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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军阀(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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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淅川,左良玉军营。

大军的临时营帐虽然扎在野地里,但中军大帐的布置丝毫不比正式的将军行辕差。当中的一张大案是用上好的花梨木雕刻而成,桌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文件,一只同样是花梨木雕的签筒里胡乱插着四五支令牌。桌后的架子上挂着一把装饰华美的剑,四周则挂着各色地图,上面用毛笔圈圈画画,还注有评语。大案的左首是个极大的沙盘,上面精心模拟着中原的地形和要塞,做得一丝不苟。和沙盘相对的,则是一个红木的兵器架,上面插着两把□□和一把长柄大刀,枪锋和刀锋都擦得锃亮。

章质和杨山松坐着等候左良玉已久,正自腹诽不已,便听帐外传来重重的脚步杂沓之声。还未见到人影,便听一个浓重的山东口音叫道:“章监军,让你久等了,失敬失敬。”

走进来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左良玉了,他高大的个子,枣红色面庞,若是再加上一部美髯,俨然便是关公在世。章质连忙起身对着左良玉一揖,正色道:“属下大理寺右评事兼军前监纪章质见过左帅。”

左良玉呵呵笑着上前拍拍章质的肩道:“不要说属下,你是监军,还是我的上司啊!”

章质只觉这话中的讥刺之意多于恭维,面上不由得一僵。却见左良玉已然转到杨山松那边,重重地一拍杨山松的背,笑骂道:“杨大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那死鬼老爹近来可好?”

杨山松被他拍得差点背过气去,忙深呼吸一下才道:“多谢左帅,家父近来安好。”

“哎呀——”左良玉边说着话边走到大案后面的椅子上,张开双手双腿靠在圈椅里坐了,抓过手边的一个宜兴紫砂壶抿了一口,才道:“杨大少呀,你就是和你爹一样,不肯说真话。如今四川巡抚邵捷春刚刚革职,换了个叫什么……对,廖大亨的。你爹是想去重庆和他会师,可惜入蜀的路都被张献忠那老狗封了,进都进不去——这能叫‘近来安好’么?”

杨山松脸色一变,但还是赔笑道:“左帅说笑了。如今左帅不在家父身边,家父自然如少了左膀右臂一般,难怪会处处碰壁了。”

“我老左算什么呀,哪里比得上贺帅能征善战?”左良玉随口揶揄了一句,见杨山松脸色更沉,便打个哈哈换过话头,向着章质道:“听闻章监军和杨公子是从李自成军中来的,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章质转头看了杨山松一眼,杨山松忙抢着话头道:“我们几日前还在内乡,结果遇到了李自成的军队。内乡陷落,县令陶世安骂贼不屈而死,其子陶定文和原右佥都御史朱邦杰自尽。这些事情,左帅忙着和南阳的李自成主力作战,只怕还不知道。”

左良玉豪爽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阴沉之色,只是挑一挑眉,道:“杨大少说的是。内乡不过一小小县城,无关紧要,流寇便是打下了也不可能长期占领,过几日便退去了。南阳才是豫西南重镇,万不可失啊。”

杨山松冷笑道:“左帅说的好听,却不知左帅为何屯扎在淅川,迟迟不赴南阳解围呢?”

左良玉却是摇头道:“杨大少错了。如今那李自成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衣食父母。李自成在,皇上就会给我发钱发粮饷;若是哪天李自成死了,我也就只能回老家去了。嘿嘿,如今大明的官员谁不是如此?贺人龙,李国奇,猛如虎,都是如此。你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也是白混了!”

“你……!”杨山松腾地一下站起,指着左良玉的鼻子骂道:“国蠹!”

“国什么?杨大少,你要骂人也不用这样文绉绉的呀,我老左可听不懂!”左良玉口吻带笑,却用如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剜了杨山松一眼。杨山松顿时觉得心中一虚,本来还想“怒斥”左良玉一番,不知为何便把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左良玉见杨山松低头不语,便笑着向章质道:“听杨阁部说,章监军博学多才,精通兵法,还不知道阁下对于南阳解围有何高见?”

章质心下一涩,却稳稳站起了身道:“属下以为,南阳高城池深,闯军在短期之内并不能攻破,必会向北入河南府,攻永宁、宜阳,逼洛阳,这才是闯军的心思。所以左帅应该派军队在闯军北上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方能将闯军一网打尽。”

左良玉笑着点头,轻飘飘地道:“好啊,章监军不愧是闯贼的兄弟,对他们军中的动向一清二楚,我却是自愧不如了。”

他的口气中尽是轻描淡写之意,甚至还有几分不屑。章质胸口顿觉一滞,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原来,他压根就不相信我的话!只怕他到如今还以为我是和李闯一处,故意骗他!”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却只能够低下头去道:“属下谬论,让左帅见笑。”那一刹那,最初的心痛,后来的震惊,都化成了零零落落的碎片。

左良玉却不管章质此时心潮起伏,又笑着道:“听说章监军精通泰西火器,是么?”

章质猛然间打个冷战,抬起头来木然道,“不敢说精通,不过略知皮毛罢了。”

“章监军过谦了。”左良玉笑吟吟地道,“我手下一个月前刚调来了一位炮厂的洋先生,现在便在军中分管火器的教习。章监军要不要见见?”

章质苦笑一下,懒懒地道:“好。”

“请马先生过来!”左良玉对着帐外吆喝了一声,不过片刻功夫门外便来了一个穿着汉服的洋人。章质懵懵懂懂尚未看清他的相貌,那人便一下子跳起来冲到章质面前,一把抱住他,叫道:“章兄,是你么,又见到你了,真好!”

不知为何,章质心中忽然传过一丝暖流,原来心中的冰冷突然间化开了,那人抱着自己的毛茸茸的大手似乎就是无比温暖的棉被。章质低声微笑道:“原来是马先生。”

马亨松开章质,笑道:“章兄,你到这里来做官了么?我也是刚来的,我最近刚改造了三眼火铳,大大降低了炸膛率,我回去给你看图纸!”

章质微微一笑,还是恭敬地回了一礼,笑道:“马先生还记得我,这真是太好了。”

左良玉也是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俩是认识的,便点头笑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便更好了,章监军若是不嫌低就,不如就和马先生一道参谋营中的火器,马先生一个人正忙不过来呢。”

“是。”章质顺从地道了一声,心中又明白了一层。要知监军乃是极重要的位置,若主帅不是强硬之人,监军甚至可以领导整个军队。但左良玉却偏偏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家伙,对于自己的队伍看的比儿孙还重,哪里肯让来路不明的章质骑到他头上撒野?如今给用个好听的名义支开他,谅自己也不敢反抗。

从左良玉的大帐回来,章质、杨山松、马亨三人便聚到了一处。章质忙问马亨:“马先生不是去炮厂了么?怎么突然被外放出来了?”

马亨顿时脸一白,叫道:“章兄,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我在炮厂的时候说了我们国家的火药配方,可是里头一位先生却说大明的火药才是最先进的,用不着我们这些蛮夷的方法。可是,大明的火药明明没有我们佛郎机国的好用,我当然要跟他辩论啊!他辩不过我,很是生气,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章兄,我明明说的是实话,他跟我着什么急啊?”

杨山松却是冷笑着接口道:“这与火药没关系。我且问马先生,你和他辩论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把他驳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自然,否则那还叫辩论么?”马亨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兀自气鼓鼓地道,“至于他说不过我,那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更没有关系了。”

这回连章质也笑了起来,一拍马亨的肩道:“你就当是被狗咬了吧,这样的人大明多的是,你若是要一一计较,还能过日子么?”

马亨却是固执地摇头:“神奇的东方人,你们真是不可理喻!”

章质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和你们原本就是不一样的。你们泰西人处处都要讲出个道理来;而我们则是凭着掌权者的喜好来办事,只要我们愿意而且有足够的权力,把黑的变成白的也没有关系。”

马亨闷闷地一耸肩,道:“我的上帝啊!章兄,你是不是……也得罪了什么人,才被送到这军队里来的?”

“我?”章质一扬嘴角,莞尔道,“也许吧。”

马亨不解,皱起眉头思索了许久,终是不明白章质这话的意思。章质瞧他一脸纠结,方才哈哈大笑,将话头岔了开去。

当日,杨山松便告辞回杨嗣昌老营,左良玉升帐议事,将章质介绍给诸将。这些将帅大多是左良玉的嫡系,哪里将章质放在眼里?虽不好明着和他作对,却是暗地里对他颇多冷落排挤。章质初来乍到,也不敢过分出头,只得暂时隐忍不发。

谁知到了当天夜间,众人正在沉睡,四周忽然拔地而起一片耀眼的火光,便听见有人发疯似的高喊:“闯军偷营啦!”士兵蜂拥而起,一夜混战,惊惶失措的左良玉带着手下残兵仓皇逃出河南,两三天急行军便跑回了湖北房县境内,这期间死于自相践踏的、夜战误伤的不知凡几。

经此一役,左良玉已是吓破了胆,只躲在鄂北再也不敢和李自成接仗。李自成大军绕过南阳,转而北上,一月之间连下永宁、宜阳、偃师,虽然三城知县唐启泰、武大烈、徐日泰都拼死守城,但闯军所过之处仍然是所向披靡,甚至连堂堂宗室万安王都死在了刀下。面对如此惨状,左良玉除了指挥手下的流氓兵四处抢掠,打劫富户,弄得所过之处民怨载道以外,便再无其他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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