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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誓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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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建奴三天前晚上越过墙子岭,直抵密云?”章质看着手中的塘报,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向卢象升道,“来得好快!”

卢象升面色镇定,只一扬手示意章质不要多说,却双目炯炯,直视那传信的夜不收①,问:“蓟辽总督吴阿衡为何不报?”

那夜不收小心地看了一眼卢象升,方道:“吴总督和总监邓希诏在密云府邸中宴饮,已被突袭的建奴杀死在乱军中了,墙子岭总兵吴国俊和建奴甫一接触便即大溃,也已死在乱军中了!”

卢象升不再问话,只是走到地图前沉思片刻,方道:“建奴只是走墙子岭一路么?”

那夜不收道:“标下到现下为止只是收到这一路战报。”他话音刚落,便见全副武装的总兵杨国柱闯进大帐中,叫道:“卢帅,建奴从青山口入侵了,已经抵达丰润、迁安境内!”语气竟微微有些颤抖。

卢象升的眼中透露出一丝寒彻肌骨的杀气,冷冷道:“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杨国柱脸一红,章质却上前一步,道:“卢帅,如今之计,为之奈何?”

卢象升正要说话,便听营外一声尖喝:“兵部尚书右都御史、宣大总督卢象升接旨!”

卢象升转头向章质看了一眼,眼中竟露出一丝笑容。然而这笑容一闪即逝,他随即命令书办:“开营门,设香案,接旨!”

片刻见迎中已设好香案,辕门大开,一个穿着大红蟒袍的内侍带着两个穿着青衣的小火者已大步走近帐中,面南一立,放开尖锐的公鸭嗓叫道:“卢象升接旨!”

卢象升一凛,忙命令手下摆开香案,跪下朗声道:“臣卢象升接旨!”

“上谕:朕闻三日前建奴越墙子岭、青山口二处,深入京畿附近二百余里,直抵密云、丰润,蹂我良民,破我畿县!今特诏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宣大总督卢象升入京召对,商及退兵方略。钦此!”

卢象升接了旨,章质抬头看那宣旨的内侍一脸白白胖胖的富态,正是山海关总监高起潜!章质大吃一惊,没想到他倒是官运亨通,和他一同“议和”的方一藻丢了官,他却巍然不动,看起来气焰竟还有增无减。这边高起潜已扶起卢象升,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道:“卢帅辛苦,以后咱们可是要在一起共事,多多包涵!”

卢象升却是眼一抬,问道:“高公公何出此言?”

高起潜格格一笑,道:“皇上让咱家来做天雄军的监军了,你说,咱们不得好好亲近亲近么?以后卢帅立了功,咱家便替卢帅在皇上跟前美言数句,皇上一高兴,卢帅加官进爵也是迟早的事啊!”

卢象升看一眼高起潜,不禁冷冷哼了一声,道:“多谢公公了,卢某重孝在身,乃不祥之人,是以并不敢求加官进爵,唯有退敌兵,保家园,除此之外,公公休提!”

高起潜碰了这么个软钉子,登时暗怒,半死不活的死鱼眼一白,便道:“既然如此,卢帅就启程吧,皇上还等着你召对呢!”

卢象升道声是,回身一立,便朗声道:“总兵杨国柱,虎大威、陈国威听令,点起三军,随本帅入都!”

京城报国寺内,坐在禅房中的卢象升竟还是青衣角带,白麻网巾的重孝打扮。高起潜见了不免有些不快,道:“卢帅,你刚才进宫见驾穿的就是这一身?哎哟,也难为咱们皇上脾气好,要是换了永乐爷爷、嘉靖爷爷,只怕卢帅立马就得下大狱喽!”

卢象升浓眉一皱,忽然格格笑道:“看高公公你这一身绯袍,可真让人想不到您也是有服在身啊!看来,高公公志向远大,是直逼万历年间的张江陵了!”

高起潜听了他这些深入骨髓的挖苦,冷冷一笑,也不多言。卢象升却转身对章质道:“子文,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么?”

章质点头道:“打听清楚了。从墙子岭、密云入寇的建奴由贝勒岳托、杜度为首,从青山口入寇的首领乃是睿王多尔衮。”

“岳讬,多尔衮!”卢象升轻轻念着这两个名字,便把目光投降章质,道:“早就听闻这个多尔衮甚是厉害,你久在辽东,事情的确如此么?”

章质道:“多尔衮乃是建州骁将,奴酋皇太极十四弟。据说当酋皇太极扫平蒙古和朝鲜,大半靠的都是他的战功。”

“嗯。”卢象升深沉地应了声,突然转头向高起潜道:“建奴入寇,杨阁部是何意?”

高起潜爱理不理地道:“咱家一个内官,如何知道杨阁部的意思?”

卢象升眼中微微有了些怒意:“皇上便是要我找杨阁部商议对敌之计!”

高起潜一撇嘴,满不在乎地道:“着啊,他是阁老,又兼着大司马,卢帅是宣大总督,这事可不该你们俩管?”

卢象升立起身,目视高起潜,缓缓道:“可我怎么听说,杨阁部与你有主和之意?”

“哟,那怎么可能?”高起潜脸色一变,立刻接口道,“休说杨阁部是个饱学宿儒出身的,就是咱家一个内官,也知道‘城下之盟,《春秋》耻之’,哪里敢有这想头呢?卢帅怕是听了什么谣言吧?”

“谣言?我是听到了谣言,只是这谣言是从皇上嘴里听来的!”卢象升的声音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冰冷,双目直视着高起潜。

章质也是一惊,忙问道:“皇上召对说了什么?”

卢象升哼了一声,并不答话。“泄漏禁中语”乃是大忌,章质不明此理,卢象升却是知道的。原来崇祯向卢象升问计,卢象升一力主战,崇祯竟然脸色大变,连说“抚乃外廷议耳”。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伎俩卢象升如何看不出来,只是苦于在皇帝面前不好说什么罢了。

高起潜见卢象升不说话,也猜到了其中的根由,强笑道:“既然如此,下午咱家就安排卢帅你和杨阁部见面,大家一谈便知根底,如何?”

“不用下午了,此时甚好!”他再不向高起潜看一眼,扭头便走出了报国寺。章质落后两步,却对高起潜笑道:“我一直奇怪高公公为何没有像方中丞那样丢官罢职,原来是攀上了杨阁部这个高枝了,高公公当真大才!”说着当胸一揖,便紧跟卢象升而去。

到了杨府外,卢象升报了姓名,也不待家仆通传,便往里直闯进去。杨嗣昌的儿子杨山松匆匆赶来,忙深深一礼,连声道:“卢公远道而来,如何也不通传一声,好让敝府有个准备!”

卢象升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想想自己的确孟浪了些,便也回了一礼,道:“不敢。卢某奉圣上旨意,要和令尊大人商讨有关退敌之事,还请杨世兄宽恕一二。”

这时杨嗣昌也赶了出来,刚叫了声“九老②”,便见卢象升一身孝服,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窘。又见章质立在他身后,心中更不知是什么滋味,遂忙引着卢象升入了正厅,分宾主坐下,章质则肃立在卢象升身后。

上了茶,杨嗣昌端起茶碗,笑道:“九老乃是苏南宜兴人士,老夫知道九老最喜欢的便是家乡的阳羡茶,特意给九老找出来泡上了,九老不妨试试,和你家藏的如何?”

卢象升端起茶,略一润唇便放下了,正色道:“老先生明鉴,学生此次造访实属冒昧,但亦是心中有一二难解之处,还望老先生明示。”

杨嗣昌哈哈一笑,道:“九老说笑了,老夫年过半百,哪里比得上九老年轻气盛,手握重兵呢?那宣大的军队,可是京城的命根子,连皇上都离不开啊。”

卢象升听着他这些又是讽刺又是嫉妒的话,心里便是一阵鄙夷,便道:“如此,学生便开门见山地说了。此次建奴从墙子岭、青山口入关,老先生有何破敌良策?”

杨嗣昌又是一笑,道:“那九老是何意?”

卢象升见他只跟自己打太极,索性便也不再客气,侃侃谈道:“此次敌军入境,有三可虑。其一,直逼十二陵,侵犯祖宗陵寝。其二,直趋神京,撼动根本。其三,分兵畿南,剽掠旁郡,遏我粮道。我若厚集兵力,则寡发而多失;我若分兵四应,则散出而无功;若兵少则不备,食少则生乱,是故抵御甚难。”

杨嗣昌听他大倒苦水,心里倒是没来由的一阵高兴,不过脸上却不表露出半分,只是装出一副关注的样子,微微将身子向卢象升这边倾斜,问道:“如此还请问九老,计将安出?”

卢象升冷然道:“学生在外领兵,唯有枕戈待旦;枢臣在内主持,请勿遥控掣肘。”

杨嗣昌顿时面色一变,冷冷地道:“卢帅是什么意思?”他不再称呼卢象升别号,而是改称“卢帅”,显然是要变脸了。

卢象升哈哈大笑,道:“学生奉劝老先生一句,长安口舌如锋,有些事倘若老先生仅是唯唯而已,袁崇焕之祸不免立至!老先生也是披麻戴孝之身,若不能移孝做忠,奋身报国,则忠孝两失,到时又有何颜面立于人世呢?”

杨嗣昌不料卢象升言谈如此锋利,只气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抖。但他也是素有辩才的,当即反驳道:“既然卢帅如此看老夫,看来尚方宝剑便当从老夫用起了!”

卢象升反唇相讥,道:“既不能奔丧,又不能主战,尚方宝剑自该先从学生颈上下刀,哪里能加于老先生之身?舍战言和,非学生所知!”

杨嗣昌顿时涨红着脸,奋身而起,道:“我杨嗣昌对天发誓,从未有片字主和!先前老夫的确暗示方一藻与高起潜与建州讲和,但和议既然破裂,杨某便再无提起之理。更何况如今敌兵薄城,杨某就算不顾惜自己一人的声名,也该为武陵杨氏全族的声名着想啊!”

卢象升一听这话,也霍然起身,朗声道:“既然老先生不主和,那便最好。请恕学生还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说罢一揖,便转身走出,出了大门,方才缓下脚步,负手看天不语。

章质见他这幅样子,不免有些担心,低声劝道:“恐怕如今杨嗣昌真没有主和的意思,学生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卢象升无奈摇头,道:“如今兵临城下,他自然要竭力撇清了。可是之前他和高起潜的议和之行却是长安市上人人皆知。他以服丧之身入阁为相,这乃是亘古未有的泯灭伦常之事,皇上却竭力保他,那自然是他早已简在帝心了。”

卢象升的话虽未点明,但三言两语间便看出杨嗣昌倡议议和是有皇帝在背后支持。卢象升向来在外领兵打仗,与朝中势力并无直接往来。章质见他来京数日间便看颇此中要害,不禁暗暗佩服卢象升的细致入微,眼光厉害。

说到这儿,卢象升却是回头望了一眼杨府的大门,沉声道:“杨嗣昌不过一庸人,难以为善,却也难以为恶,不算大患。只怕高起潜才是真正的要害啊!”

章质自然知道高起潜难对付,只好劝道:“其实卢帅也不用跟这种阉人计较,花钱买个平安,那又如何?”

卢象升苦笑道:“若能如此,自然最好,只怕他是受人指使,一心要与我作对啊!”

章质细细体味他的话语,只觉心中越发忐忑。见卢象升不再说话,也只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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