夜夜梦见你浑身是血,叫着我的名字,我……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后来周大哥接到消息,说你没有出事,我便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到你的身边来……”

章质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把她拥进怀里,柔声叹道:“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不该让你独守空闺,夜夜为我担心。雪林,我已决定辞官不做,将来只安心陪着你一人便是了。”

段雪林一抹眼泪,含泪笑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章质望着帝都的方向,幽幽叹息道,“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我却要说,这名利场才是英雄冢啊。”

“若是……若是将来大明亡了,什么李自成、张献忠做了皇帝,你也不管不顾么?”段雪林突然略带讥诮地问道。

章质一怔,声音慢慢放低,许久才道:“再怎么亡国,也不过是一家一姓地覆灭,姓朱姓李姓张,也不过是一家一姓的事,有什么差别了?别家的事,跟我又有什么相干?”他轻轻搂住妻子的香肩,柔声道:“雪林,跟我走吧。”

章质回京时已经是十一月初,按照礼制,他在面圣之前不能私自回家,所以章质只好让段雪林先回去,自己则暂寓于报国寺内,等第二天再入宫面圣。

报国寺是京中名胜,平日游人甚众。然而此时年关将至,古寺之中竟也是一片荒凉,唯有古松偃然,阴翳遮天,雾霭浓稠,郁郁森森。章质枯坐于僧舍之中,听着耳边梵唱阵阵,闻着鼻端檀香缭绕,一片清冷。一想到明天见了皇帝把差使交割完毕,便能辞官回乡,又想到辽东初败,自己此时辞官未免心中不安,一时心中思潮此起彼伏,难以遏制。

用过斋饭,章质信步而行,绕过一片塔林,却听见阵阵丝竹之声,飘渺清丽。章质心中一动,便沿着矮墙寻去,只见穿过佛堂,到了另一边的厢房,却见灯火通明,曲声缭绕,显然是给什么富贵人家包了下来,开起了宴会。报国寺素来景致风雅,庙里的和尚又世俗惯了,竟也由得他们在佛门清静之地喝酒唱曲。

章质边走边听那昆腔,却是《牡丹亭》里《春香闹学》的一出戏文,插科打诨,最是热闹,听那末角儿陈最良的唱腔,却正是苏少亭。他一直寓居于吴昌时府上,难道说今日设宴的竟是吴昌时么?

章质与吴昌时素来不合,也不愿去探究他的私事,转身要走。忽听身后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子文,是你么?”

章质忙回头一看,却见月色朦胧下,树影斑驳间,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儒生正冲着他微笑,章质眯起眼睛仔细一看,不觉暗吃了一惊,原来竟是张溥。章质也不及细想张溥为何会突然来京,忙先行一礼道:“原来是西铭先生,学生失礼了。”

张溥笑着迎上来道:“无事。我来京城也不过数人知道。对了,听来之说,你本已领了大理寺右评事兼军前监纪的职务,在中原和流寇作战,才升任了兵部职方司主事,想必也是刚回京。来来,一起进屋坐坐,明日我便要回江南去了,以后再见可不知道要几时了。”

章质忙道:“学生入京,还没有来得及去述职,便先赴宴饮,若是让御史们知道了,怕是会被参上一本呢。”

张溥却是一笑,还没回答,便见小院中又走出一人,拱着手大步走来,傲然道:“霞舟兄且放心,若没有我的指示,哪有御史会随便弹劾你呢?”原来正是吴昌时走了出来。多时不见,他的气度越发逼人,言语间自恃之高,仿佛整个都察院都是他开的一般。事已至此,眼看张溥和吴昌时两人的盛情都是难却,章质也只好道声叨扰,和两人一起进了小院。

吴昌时素来机巧善辩,三言两语间便把今日的事由给章质说了。原来今年二月间,皇上正式下旨起周延儒于宜兴,复为内阁首辅。直到九月,周延儒才逡巡到京就任,随之而来的,却是周延儒最器重的门生、江南复社的首领西铭先生张溥。如今诸事已毕,张溥便提出要回江南。于是吴昌时等一群复社弟子、还有新首辅周延儒统统齐聚报国寺,要给张溥践行,却正好给章质赶了个正着。

进了内院正厅,却见一间清雅宽敞的禅房中已经辟出一半做了戏台,苏少亭正领着一班小学徒卖力地作着戏文。另一边却是一张酸枝的圆桌,周围三三两两坐了五六个人,此时见张溥、吴昌时带着一个人进来,都是把目光齐聚门口。

章质眼睛一扫赴宴众人,只见坐在上座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着一身雪青色对襟提花长袍,神态优雅,气度安详。两人四目一对,章质只觉对方眼中一股莹润之意,竟似毫不受力,心中一凛,忙把眼神移开。这时身边的张溥却笑着向那老者道:“师相,正巧碰着一位朋友,章质章子文,学生以前和师相提起过的。子文,快来见过周阁老!”

章质早已猜到此人身份,此时听张溥一说,不过是更加确信了一层,忙小步趋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道:“学生章质,见过周阁老。”

周延儒忙起身将章质扶起,笑道:“原来你便是天如口中的那位章霞舟先生!好好,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天如的眼光从来便不会错。”他本是苏南宜兴之人,一口混入了官话的吴侬软语颇为优雅,与这北地的官腔大不相同。。

章质站起身,寒暄了几句,却见周延儒身后立着一个明艳女子,一身湖水蓝的湖绸水田衣,系着白绫裙子,竟是出落得如蓝田美玉般清雅秀丽。再一细看,章质却又是大吃一惊,原来这女子赫然便是在南京时见过的沈流光!章质素知她是锦衣卫的人,如今她又出现在周延儒的身边,难道是皇上又要开始监视周延儒了?

两人对视一眼,沈流光目中毫无动静,一片冷漠,章质也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惊讶和惶恐,扭过头去听张溥介绍另外的客人,却是再无一个认识。只是大家毕竟都是在京里混过的,彼此也都听过对方的名字,一时寒暄不绝,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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