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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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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明,人渐远,火渐熄,雨渐止。山洞外,是无比熟悉的山与水。山青青,水蓝蓝,仿佛可以看到每一片树叶上都承载着晶莹的露珠,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平静的河水流过祖坟,他们脚下,便是祖先两百多年安息的地方。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安详,仿佛那一夜的奔命、逃难、咒骂、哭泣都只是一个梦魇。

章质让开下山的道路,轻声道:“平安无事了。”

村民出山洞,连声向章质道谢。当沈流光扶着年迈的沈长根走过章质身边时,章质方才低声道:“昨夜多谢你了。”

沈流光无声摇头,只加快了脚步。章质赶上数步,低声道:“沈姑娘懂武艺?”

沈流光的脚步顿时一僵,她抬起苍白的脸孔望了章质一眼,却又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去,低声道:“章公子定是认错了。”

章质见她还不肯承认,心中对她的疑惑之心更盛。只是此处人多口杂,不便询问,也只好暂时搁在一边了。直到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章质才见段雪林满身泥水从里面跑出来,指着远处沈流光的背影道:“她是什么人?”

章质道:“你还记得当初救我出西平堡的那个汉人姑娘么?就是她!她是沈从龙的妹妹,这里就是她的老家。”

段雪林奇道:“她还活着?这可真是神通广大!不但能救出你,还能平安无恙地跑出来,便是男子也做不到,更何况她还长得如此文弱?”

章质见她一语中的,缓缓点头道:“此女绝不简单,我们先看看再说。”

二人随着村民回到村中,才发现火势虽大,但是由于一夜大雨,大多数房子倒没有被烧毁,只是屋里的家具用品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另一些值钱的东西也被流寇抢得精光。章质和段雪林并肩走在村中,都感慨流寇匪气深重,无辜百姓遭此劫难,还要应付官府的苛捐杂税,这日子定然更难过了。

章质和段雪林随着沈长兴回到他家中,便也帮着他的家人一起整理房舍,清点财物,忙了半日,忽听得身后有人尖叫道:“他们……他们又来啦!”

此言一出,村子里的人都是蓦然抬头,看向那尖叫着冲过来的汉子。几乎同时,站在房顶上的沈流光忽然手指远方,高叫道:“你们看,是官兵!”

众人还在迟疑之间,便见通往村口的大路上已是马蹄声响成一片,远处的路上因为夜雨泥泞不堪,此时被马群一踏,泥水竟溅的老高。路上的人都看呆了,木木地盯着那群旗帜鲜明的人耀武扬威地策马狂奔而来。章质心中也是暗奇,这群官军如何这般横冲直撞,直接往村中行来,不知是有何等急事。

官军近了,已然到了村口,溅起的泥水已经把当先的两个村民淋得满头满脸。那两个村民却都敢怒而不敢言,默默地用手抹一下满是泥水的脸便要退开。然而却见官兵队伍中的两名骑士忽然钢刀一挥,竟然已将两人砍翻在地,跟着手一抄,刀一动,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竟已被握在了手上!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仿佛被厉鬼附了身,动弹不得。领头的官兵手一挥,厉声道:“曹操所部流寇就在村中,大家还不冲上去割头邀功啊!”此言一出,所有的骑士都举起了屠刀,狞笑着冲进村中,将带着宛然血痕的长刀挥舞成一个淡红色的光圈,砍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尖叫声终于划破了天幕,烂然的阳光下,村民开始疯狂地奔逃,躲避,可是官军的长刀似乎长了眼睛,一挥便是一个头颅落下。

一个大胆的少年突然从路边冲出来,张开双手拦在那官军首领的面前。他座下的马一惊,险些把上面的人翻个跟头。马上的骑士恶狠狠地骂了句什么,手上的长刀便往那少年头顶砍落。那少年兀自惊叫道:“军爷,我们的良民,不是……”

话音未落,少年的颈中已然冒出一串绚烂的血花,好像五月的红石榴一般耀眼夺目。

“阿良——”村中有妇人的尖叫,但是叫声立刻戛然而止了。更多的人倒了下去,就好像田里的麦子被人用镰刀一畦一畦地割去,整个过程显得机械而毫无任何感情。

看呆了的章质已然明白了一切,官军是要杀良冒功!他们不敢和流寇的军队正面对敌,又怕担上纵敌远遁的干系,所以要以沈家村良民的头颅来充数!

章质大怒,这些事他早有耳闻,但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此时一见,才发现那群衣冠楚楚的官军凶狠残忍竟然不下流寇!他转身一拉段雪林,低声道:“你照顾长兴叔的家眷,千万别出去,我去教训他们!”

段雪林点点头,章质手腕一扬,断水刀已出鞘,已翻身越出沈长兴家的小园,两道弯弧画出,冲向身边的两个明军士兵便已倒在了泥水之中。

官兵一时大惊,他们自然没想到还有人敢反抗,惊怒之余竟有十余个士兵纵马向着章质冲来。章质目光一扫诸人,双腿一点,鸳鸯连环便已将其中一人踢下马背。他顺势落下马背,先一勒马缰,左手已摸到挂在马鞍上的一张弓,右手便在箭筒里抽出三支箭,只听“嗖嗖嗖”的三声,竟是三箭连珠齐出,对面三个骑在马背上的官军立刻倒地。

官军大哗,打头一人登时尖叫道:“反了反了,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话音未落,章质又已搭上一支羽箭,一阵白光射过,便见长箭从一匹马的左眼射入,右眼贯出,余势不歇,竟牢牢钉在了旁边一匹马的马颈上。这一箭又狠又准,鲜血淋漓的箭杆兀自微微颤动。便听“吁律律”一阵悲鸣,两匹骏马轰然倒地,马背上的人栽下来,章质断水刀出鞘,一片光幕中,已将两人斩杀。

当他抬起头来时才赫然发现,战斗的已不止自己一人了。沈家村的青壮不知何时都已拿着菜刀、竹刀、甚至锄头、铁犁,已经咆吼着朝官军冲了过来。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墙,将凶恶的官军和无辜的妇孺隔开。一边是疏于练兵的丘八,一边是怒发冲冠的村民,一时间官军倒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突然间,沈流光的族叔沈长根从屋子颤巍巍地跑出来,手舞竹杖,对着其中一个官兵便劈头盖脸地打下,叫道:“你们带了那么多人来收税么?打出去,打出去!”他握着竹杖见人便打,然而官军哪里理会这么一个疯癫老头的聒噪,一个骑在马上的士兵弯弓搭箭,便要射向沈长根。

章质本已和五六个官兵厮斗在一处,此时听得沈长根的话音,扭头一看,却见银光闪处,羽箭便已冲着沈长根脑门而去。他离得已远,又被官兵缠住,心中暗暗叫苦。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却见人群中一个纤细的身影一掠而过,玉手一扬,竟将一支去势劲急的羽箭生生接住。射箭之人大惊,一时还未看清楚接箭之人是谁,但见自己射出的羽箭又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只一瞬间,一股凉意便直透自己后脑,直直跌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下惊住了,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青衣村女扶起早已吓得跌倒在地沈长根缓缓走进路边的破屋之中,然而便只是这一个婉转的背影,都足以让人想见她赤手接箭时的风姿。

官军的首领一挥手,命令手下暂时停止杀戮。他控马走到小屋前,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杀官兵就是造反,你不知道么?”

话音未落,那村女已一步一步走出屋子,手中却赫然多了一把长剑。章质一呆,脱口叫道:“沈姑娘!”

沈流光却目不斜视,只走到那军官身前,道:“你们是左良玉麾下的吧?”

那军官登时厉声道:“你竟敢直呼我们左帅的大名!”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我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沈流光面目如霜,从怀里摸出一物举在手中,道,“我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我命令你马上退出沈家村!”

这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便连章质也大吃一惊。那军官迟疑了片刻,跳下马来接过沈流光手中的牙牌一看,只见牙牌正面刻着两个大大的篆字“关防”,额上和左侧乃是“北镇抚司”和“锦字柒拾叁号”字样。他是官场上滚出来的人,登时面色铁青,惊道:“你是锦衣卫的番子?”

沈流光厉声道:“少罗嗦,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出去,从此不得踏入沈家村一步,否则我立马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军官深知这些锦衣卫番子的厉害,顿时便如蔫了的公鸡一般,什么话也不敢再说,匆匆召集了手下抬起地上的尸体,狼狈而去。官军一走,村中的老百姓才如蒙大赦,竟是扑通一声便向着沈流光跪下,哭喊着磕头道谢。然而沈流光面上却殊无喜色,却是什么话也不说,转身便往自己的小屋里走。

章质连忙上前一步,道:“你真是锦衣卫的番子?”

沈流光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只是淡淡地道:“锦衣卫臭名昭著,我有什么好冒充的!”

章质叹道:“怪不得你当初如此神通广大救我出西平堡,你大概本来就是锦衣卫派去查探军情的细作吧?”

沈流光沉默片刻,却又快步往屋中走去。章质急忙又追上前去,道:“沈姑娘,这回多谢你搭救沈家村的村民。否则就算村民能杀尽这群官兵,也免不了被朝廷扣上反叛之罪。”

沈流光咬了咬牙,道:“他们也都是我的亲人,我当然要帮他们。”她伸手推开屋门,只见破败的小屋里,沈长根满面惊惧坐在桌边,看见有人进来,又踉跄着站起身,舞着拐杖嘶声道:“打出去,打出去!”

沈流光连忙挽住他的胳膊,柔声劝道:“阿叔,坏人已经走了,他是好人。”她扭头看了章质一眼,章质只觉她双目红肿,居然盈盈带泪,不觉心中一呆。沈流光嘴角流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她扶着沈长根重新坐下,替他整理好衣衫,才低声道:“阿叔,小妹要走了,以后大家都会照顾你的,你……不要想小妹……”

她语音凄楚,不似往常,一向糊涂的沈长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紧紧握住沈流光的手,将她拥进怀里,喃喃地道:“小妹小妹,你不要走,还有你哥哥云哥儿,你们为什么要去人牙子哪里?我可以养活你们的啊……”

沈流光却是狠狠心,挣扎出了沈长根的怀抱,走到章质身前,双袖在腰间交叠一福,道:“章公子,我身份已露,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我走之后,请你照顾我叔叔。”

章质惊道:“你非走不可么?这是什么规矩?我们不会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的!”

沈流光苦笑一下,道:“锦衣卫的规矩,你们怎么会知道?”她摸出那块锦衣卫的腰牌,塞到章质手中,道:“这个你拿着,万一官兵再来骚扰,你就拿出来给他们看。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锦衣卫中纲纪森严,若是叫他们知道你是冒充的,你就死定了。”

章质接了腰牌,点头道:“我明白。那你……要到哪里去?”

沈流光一双微微湿润的眼睛望着远方,然后摇了摇头,道:“有缘自会再见。”她也不准备什么包裹,右手提了剑,左手二指含在口中呼哨一声,便见屋后奔出一匹枣红马来。她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便已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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