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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重逢(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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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一过,天气便开始转凉,雨水也多了起来。章质骑着马披着蓑衣,一路冒雨而来,行行止止,才来到了谷城。

谷城位于湖广北部,传说中汉代那个让张良给他拾鞋又给他兵法的那个老头儿就是谷城下一块黄石,因此被称为黄石公。尽管传说荒诞不经,但一经读书人穿凿附会,便有了几分仙气,连这谷城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变成了各朝才子们歌咏的好去处。

谷城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先前张献忠便是在此地受抚,又在此地反叛的。这个原本安静清幽的小城被大兵一扰,便立刻显现出一股衰败之感。秋雨中城门半掩,两个守卫提着枪没精打采地立着,偶尔才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人进出城门。原本漆上了红漆的箭楼此时在苍白天空的逆光下变成了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原本优美的屋顶弧线变成了张牙舞爪伸向天空的犄角。

秋雨渐止,章质慢慢骑马,穿过黄土的街道,看着路边稀少的行人、雨中被淋湿了的酒旗、泥泞不堪的道路,心中也染上了几分衰飒之意。他已打听到,沈家村在谷城东面的一个山坳里,向来贫困,只是因山路不便,倒也没有被战火侵袭,因此百姓生活还算宁定。

天色向晚,章质加快的马速,沈家村已遥遥在望。然而却见村口有一群黑压压的人立着,似乎在争吵什么。章质快马加鞭,离得近了,才看出原来是一群官差围着五六个穿着布衣的老人。众人都操着一口湖广土话,章质也听不太懂,只是隐隐听出一两个词,似是什么“赋税”、“田地”之类。为首的官差拿着出鞘的刀,不停地在那群老头面前比划,语气凶狠之极;他身后的那些皂吏们也是拿着铁锁铁尺,招招摇摇,气势惊人。

章质已经到了村口,便翻身下马,绕过那群人便要往村里走。谁知那些皂吏的头儿一眼便看到了他,厉声喝道:“你是做什么的?”

他用的是湖广土话,章质听不懂,只能摇摇头。那皂吏头儿只好改了生硬的官话问道:“你是沈家村的人么?”

章质停下脚步道:“不是。我来找人。”

“找人?”那皂吏头儿冷笑道,“有路引么?找什么人?交过税了没有?”

章质奇道:“交税?交什么税?”

那皂吏头儿气势越发嚣张,双手抱拳对着半空中一拱,道:“如今中原大乱,你年纪轻轻却游手好闲,不知为国家出力,却在这里游逛。崇祯爷爷说了,苦我百姓一年,成十面张网之势。天下百姓都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既不肯出力,便只能出钱了,这行脚钱你交是不交?”

章质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忍着怒气指了指那群老头,道:“他们也是要交行脚钱么?”

那皂吏头儿摇头道:“你别浑水摸鱼,他们与你无关!他们的田税还没交齐,还有辽饷、剿饷、练饷这三饷要交,更别说吃盐要交盐税、买布要交布税,喝茶要交茶税,七七八八的哪里是你能晓得的!”

此言一出,那群老头儿便闹了起来,有的喊,有的叫,还有的便嚎啕大哭。这些老人一辈子没出过山沟沟,见到个小吏便以为是天大的官儿了;又见章质一身士子的直裰,英气勃勃,一看便不是寻常人物,更是不敢上前搭讪,无奈之下只能撒泼耍赖起来。

章质看了眼那群衣衫褴褛的老人,再看看村中低矮的土坯房,破烂的窗棂,便知他们是死也交不起那些苛捐杂税。他转头向那皂吏头儿道:“他们一共欠了多少税钱?”

那皂吏头儿白眼一翻,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打听这些机密?你不是流寇派来的探子吧?兄弟们,把这小子锁了,拿回去好好审问!”

他身后的五六个小吏便立刻团团围上。章质冷笑一声,马鞭一挥,已将打头的两个小吏抽得满脸是血。他是上过战场,一刀一枪拼杀过来的人,五六个衙役如何是他对手,马鞭连挥,立刻便把那些人都打倒在地。

那皂吏头儿看得全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尖声道:“你……你敢打官府的人?你……你定是要造反了!”

章质冷笑道:“我不想造反,只想教训你们这群狐假虎威的王八羔子!沈家村已是如此穷困,你们还要巧立名目,乱收赋税,天下流寇,十有七八都是被你们逼反的!告诉你们,除了田租我们一概不交,你快滚回去,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打!”

那皂吏头儿面色又青又白,看着满地找牙的手下,心里便是一寒,知道今日出门不利,碰到了煞星,赶紧招呼一声手下,恶狠狠地向章质道:“小子,待老爷我带齐了人马再来收拾你!”这才连滚带爬地离去。

这班人一走,却见那群老头儿面面相觑,看着章质都说不出话来。章质笑道:“老丈不须害怕,他们已经走了,不会再来麻烦你们了!”

谁知其中一个村学究模样的老汉越众而出,拉住章质的手,满脸悔恨担忧,长叹道:“公子,你这不是帮我们,这是害我们啊!”

章质大奇,忙道:“为什么?”

那老汉道:“你如今是把他们打跑了,可是他们马上还会再来。公子不是本地人,又不能一辈子护着我们,你一走,他们就不但要收税,还要我们的命啊!倒不如给了他些银两,破财消灾,安安稳稳过一年吧。”

章质皱眉,道:“这么重的苛捐杂税你们如何交得起?”

那老汉连连摇手,道:“莫提了,莫提了,砸锅卖铁,卖儿卖女,总还是能补上些。若是激怒了那些官老爷们,咱们小命就不保啦!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他这一说,其余的老头们也纷纷点头称是,言语间竟都是隐隐怪罪章质打抱不平。章质没有想到他们竟是如此隐忍不争,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便道:“老丈莫担心,我在这里住几日,且看看他们会不会来找你们麻烦!”

那群老人们似乎也不相信他的话,只当他是个一腔热血的青年,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也不便责怪,只能三五成群地离去,章质身边便只剩下那个学究模样的老人。

那老汉将章质拉到一边,才道:“公子是有学问的人,小老儿也知道你是好意,便也不跟你客气了。你方才说要寻人,可否告诉小老儿,你要找的人是谁?这村里一百五十三户人家,还没有我沈长兴不熟的。”

章质心中欢喜,忙道:“有一位老先生叫沈长根的,老丈可认识?”

“村子里,长字辈的老人们都走得差不多啦……”沈长兴拈着胡子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道:“长根长根,定是五房的阿根,他也病得不轻了,若不是你早来两日,兴许也见不着喽!”

章质大喜,道:“原来他在世?那便太好了。我受友人之托来看看他,这番总算是达成了他的心愿。老丈,你快带我过去吧。”

沈长兴点头,道:“好,小老儿这就给你带路。”他领着章质在村道上踽踽而行,章质环顾村中,只见颓墙败瓦、破篱断垣,一片衰败萧瑟之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沈长兴却没想那么多,只是拉着他的手絮絮问道:“你说是受朋友所托来看阿根,不知是什么人?阿根这一辈子没出过谷城县,又没儿女,身边就一个远房侄女照顾着,不知还有谁记挂着他?”

章质笑道:“是长根叔的一个远房侄儿,名叫沈从龙,小时候被他收养过的。如今他在外面漂泊,想起这个族叔的养育之恩,这才托我来看看。”

沈长兴眼睛一亮,道:“你说的可是云哥儿吧?他……他竟然也还活着?这可太巧了!公子可知云哥儿还有个妹子?”

章质点头道:“是,而且沈姑娘还与我有救命之恩。只是她如今远在辽东,却不知是否还平安无事。”

沈长兴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小妹半年前就回来啦,现在就是她在照顾阿根呢!”

此言一出,章质大吃一惊,一把抓住沈长兴的手,颤声道:“沈姑娘回来了?她没出事?这……这太好了!”当年他深陷西平堡,若非沈流光拼死相救,他如何能逃得出来?只是后来沈流光不知所踪,他只道定然凶多吉少,是以心中一直挂怀,对于沈流光的哥哥沈从龙也始终带着一份歉疚之情。如今突然听说沈流光不但没死,还回到了老家,如何不叫他欣喜若狂?他紧紧握住沈长兴的手,道:“老丈,快带我去见见他们!”

沈长兴怎么闹得清这里面的许多因缘际会,只好连连点头,带着章质往沈长根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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