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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外放(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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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章质告了病假,独自前往西市。此时离午时三刻还早,刑部的官员正在打扫场地,搭建刑台,但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四周,等候囚车的出现。现场一片混乱,叽叽喳喳,人头攒动,好像这里不是要杀头,而是在唱大戏一般。

章质寻到高升酒楼,才发现这里正斜对着刑场,视野甚好。只见一楼大厅里已坐满了十之四五,都是些平民,个个脸上都闪烁着激动的红光。上了二楼,章质向店小二报了周铸的名字,便被领到转角上的一处雅间里。

章质本以为周铸不会这么早来,谁知一掀帘子进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一张方桌边,穿着一身锦袍的朱由检已然坐着了,身边竟然还坐着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男孩,周铸则垂手肃立在门边。

章质连忙要跪下磕头,朱由检却是一抬手,笑道:“此处不比宫内,不要拘礼。”他一指身边那小男孩,道:“这是太子慈烺,你还没见过吧?”

章质心中顿时腹诽起来,朱由检自己要看杀头便罢,怎么还要把儿子带上,就不怕吓着他?看那太子朱慈烺不过十二三岁,长得玉雪可爱,却是坐得规规矩矩,一脸小大人的样子,此时他见了章质,便站起身向着章质一揖,道:“见过章先生。”

章质连忙还礼,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由检哈哈一笑,道:“本以为你是洒脱之人,谁知还是脱不了这些尊卑的习气。你不是说过,君主是天下之大害么?”

章质背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忙道:“皇上,臣……”

“这里没有皇上,也没有臣子!”朱由检难得的一脸笑意,道,“我是京城富商之子朱信,章兄你则是我的客人,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章质这才定了定神,道:“是。不知朱……公子找学生来有何指教?”

朱由检抬头看看窗外的人流,似笑非笑地道:“也没什么指教,只是听说京城的百姓喜欢看杀头,所以特意跑出来凑个热闹。本来也不想让慈烺出来的,只是禁不住他央求,所以才答应了他。我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正是刚封为信王,还不知天高地厚,整日喜欢在京城里乱逛,这孩子——比他爹有出息。”

他伸手抚了抚朱慈烺的的头发,一脸慈爱。章质恍惚间有了种错觉,似乎他真只是个寻常的富家公子。唯有太子朱慈烺却是肃然起身,恭敬地一揖,沉声道:“谢父……父亲夸奖。”

只一瞬间,朱由检眼中便闪过了一丝难言的落寞,然而这落寞一眨眼便一扫而空了。他看见章质还站着,便一摆手道:“何必拘礼?坐!”章质暗暗看了看周铸,见他目中有期许之色,才大着胆子打横陪坐在朱由检身边。两人一时无言,小小的雅间内的空气便凝固起来。朱由检突然叹道:“你还记得在南堂里我们初次见面么?”

章质点头道:“记得。”

“你的胆子分明大得很,如何今日便是一言不发了呢?”朱由检笑道。

章质却笑不出来,垂首低声道:“臣惶恐。”

“你又来了!”朱由检笑了笑,起身四处踱了几步,才敛去了笑意,恢复了皇帝的尊严,淡淡地道:“章质,朕看到你的上书了,你想去辽东做官?”

章质忙道:“是。臣在辽东长大,熟悉辽东风物。如今和建奴开战,臣只望保家卫国。”

朱由检点头道:“你有这心很好,只是你是辽人,按祖制,不得在本地任官。”

“可是,皇上……以辽人养辽土方是上策啊!”章质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话反驳,不知怎么便神鬼不觉地想起了这句话。然而甫一出口,他便顿知不妙。果然,朱由检脸色一沉,冷冷地道:“章质你不要放肆,这是奸臣袁崇焕奏折里的话!”

章质连忙起身跪下道:“臣知罪。只是臣依然觉得,用辽人养辽土乃是上策!”

朱由检一时驻足,沉默半晌才一挥衣袖,道:“起来吧。”看着章质站直,他才接着道:“朕不是不想用你,只是时候未到。昨日杨嗣昌的军报到了,说献贼入蜀以来,所过之处烽火连天,血流成河,城池失陷。杨嗣昌心力憔悴,说流寇剿不胜剿,再下去只怕连他自己也要被拖死在战场上了。所以……”

章质略略一急,道:“所以皇上要让臣去湖广?”

朱由检淡淡点头道:“朕知道你在李闯军营中待过,和闯贼手下的贼头们关系甚好。朕不会逼你去做不义之人,所以,朕要你对付的是张献忠!”

章质一时失神,忽然想起了李定国那灰衣矗立雪中,荡舟寒江的景象,下意识便低声道:“臣与杨嗣昌不合,只怕去了湖广,二人扯皮,反而不美。”

朱由检眼神一冷,道:“章质,私交为轻,社稷为重!”

章质心中是一万个不愿和农民军对敌,也一万个不愿和杨嗣昌共事。然而皇恩在上,哪容得他反抗?他只能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头,涩声道:“臣——遵旨。”

朱由检望着跪伏在地的章质的后脑,忽然想起当日在南堂和章质的初次相逢,忽然便觉得,当日那个意气飞扬的青年才俊,再也回不来了。

酒楼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言谈间说的却都是看杀头的事。日头渐高,便听见楼下街道上的百姓齐齐呼喝一声“来了”,朱由检信步走到窗前看去,只见西市街上跑来两队刑部官差,手拿□□,在前清道。后面便是一辆马拉的囚车,上面站着穿着红色囚衣的王陛彦。

路边的百姓顿时起了兴致,又是叫又是跳,连酒楼上也有人冲着楼下高叫:“王陛彦,唱一个!王陛彦,唱一个!”

囚车上的王陛彦却是面色惨白,只是隔得远了看不清神情如何,口中却是一直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四下里一片混乱,酒楼上毕竟隔得远了,朱由检听不真切,便向周铸招手道:“下去听听他喊的什么。”

周铸转身下去,不一会儿便回转过来道:“皇上,王陛彦喊的是:‘此事乃吾家母舅为之,我若有言,必得罪名教’。”

此言一出,朱由检和章质脸色都是一变,连太子朱慈烺也忍不住站起身道:“父皇,王陛彦口无遮拦,污蔑朝廷重臣,百死不得恕其罪!”

“小小年纪,别老想着要人百死!”朱由检回头训了他一句,朱慈烺便怯怯地低下头去。朱由检随口问周铸:“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周铸从怀中拿出一个泰西怀表看了,道:“快巳时三刻了。”

“还有一个时辰呢。”朱由检仿佛百无聊赖,说了这一句闲话,又坐回桌边,向章质道:“朕听说你和王陛彦的舅舅吴昌时有些过节,是怎么回事?”

章质自是不好直揭吴昌时通内之事,只好道:“臣与吴昌时曾有些小误会,有好事者便四处传扬,便以为臣和吴昌时已经闹得水火不容了。”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又道:“那你觉得吴昌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章质斟酌道:“此人像一把利剑,可除凶,但一不小心也会割伤自己的手。”

朱由检微微一笑,又道:“吴昌时是复社干将,朕知道你和复社首领张溥也颇有来往,那你觉得张溥这人如何?”

章质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无力之感,然而朱由检的眼睛如刀,直逼得自己不得不低头。他想了许久,才吐出短短数字:“西铭先生非腐儒。”

朱由检突然一笑,叹道:“你能说出这话。已是不易。朕也不想逼你,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便转身走出雅间,朱慈烺和周铸连忙一边一个跟在皇帝身边离去。章质随着他们走了几步,只见一楼的大堂上依然聚满了人,都挤在窗边等着看王陛彦挨那一刀的大戏,又叫又嚷,好不混乱。站在这样纷纷扰扰的凡尘之间,章质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孤独,仿佛天大地道,却没有自己的出路。

第二日,内阁突然下令诏已经削职回乡的薛国观入京,朝野顿起哗然。薛氏罪名已定,皇上自然不是调他回来东山再起的,那么等待他的,只怕便是更加严酷的审判了。在这样惹人猜疑的局势之下,章质的调令便显得无足轻重了,他从从七品的中书舍人升为正七品的大理寺右评事,赴湖广杨嗣昌营中为军前监纪。

章质并不在乎远赴战场,吃苦受累,只是一想到又要走进那一片曾经浪迹过的江湖,他在心中便微觉苦涩。傍晚回家,他将此事与段雪林说了,段雪林面上一涩,只低下头去沏了茶端给丈夫,才道:“你是要独自去前线的吧?”

章质低头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嗯,此去湖广都是战场,带着你怕出事。”

段雪林的声音微微有些变了,缓缓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章质抬起头来,强笑道:“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回来了,你别担心。”

段雪林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章质的双目,道:“听说如今张献忠在蜀地大肆屠杀,血流成河,蜀中为之一空。你去剿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她起身摘下墙上的断水刀送到章质手里,道:“你如今是朝廷命官,心就更高了,只怕此时满脑袋都是江山社稷。只盼你以后拿着这把刀的时候,还要记着是我亲手交到你的手里。我段雪林,一定要等着你完完整整的回来!”

章质心中一痛,已把段雪林搂在怀里,柔声道:“雪林,你放心。”

段雪林却只是笑,然而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深切之意,仿佛要把章质的每一寸肌肤都深深地镌刻到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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