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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闯王(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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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质只觉得他的话语不带丝毫人间的气息,完全的罗刹鬼的尖利之声,便下意识地退了退,却又昂着头向前一步,抱拳一礼,道:“在下闯王麾下历城章质,草字子文,不想搅了二位壮士雅酌,恕罪恕罪。”

“毬!”左边的高个子狠狠啐了一口,灌了一口酒,转头问右边的人:“他是你的人么?”

右边的黄脸汉子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只是沉沉地应了一句,道:“听李过说过。”

章质一听这两句对话,不由得一惊,脑中转得飞快……难道,那右边的汉子竟是闯王李自成?那左边的这位又是谁?难道竟是八大王张献忠不成?

只是他知道,这些成名人物都有些怪癖,他们不说,自己也不能强行点出他们的姓名,只好静立一旁微笑不语。高个子哈哈大笑,半站起身重重拍了一下右边黄脸汉子的肩膀,骂道:“你这老李,什么时候开始收掉书袋的酸书生了?怎么着,你准备开私塾当先生么?”

黄脸汉子依然面无表情,阴沉地道:“我却劝你也该收收性子。若要做大事,光凭一身蛮力有用么?刘邦有张良,刘备有诸葛亮,朱元璋有刘伯温,成大事还是要靠读书人!”

“毬!”高个子一把抓过面前的酒碗重重一摔,喝道:“老李,你这是教老子还是骂老子?我老张天不收地不管,来这世间就是要杀光那些愚夫愚妇!要个书生在身边呆着,不是碍老子的事么?”

他说着这话,竟然是意气风发,一股夺人的杀气混合着浓浓的英气竟欲喷薄而出。这间残破的小酒馆似乎也被这股气压得摇摇欲坠,几欲倒塌。那黄脸汉子却是轻轻叹了口气,道:“自崇祯八年凤阳一别,世人皆以为我俩失和①,谁又能想到我们还能做在这里把酒对酌呢?”

这句话突然冒出来,没头没尾,高个子也是一愣,面色便不怎么好看,道:“提那些事干毬?”

黄脸汉子自斟自酌了一杯,突然向章质招招手,道:“先生过来一起喝一杯如何?”

他突然客客气气地称呼章质为“先生”,章质倒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他虽自负,但面对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还是有些局促,稳了稳心神,方才躬身一揖,道:“敢不从命。”

他走到桌边,拖开凳子要坐,却看见桌上并没有他的碗筷。黄脸汉子微微一笑,将酒坛子推到他面前,道:“不要麻烦店家添碗筷了,若是不介意,就着这坛子喝也是一样。”

章质抬眼看他,笑意里隐隐有一股试探之意,知道是在考较自己,便笑着接过酒坛,道声“孟浪”,便仰头咕咕嘟嘟将大半坛烈酒都喝了下去。这半坛子酒足有大半斤,两个大汉见他饮烈酒如饮白水,相望一眼,眼神均是无比怪异。他们哪里知道章质身处辽东苦寒之地,从小便将喝酒当作喝水,酒量自然不一般了。

他喝干了这半坛子酒,便见那黄脸汉子点头微笑道:“你自然已经知道了我是谁,自然也能猜到我这位兄弟的身份。看你说话行事,都是读书人的样子,为甚不去走那仕途之路,偏要与我们为伍呢?”

他这一说,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章质不由得一震,道:“闯王缪赞。在下出身商人世家,虽然从小读得几本书,无奈对那孔孟之道不感兴趣,更作不来八股。流落至此,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总归是逼上梁山,无处可去了。”

李自成奇道:“哦?你得罪了官府么?是何方神圣?”

章质眼色微微一低,吐出一个名字:“杨嗣昌。”

“你见过姓杨的?听说他是接替熊文灿做五省总督的人,可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话的却是张献忠,语气间甚是好奇。

章质想了想,便道:“杨嗣昌心胸狭窄,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

张献忠顿时皱了皱眉,用手揉了揉脚丫子,骂道:“毬!什么鬼话!”

李自成却是出身殷实,读过几天私塾②,知道这话的意思,便道:“章先生是说,杨嗣昌钦慕善良的君子却不能重用,讨厌可恶的小人却不能去除。这种人一味苟且,成不了气候。”

“哈!那你直说不就完了,还善善恶恶地一大堆废话!”张献忠骂着要去端酒碗,却不成想到酒碗被自己砸了,只好伸臂抱过桌前的酒坛喝了一大口,酒水淋漓,都顺着他的大胡子流到了衣襟,到处都是。

章质看着这一细节,这才发现张献忠的衣襟上都是酒痕油渍,李自成的衣服虽也破旧,却是洗得干干净净,不由得暗暗一笑。这一笑,张献忠可是看得清楚,突然间便变了脸色,将酒坛重重一放,面露杀气,阴沉着道:“你笑什么?”

章质见他这般作态,更加满脸微笑,道:“不敢,只是觉得八大王大有燕赵之风,睚眦必报,快意恩仇而已。”

“毬!”张献忠骂着脏话,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把明晃晃的刀竟已抽出,向着章质头顶劈下,喝道:“你说的什么酸话,看来一定不是好听的,老子砍了你!”

章质却知道李自成定然不会坐视自己被杀,因此也不闪避,只是负手而立,一脸坦然。果然,刀到中途,又是一道银光闪过,张献忠的刀已被李自成的刀架住。只听李自成喝道:“老张,坐下!”

张献忠忿忿地收了刀,指着李自成道:“姓李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可来来投靠我的!那姓章的小子是什么好东西,你竟然为了他跟老子动手?我看你的脑子是被这群臭书生占了,你可忘了当初是谁逼得你连驿卒也做不成,还不是朝里的那群臭书生!”

李自成面不改色,夹了几颗花生米吃了,淡淡地道:“既然你要这么想,也由得你。只是章先生好歹也算是我的人,你难道连这个面子也不肯卖给我么?”

张献忠看似粗豪,却是精细之辈,听了这话便格格一笑,便不做声了。章质见张献忠满脸阴狠之色,才拱手道:“在下不过是一无知无识的书生,只知道发些奇谈怪论,一不能治国,二不能兴邦,也做不来哪一家哪一姓的手下,只是吟啸于江湖,图个快活而已。闯王也好,八大王也好,二位都是逐鹿中原的英雄人物,见识远在在下之上。二位大王也无须为在下争执,徒然伤了和气。”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微微称赞。李自成笑道:“你何必如此谦虚,听说你以前跟着那位沈从龙,着实为他出了不少主意,可见你并不是无知无识;看你方才点评杨嗣昌也是一针见血,像你这样的人才,若只是放浪江湖,那岂不是太委屈了?”

章质淡淡一笑,道:“心不在此,强求又有何用?杀人屠城的惨剧我看得不少,尔虞我诈的事情也经历得多了,着实有些厌倦。满目江山,早晚尽归别姓,北方建奴虎视眈眈,中原义军风起云涌,江南士子耽于风月,这世道,哪里容得下我这个人呢?如今我被羁縻于闯军中,若他日得以脱身,我定然是不会再留在这是非之地的。”

张献忠格格一笑,道:“听你这话,倒有看破红尘的意思,你是要当和尚,还是要学那陶……陶什么来着的隐居?”

章质一时语塞。他虽然厌恶这样身不由己的生活,却也舍不得就此归隐,忽然想到一句古书上的话,朗声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身在草泽,心怀天下,有何不可?”

“好一句‘身在草泽,心怀天下’!”李自成赞道,“那么依你这心怀天下的眼光来看,接下来义军该当如何走呢?”

章质不假思索地道:“本朝□□皇帝的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可用。”

“请你细细说来。”

“如今义军纵横中原,官军虽然人数众多,然而大多心怀异志,各自打算,是以义军能得十年不败,至今日之局。只是若再照今日的局面下去,再厉害也就是黄巢之流,就算攻下了京师,也不过转瞬就败。唯有稳扎稳打,攻占城池,严明军纪,收拢人才,轻徭薄赋,再放出那‘闯王来时不纳粮’的歌谣,只怕大多数愚夫愚妇都会举家来投。”

“那依先生之见,又该以攻占何城为上?”

章质笑道:“这由何必我来说,大王心中肯定也有打算。能入大王法眼的城市,不过三两座而已。”

“你直说不妨。”李自成越听越仔细,便把凳子往章质那边移了移。

这些事情章质闲来无事已想过多遍,只是军中人人猜忌于他,他也无处倾吐。此时见到豪杰无双的李自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兴致,当下侃侃谈道:“论中原腹地,无非洛阳、南阳、开封,论西北要塞,无非西安、太原而已。其中又以洛阳、开封为重,洛阳之福王、开封之周王都是昏庸无能之辈,敛财好色,百姓苦之久已。大王此时攻城,犹如顺江而下,岂有不成之理?”

李自成点头道:“你的话正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如你这般才学,正是如今我需要的人物。我的身边,有刘宗敏、李过、高一功等人,战将夺旗,战无不克,然而论起格局来却是太小。若你肯真心归顺,那我便按照刘、李、高的等级封你为大将,从今以后你们并肩为我作战,若将来打下江山,也定当让你封公封侯,如何?”

章质却是一揖,道:“大王何必让我为难?若是将来大王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效劳,不须这般将我拘束在身边。”

“莫非……你是看不上我这个主公么?”李自成脸色不善,冷冷地道。

章质坐直了身子,淡淡地道:“如今大王还未称帝,那你我之间又何来主公臣属的说法?大王肯放我走,才是真的对我好。”

“我们几时不肯放你走了?”

章质冷笑道:“大王这话未免口是心非。像我这样知道贵部这么多的底细,你们岂肯轻易放我离去?如今我在军中处处受人猜忌,幸好我知道轻重,从不多走一步,多说一句,才能保命至今。若是我早有动作,只怕此刻也不可能和大王坐在一起喝酒了。”

李自成举杯饮了一口酒,忽然起身道:“我敬你一杯!”

“不敢。”章质拿过桌上的酒坛,道,“请恕在下以酒坛还饮。”说着便抱着酒坛饮了一大口。

张献忠也站起身,格格笑着道:“我看章先生还真不是寻常的酸腐书生可比,也饮了我这杯吧。”说着拿过章质怀中的酒坛,却是一饮而尽。这下章质无酒可饮,只能尴尬一笑。

李自成满怀深意地看了张献忠一眼,伸手拍拍章质的肩,道:“方才听了你一番高论,李某甚是佩服。不过开封洛阳都还是些不着边际的事儿。我且问你,若要打下竹溪,该当如何用兵?”

章质自然听得出李自成在考较自己是否是纸上谈兵之人,自闯军进入竹溪境内之后曾三番两次攻城,但竹溪城坚固,又在山峦之中,易守难攻,比起上津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着实让人头疼。章质自然也知道此事,此时想了想便道:“明军凭坚城固守,对我等不利。从此往西去六七十里地有一处名西沟,四周都是崇山茂林,唯有中间一条羊肠小道通向竹溪县城,极宜伏兵。若能在此设伏,再派一人引明军入包围圈,便可轻易获胜。”

李自成哈哈笑道:“设伏西沟我也想过,只是明军守将拒不出城迎战,我们又要如何将他们骗出来呢?”

章质却正色一拱手道:“这有何难?还请大王即刻把县河镇的闯军都撤到外围,镇中只留老弱妇孺,却又要高插闯王大纛,做出军容繁盛的样子。然后再派斥候进入竹溪县城,散布闯王老营空虚的消息。竹溪明军得知后必派大军来袭营,途经西沟时,我们便可伏兵四起,一举大破敌军主力。”

李自成听罢,连连大笑,用力拍拍章质的肩,道:“好兄弟,好兄弟。今日得遇你这样的人才,真是我李某人三生有幸!若章先生不介意,你我义结金兰,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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