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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显宦(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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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质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吴瑄家,却见李逊之从里面迎出来,一见他便问道:“杨嗣昌找你去说什么了?”

章质恹恹道:“他把事情全推给了高起潜,好像自己半分不知情由一般。”

李逊之一听便道:“定是他有意推三阻四,我便不信这事完全与他无关。哼,他素来就和薛国观那群阉党余孽走得近,最恨的便是像卢帅这样亲近东林的人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人信不得!”

吴瑄却是素来对他的这一套“门户之见”不以为然的,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章质却沉默许久才道:“士谦,你不是说已经联络到了几个当言官的朋友么,他们为什么还不上书?”

李逊之道:“我的确是找了,他们听完了卢帅的事迹也都义愤填膺,只是真要轮到他们上疏,却都一个个装聋作哑起来。”他长叹一口气,道:“可恨我只是个庶吉士,没有专疏奏事之权。如果我是言官,定然不会如此犹豫不决。”

“难道……杨嗣昌的势力真有那么大?我不相信!”章质恨恨地道。

正在这时,忽听得内室中有人轻声道:“人臣的势力都是皇上给的,皇上要用他,他的势力自然便大!”

章质和吴瑄都是一惊,忙站起身来。李逊之却是微微一尴尬,忙道:“这是内子。她和我一起来的,原本还在里屋跟吴夫人说话呢。”

章质微觉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吴瑄却笑道:“那也不妨,请夫人出来便是。”

屋里的女子却是轻轻一笑,道:“夫君,听见你们说起朝政,贱妾忍不住多言了几句,还请勿见怪。”说着之见门帘一掀,便从内室中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她戴着戴着银丝狄髻,一身浅紫花缎夹袄,水红绸马面襕裙,却是肤色莹润,容颜俏丽。然而更惹人注意的便是她颈中挂着一条银链子,链子上串着一个银质的十字架,十字架上雕着一个被钉死的洋人。章质略读过西学诸书,知道这便是洋教中的神祇。不过这个东西出现在李逊之的夫人身上,却不能不让他大感奇怪。

李夫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在看自己胸前的这个十字架,便淡淡地微笑道:“公子切莫见笑,家中长辈皆是信教,因此贱妾会佩戴此物。”

听闻此言,章质颇感意外。李逊之只好解释道:“内子是松江徐文定公的孙女。”①

吴瑄和李家乃是素识,之前也见过几次李逊之的夫人,此时遂笑道:“这是子文有所不知了,李夫人家学渊源,她的祖父乃是已故的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松江徐文定公,父亲也是和泰西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李夫人的不但精通琴棋书画,便是对泰西人那一套东西也是精通得很。”

李夫人抿嘴一笑,在两个男宾面前并无羞涩扭捏之态。她落落大方地欠身一福,道:“贱妾李门徐氏,见过章公子,吴公子。”

章质忙还礼道:“不敢。”

这回轮到李逊之忍不住微笑了,他冲李夫人一点头,道:“润娘,我瞧你方才那话还未说完,怎么不说下去了?”

徐润娘抿嘴一笑,才道:“贱妾记得,自从杨文弱任本兵以来,便提出‘十面张网’之法,张献忠便只能困守谷城,两个月前孙白谷又在商雒山大败李自成,李自成只率十八骑苍黄逃脱,中原不解之局似有宁日,这是自崇祯二年流寇大起之日到如今从未有过的大好局面。这样的事别人都办不到,偏他杨嗣昌一上任便办到了,皇上自然是把他当作大明的福星,是以无论是人家弹劾他擅主议和还是夺情入阁,皇上都能保住他。皇上既然是要大用他,那便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死人去坏了自己已经设定好了的局面。”

这番话章质上回曾听吴瑄说过,自然也已明白,可是如今在这样一个纤纤弱质的少妇口中听来,却也不啻于当头一棒。李逊之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妻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惊又奇,问道:“润娘,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么?”

徐润娘微笑道:“有些是听来的,有些却是自己想的,贱妾冒昧,有辱三位清听。”

“不不不!”李逊之连声道,“润娘,原来我们家出了个女状元,我这个庶吉士都要甘拜下风了。那么……那么润娘以为,如果我们要替卢帅翻案,还可不可能呢?”

徐润娘略一沉吟,便道:“请章公子不要见怪,以妾身看来,如果卢帅要洗刷冤屈,那自然会牵连出杨嗣昌和高起潜两个人上下其手,断援断饷的事情。这些事一旦扯开了,杨嗣昌的位子也就坐不稳了。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皇上打定了主意要让杨嗣昌下台,恐怕也就不会在卢帅身上花太多的功夫。”

章质却没料到徐润娘也这般悲观,不由得叹道:“难道李夫人也认为,卢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雪冤么?”

徐润娘沉思片刻,方道:“此事虽不好说,但是也并非无迹可寻。如今卢帅新死,建奴长驱直入山东,京畿形势大坏。皇上要平虏,就只能调孙白谷和洪亨九入京。这样一来,中原的局势自然又会产生新变化,一旦事情生变,杨嗣昌作为本兵便自然会有动作,我们便能从中看出皇上对他的宠信究竟有多少。只是中原战局究竟会到什么程度,杨嗣昌又会做何反应,便不是贱妾所能知的了。”

李逊之道:“难道在中原有情况之前,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徐润娘敛眉道:“也许……也许我们还能做一件事,不过却是要章公子、吴公子和士谦费些心血。”

章质忙道:“李夫人请说。”

徐润娘摆弄着颈间的银十字架,便沉思便道:“你们看过《鸣凤记》②么?此戏一出,便是妇孺也知严分宜是个奸臣。贱妾素知章公子和士谦都懂昆腔,不如竟也写个什么传奇本子,然后让有名的戏班子一演,那全北京城的人便都知道杨嗣昌是如何陷害卢帅的了。”

“好!”章质连连叫好道,“这回发动市井黔首之力,定要叫杨嗣昌无处遁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赞同,于是立刻分工下去,各自为着这传奇的本子忙碌起来。

随着崇祯十二年的到来,大明王朝的局势又走进了飘摇的风雨中:清军陷济南,杀德王。督师大学士刘宇亮与孙传庭合兵二十八万至济南,辽东祖大寿至青州,清军退向通州、天津、玉田、丰润。虽然期间不断有言官们弹劾杨嗣昌本兵不利,导致卢象升战死,却都被皇上反驳了回去。杨嗣昌安然高坐钓台,四平八稳。

如同局势一样紧锣密鼓展开的还有章质、李逊之、苏少亭三人一道合作而成的传奇剧本《精忠记》,单说南宋金人入侵,大将卢旭不满宰相杨楚、太监高浮主和,奋身死战,最终被陷害致死的故事。虽然人名地名俱都隐去,可任是谁一看便知说的乃是本朝之事。苏少亭本就是昆曲大家,李逊之文笔超群,章质精通音律,是以不出一月,竟然便也写成了一本三十出的本子,接下来再要商量排演的事情,就方便得多了。

这日数人又在苏南会馆碰头,苏少亭请章、李后堂坐了,便让段雪林出来上茶。这几日他们一直在会馆里修改剧本,但是不是逢着段雪林在练功,便是有场子,是以都没见着,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数月不见,段雪林已没有了原来的那股贫家女子的寒酸之气,出落得也越发清秀。她上好了茶,便笑吟吟地向苏少亭道:“师父,你们编的那个新戏,能不能也分徒儿一个角色啊?”

苏少亭还没说话,李逊之佯怒道:“这可都是男人的戏,哪有你的事?”

段雪林笑道:“别逗啦,你们写的是传奇,又不是杂剧,自然是有生有旦③。生角既然是卢帅,那旦角自然便是卢夫人,便和《鸣凤记》里的杨继盛夫人一样!”

章质接口道:“段姑娘聪明,一猜便中,这其中的《寄袍》、《义别》两出,便是卢夫人的唱段,那还是李士谦执笔的呢。”

李逊之却白了他一眼,道:“我写的又怎样?我们那么聪明漂亮的段姑娘唱了卢夫人,怕是没有人敢唱卢帅了!”

段雪林吃吃笑道:“你唱啊!”

李逊之忙摇手,道:“你让我唱张生还行,唱卢帅我可是不行。”他一把拉过李逊之,道:“让子文唱吧,反正你们也唱过‘惟愿普天下做夫妻都是咱共你’,再演一回夫妻又有什么打紧?”

他倒是无心一说,章质和段雪林却都听得分明,不觉都红了脸。李逊之也猛然意识到玩笑过火,忙道:“稼翁,你也记得当初章子文唱的《驻马听》吧,他功底好,又和卢帅朝夕相处那么久,自然比我们都有一番体会,我说,这个卢帅还非他唱不可!”

章质其实心里也是跃跃欲试,不过此时倒也不好显得太直接,只是谦逊道:“只怕我演不好卢帅的精忠报国。”

苏少亭听他们几个年轻人在一处说笑,心里也是畅快得很,便道:“子文,你就不要推脱了,咱们这第一次公演可马虎不得。要是我年轻些也定然亲自上了,如今却要看你的。至于我么,便演净角杨嗣昌,再找我那大徒儿王筱兰演他的老本行丑角高起潜,那样几个主要人物便都齐了,岂不是甚好?”

他这一番安排合情合理,章质和李逊之尽皆信服。众人又仔细商议了诸般细节,才算把这本传奇《精忠记》的剧本正式定下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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