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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兵变(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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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宴席上下来,章质和杨山松回到厢房中歇息。杨山松肩上箭伤未愈,又喝了点酒,一沾床便呼呼睡去。章质独自一人徘徊廊下,只觉心事浩茫,郁勃不发。此时乃是正月底,天气寒冷,章质踱了数步便觉寒意逼人,便回到屋中倒了杯热茶来喝,然而茶水还未入口,便觉心口一阵发闷,跟着眼前一黑,竟直直栽倒在了桌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章质才从一阵撕裂般的头痛中行来。迷蒙中,便见袁继咸正带着四五个医士在床头忙碌,见章质醒来,他顿时面露喜色,道:“章监军醒来便好。”

章质揉揉太阳穴,低声道:“我这是怎么了?”

一个医士忙道:“先生是五内郁结,汇发于肝,气血攻心,又因疲劳过度,导致邪风入侵,才一时昏迷过去。只要耐心调养,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章质半晌才点点头,忙坐起身来向袁继咸一礼,道:“叨扰了,多谢袁中丞。”

袁继咸忙摆手道:“躺下,身体要紧。如今杨公子已赶去夷陵杨阁部老营缴令了,你且在我这里安心休养便是。”

章质却是念着杨山松和前线局势,便正色道:“中丞关怀,下官感激不尽。下官身负皇命,不敢在路途中多做耽搁,既然杨公子已经先走一步,下官自也不能落后。”

袁继咸道:“章监军还是等身子养好了再走吧。这几日我部军队都会驻扎在房县,把罗汝才的部队挡在襄阳外围,前线不会有大变化,你安心便是。”

章质听他如此说,又觉病体实在沉重,心中便也不再执着,点头答应先在房县养病。正在这时,却听门外有人急促地敲门。袁继咸脸上的笑容立刻掩去,朗声道:“进来。”

来人匆匆一揖,禀报道:“杨阁部的公子昨日启程出发南下,在保康县境内遇袭,行李被流民所劫,身受重伤!”

此言一出,袁继咸和章质都是一惊,袁继咸忙问道:“怎么回事?”

章质的脸也顿时白了,一时顾不得手脚酸软,便一把抓住那幕僚的腕子,喝道:“什么流民?我看必然是流寇!他可是杨阁部的公子,决不能落到流寇手里。”

那幕僚忙道:“那倒没有,他现在在保康县令府上养伤,都是自己人,没有问题。”

章质只觉这事来得诡异,忙转头对袁继咸道:“袁中丞,我先赶去保康一探究竟。”说着便拿过衣服要穿戴下床。只是他毕竟病重,双腿才一着地,便觉酸软一片,“啊呀”一声又跌坐在床沿上。

袁继咸见他如此逞强,越发担心起来,忙道:“章监军莫要惊慌,杨公子此刻并没有大碍,我派几个人去便也是了。”

章质摇头道:“我只觉这事来得蹊跷。”他说了这一句,便硬撑着站起身来,穿戴整齐,拿了床头的断水刀,道:“我必得去瞧一瞧,袁中丞放心便是。”

“贤弟!”袁继咸一声呼唤,让章质顿住了脚。他回头看去,便见袁继咸双目质朴一片,满是诚恳之色。他心中忽地一软,便上前握住他的手,道:“那么,便劳烦袁兄为我调派四五个家将随行了。”

袁继咸见他如此说话,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好,若有变数,立刻叫他们回来报我!”

章质躬身一揖,转身出门。房门一开,一股冷风便猛得灌进屋里,冻得章质一阵哆嗦,眼前又是晕眩一片。章质咬咬牙,转身去马房牵了马匹,汇合了四个袁氏家将,才一路奔驰而去。

保康在房县东南,离房县不远,章质快马加鞭大半日也就到了,想来是杨山松伤重未愈,行路迟缓,所以用了一天时间才走到了这里。一入城章质进城直扑县衙,保康县令早已等在门边,见他风风火火便往里闯,心知是杨山松的同伴,忙引着他进了后院厢房,低声道:“杨公子伤得很重,刚刚才醒,二位千万小心。杨公子若是在敝处出了好歹,下官也不好交待。”

章质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让人守住小院,任何人不得入内。”说罢推门而入。只见黑洞洞的堂奥深处摆着一张大床,上面正睡着一人,却不见动静。章质反手关上门,再回头时却猛然一惊,却见杨山松竟已坐了起来,面色苍白,双眼凹陷,头发散乱,竟是和几日前判若两人。

章质暗暗吃惊,叫声“皋庵兄”,杨山松却是凄厉一笑,突然翻身下床,重重跪在章质身前。章质更是大惊,一下子跳起闪开,连忙扶起他道:“你……你干什么?”

杨山松却是挣扎着不肯起身,还未说话,眼泪便已落了下来,嘶声道:“霞舟,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不,你不要这样,好好说话!到底出了什么事?”章质用力把他搀起扶回床上,握住他冰冷的双手正色道。

杨山松目中虚悬着两点白光,仿佛无底深渊一般。他苦笑了一声,道:“霞舟,你知道么?我把令箭和兵符弄丢了!这是我父亲让我带给左良玉的,左良玉不受调遣,我就一直随身带着。可……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遭了劫匪,把这东西搜去了……霞舟,你知道令箭和兵符有什么用么?它可以调兵,甚至可以叫开任何一座城池的城门!霞舟,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啊!”

章质霍然一惊,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出这种事?是什么人劫的?”

“流民装束,二十多人,训练有素,武艺不弱。”杨山松有气无力地道。

“是……是流寇?”章质脱口而出。

杨山松“嘿嘿”苦笑两声,长叹道:“令箭和兵符我是随身带着的,他们劫了我的行李,翻找不到,又来搜我的身,显然是冲着这两样东西来的,这哪里像是寻常流民山贼?”

“那便是早有预谋了……”章质沉吟道,“湖广境内的流寇便是张献忠,他们的目标一直是襄阳,难道他们想用兵符令箭骗开襄阳城门?”

杨山松满眼泪水,却闭上眼睛重重点了点头,双手死死抠住棉被,沉默不语。章质咬牙长叹一声,重重一拍床榻,却是温言对杨山松道:“既是人家早已算计好的,你也无需太过自责,便是我跟你一起走也对付不了二十几个流寇,东西还是一样会被夺。你先好好养伤,这事我来想办法。”

杨山松仍是不肯做声,扭头转过身子面朝里而睡,只是低声哀叹。章质知道他大变之下心神不稳,也不愿再去打扰,只得起身出来。却见保康县令垂手肃立在门边,见章质出来,便低声道:“杨公子怎么样了?”

章质道:“杨公子没事,只是如今事态紧急,还请老公祖马上传令给郧阳抚治袁中丞,就说流寇夺了调兵的令箭和兵符,已往襄阳而去,叫他赶紧带兵来援。要紧!要紧!”

保康县令一时惊得说不出话,章质却不在理会他,也不管那四五个袁继咸派来保护他的士兵,便跨上马背向东北方奔襄阳而去。

天色将晚,湖广大地已经渐渐笼罩在暮色之中,天色愈发黑了,天上却下起雪来,远近渐渐织成一片昏暗的雪幕,风雪沿着他的头发打过他的面颊、衣领,飘进进他的衣底,顺着他的皮肤化成水再流下去。章质本有个病引子,此时奔驰风雪之中,更觉得眼前晕眩,浑身无力,无非是仗着一口气,一路强撑而已。

风雪终于渐稀,东方也渐渐放白。章质留心界碑,知道自己已入了襄阳府境。清晨寒气更重,他的手脚早已冻得麻木,远远见到路边有个茶铺子,忙颤颤巍巍下了马去买了热茶和烧饼,几口啃完,方觉肚子里有了些暖气。章质脑中晕眩,心中烦闷,便转头向那茶铺老板搭讪道:“老丈,可知襄阳城还有多远?”

那老板操着一口湖广官话笑道:“不远不远,客官骑着马,今日傍晚定能到达。不过小老儿看客官似乎面色不太好,可不要贪赶路程,伤了身子啊。”

章质听他如此说话,便知道襄阳没丢,便微笑道:“谢老丈关怀,在下有急事去襄阳,可不能不拼命。”

那老板却是忽然想到一事,道:“客官,小老儿可是提醒你一句,如今襄阳城是兵备道张克俭老爷守城,张老爷可是严明得紧,想进襄阳城的非有路引不可,客官若是没有,只怕会被他们当成流寇抓起来。”

章质皱眉道:“还有这样的事么?如今这时节谁外出还带路引的?这张老爷也太……太认真了。”原来他匆匆出来,自是不曾带着路引,因此听那老板一说便有些着急了。

“不能不认真啊。”那老板忙赔笑道,“如今八大王都打到眼皮底下了,若是不认真岂不是把敌人放进来了么?这个张道台如今也是少有的认真官儿呢。”

章质心事重重,也不理会那老板半是抱怨半是赞扬的话,丢下钱便重新爬上马背又继续向前。大雪初停,道路泥泞,越发崎岖难行,纵然胯/下马力非凡,待他赶到襄阳城下时又过完一日,天色早已漆黑一片。

章质面对汉水,望着高大厚实的襄樊二城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天空中星星点点散着些微光,让人分不清是星光还是城中的万家灯火。城门前的吊桥已然合上,城头插满了“明”字旗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得严密无比。

章质暗暗侥幸自己早到一步,一勒马缰便冲着城头高声叫道:“我是大理寺右评事兼军前监纪章质,有要事面见襄阳兵备副使张公!”

过了片刻城头上有人探出头来,喝道:“等着!”

章质只好盘马等候,夜已深,江边北风更盛,如刀子一般割着章质的肌肤。章质蜷缩在马上,一边抚胸咳嗽,一边焦急等待。然而足足等了一顿饭功夫城头上才又有人探出头来,叫道:“本官乃襄阳兵备副使张克俭,不知章监军从何处来?”

章质精神一振,忙喊道:“下官从郧抚袁中丞处来!”

张克俭沉默片刻,便道:“战时不得不谨慎些,还请章监军请把官凭拿上来验看!”

章质早知道他必有此一问,只好摇头道:“下官出来得急,没带官凭。下官只有孤身一人,张公若是不信还请派人马出来,护送下官入城便是。”

张克俭却是冷冷地道:“没有官凭,那路引总有吧?”

章质不禁捏紧拳头,叫道:“没有!我就是监军章质,难道张公不信我么?”

“若是别人,只怕本官就信了,可是你自称章质……”张克俭冷冷道,“听闻章监军未到湖广,便被杨阁部派遣至左良玉军中为监军,如今左军正在汉中,为何阁下又会出现在此?如今情况不明,请恕本官不得不谨慎些。若章监军真有要事,不妨在这里明说。本官左右都是心腹之人,绝不会出去多嘴。”

章质不禁气结,他怎么敢把张献忠要来骗开襄阳城门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他只得高高举起举手一揖,叫道:“张公,下官确有十万火急之事,此事牵涉到襄阳安危,乃至中原安危,还望张公从权处理,放下官进城!”

张克俭却是连连冷笑道:“既然章监军不肯说,那本官也没有功夫在这里和你虚耗时日。本官是襄阳城守,日理万机,没空和你啰嗦!你若不走,本官就命令放箭了!”

他话音一落,身边一排弓箭手果然弯弓搭箭遥遥指着城下的章质。章质不禁怒从心起,手上马鞭一挥,喝道:“张克俭,你以为这么做便是英雄好汉么?我告诉你,襄阳若是丢了,你便是天下第一的罪人,你不得好死!”

张克俭听他对自己指名道姓地痛骂,脸色顿时铁青,手一挥,身边的弓箭手便往城下放箭。章质大吃一惊,连忙带马后退,好在对方也没有杀人的意思,箭都落在他身前数丈之地,显然是手下留情了。章质目中仿佛要滴出血来,只听张克俭高声道:“你冒充朝廷命官,胆大包天,若再要纠缠,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章质只觉一颗心上下翻滚,喉头滚烫,眼前晕眩一片。他心中暗惊,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晕过去,然而全身却是一阵一阵发冷,哇得一口呕出鲜血,一下子便栽下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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