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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寒江(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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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乱民的领袖,此言一出,众人自都跟着他下了船,船上顿时空空荡荡,只剩张溥四人。吴伟业已是面色惨白,章质忙过去扶他过来坐下,转头对张溥道:“吴先生怕是吃不消,甲板上太冷了,他会生病的,要不让他回船舱里歇一会儿吧。”

张溥双眉紧锁,摇头道:“不要,必须让他们看见我们四个人都在这里。我不过是暂时说退了钱春,此人疑心病重,要是看见骏公不见了,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端来。”他转头向吴伟业道:“骏公,把手给我。”

吴伟业缓缓伸出颤抖的手,张溥接过把了把脉,叹了口气,道:“骏公,只怕这一劫你是无论如何要熬一熬了。大不了生场病,死是死不掉的,不过是要吃些苦头罢了。你愿意么?”

吴伟业艰难地点头道:“学生听夫子的。”

“那好,你坐在我这边,我给你挡一下风。”

吴伟业低低道声是,果然乖乖地坐在张溥身边。章质却不敢让张溥真的去吹十二月长江上的西北风,又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外面。不过这也没什么用,甲板上四面透风,光凭自己的身躯哪里挡得住风?张溥和吴伟业都是文弱书生,也就自己是在辽东长大,耐得住寒,又有些功夫在身上,便解下自己的一件外衣给张溥披上,又给去船舱里给吴伟业拿了件大氅。他能御寒的衣服只有这两件,给了他们,自己便只是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衣了。

吴伟业道声谢,却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却是手足无力,拉扯了半天竟连衣带都没解开。张溥却是轻轻按住他的手,转头对章质道:“上差应该有些功夫在身上吧,我传你几句口诀,你照着入定,可以神识清明,寒毒不侵。”

章质奇道:“原来西铭先生还通晓武艺?我听说王阳明当年在军中练气,半夜长啸,一军皆惊,他也是武林高手吧?”

张溥笑道:“阳明先生如何我不知道,我传你的,确乎不过是些道家养生的法子罢了。你练过功夫,入门容易些。你先好好把口诀记下,我再一句句跟你说。”

章质忙正坐一揖,道:“学生谨受教。”这声“学生”一叫,他便是把自己当成了西铭先生的弟子了。他识得张溥不过数日,初时听壁角发现此人心机深沉,并不如何喜欢;而今日与他接触,才发现此人不但聪明绝顶,而且平易近人,只是平时隐而不露,感觉不到罢了。

等章质入定回来时只觉遍体暖洋洋的,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西方天际霞光万丈,张溥和吴伟业并排站在船舷边看着天边的晚霞,两人的身躯都被霞光笼上了一层动人的红色。江上波光点点,犹如万片金麟撒入水中,夺目异常。远山重叠,雾霭半遮半闭,屋宇犹如横架在一片红云之端。如此美景,便是满心忧虑的章质,也看得出神了。

张溥和吴伟业此时也已看见章质醒来,张溥便笑着请章质在船头坐了,道:“上差可觉得身子轻快些了么?”

章质笑道:“确乎如此。西铭先生这几句口诀果然玄妙非常,学生佩服。”他回头一看岸上,只见那群农民竟然还锲而不舍地等着,不觉心中一沉,道:“粮食还没有到么?”

“没。”吴伟业苦笑着摇摇头,道,“若是再不到,只怕他们真要杀人了。”

那汪仲允缩在一边,顿时吓得面色发白,道:“吴先生,你别吓我……”

吴伟业却是没有力气和他抬杠,张溥却道:“汪父母请宽心,粮食自会来的。”

汪仲允小心地道:“老先生为何如此肯定?”

张溥却是皱了皱眉,自己摇摇头,不再说什么。章质却是心念一动,在张溥耳边道:“先生,莫非那些被放走的客商中有你安排的人?”

张溥笑了笑,道:“上差倒是聪明,只是不知湖广官员肯不肯信不信他。”

“先生是要问新任的湖广巡抚宋一鹤借粮?只怕他不肯吧。”章质一想到“宋一鸟”那副嘴脸心中便是没底。

张溥却道:“我写的信,他敢不听么?他若要耍心眼,我便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抖出去!我们复社没别的本事,散播些流言蜚语却是在行!”

吴伟业听老师说复社是散播流言蜚语的,脸上便是一红,道:“夫子说什么呢。”

张溥笑道:“这些话你不爱听,我也不说了。这位锦衣卫上差却比你明白,他知道就行。”

章质心中一动,终于狠了狠心,道:“先生,我不是锦衣卫!”

张溥愕然,吴伟业却是大惊,抢着问道:“那块牙牌……”

章质苦笑一下,并不答话。吴伟业还要追问下去,张溥却是向他使个眼色摇摇头,便问道:“那兄台到底是什么人?”

章质道:“在下章质,草字子文,祖籍山东历城,无官无职,不过一介布衣。”

张溥听了这个名字,微微沉吟半晌,才试探着问道:“章质……我似曾在某处听过你这,你以前可是在卢九台大帅麾下,后来曾经为他上京鸣冤?”

章质点头道:“是。”

张溥长叹一口气道:“这便是了,我在南边也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和李士谦合写的那《精忠记》,本子我瞧过,的确不错,亏得你有勇有谋。我且问你,你有功名在身么?”

章质道:“以前中过举人,只是见了些不平之事,便绝了科举之望。”

“是这样。”张溥点点头,又是沉默不语。吴伟业却改了笑容,道:“原来便是章兄,我却是久闻大名了,还不知兄字号怎么称呼?”

章质知吴伟业心思单纯,倒是颇乐意与他相交,便道:“章某草字子文,没有别号。”

吴伟业顿时摇头道:“在士林间行走,没有别号却如何行?如今这世道,便是贩夫走卒、强盗偷儿都有别号,平辈间若是称字,反是轻佻之行。兄是才士,不如现取一个?”

章质见他说得认真,也不愿拂他的性子。他望见天边晚霞绚烂,金翠喜人,便笑道:“不如便号‘霞舟’吧。”

吴伟业喜道:“好一个霞舟,当真意境夺目。吴某的别号叫做梅村,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章质点头称是,便拱手唤了他一声“梅村兄”。他们说说笑笑,乱民们可坐不住了。钱春越众而出,站在跳板上叫道:“你们别嘻嘻哈哈,要是今晚子时前拿不出粮食,我们可不会心慈手软。”

吴伟业仰起头冲他大声道:“知道,若是没粮食了,你们吃我便是。只是我如今正感染风寒,只怕你吃了我,却是也要生病啊!”

钱春冷冷一哼,不言不语地退回去坐下。张溥却是拉过吴伟业道:“怎么,现在有力气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可别去招惹那群杀星!”

吴伟业笑道:“老师,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过今夜子时呢?我可不想做个闷死鬼。屈子的《怀沙》里怎么说的?‘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所畏惧兮?’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他虽然说笑打趣,可是张溥和章质都听得出他实在是悲观到极点了。就凭张溥一张二指宽的条子去向楚抚宋一鹤去借粮,借不借得到还两说,更何况还要运到蕲水来。只要那边晚一步,这里便会酿成不可挽回的惨剧。张溥本来是想让章质去当这个送信的人,以他锦衣卫的身份自比寻常客商好得多,只是章质执意留下,他也只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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