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碧云将暮之下里巴人 > 8 第八章

8 第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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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厮杀,远没有我想象的简单;而当我真的亲眼看见活着的官将军和程副将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日。

我蹲在营帐不起眼的角落里,来报的人口中不断地说着死伤人数,胡人如何如何云云。眼花缭乱的人来人往之间,我看见他意气风华指点江山的样子,在一众高大威猛的将军士兵中间似乎鹤立鸡群、高高在上。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的王者罢。

那天夜里,多日未休息的将领们才退出营帐,官将军朝我走来。

他的衣服应该跟大家一样多日未曾换,他的身上有浓烈的气味,走近一些我也能看到他下半边脸上的青色胡茬。我一把从地上蹦起来,讷讷地喊他:“将军!”

他点点头,伸出手揉我的发顶,我一看到他就注意到他的手受了伤上面绑着白布,他对着我笑,一如天神下凡。

我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百姓喜欢他,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他就像是坚固的城墙为百姓撑起一边天地的安宁,生来就是令人仰望和渴慕的。

他想将手腕上绑着的我的玉佩解下来,我赶忙按住他的手,“还没结束呢,你带着吧。等我们平安回家你再还给我好不好?我爹爹在天之灵都会保佑我们的!”

他神情淡淡的,只道:“是啊,你爹,会保佑这大盛江山的。”

我爹能不能保佑大盛我不知道,但是应该能护住他的安全。

他让我先去睡,自己一直站在大帐里,可能是在想应对之策。

第二日,我才想起我被带出营帐之时将阿卢和毛爹忘记个干净。我大清早爬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找不到头绪,正巧有人来报顾将军昨夜伤重过世。

那个老将军死了?我愣在原地脑子乱哄哄的。

阿卢和毛爹呢?

我趁着将军们议事从营帐里偷跑出来,逮住人就问,“你知道军大夫在那里吗?”

没人回答我,他们都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个个都低头不语。

天上突然开始下雪,很小的雪子打劈面打在我的面颊上,恐惧感从这个空旷的四野一下子将我困住。

我冲上去拉着一个人的手臂摇他,“你知道军大夫在哪里吗?你告诉我呀,我的阿卢在哪里?!”他不告诉我,好,我放开他,拔腿往外冲,却被他们围拢起来拦住,“让我去找阿卢,放开我!”

“胡闹!大将军营帐外,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有人从营帐里出来大声喝我,我被他们拦得手足无力,又被这陌生的呵斥吓住,缓缓转身。

那高得跟山似的将军背后,又走出个人来。他看见我,长眉微骤,揭下身上的苍色披风朝我缓缓走来。

我朝他扑过去,“阿卢呢?将军你带我去找阿卢好不好?!”

披风劈头盖脑地裹住了我,我的眼前一片黑色,整个人被他抱起来,只听见他说,“世上已经没有卢宪此人。”

“不!”我猛的捶在他的身上,哭喊着要挣脱他,奈何他的力气着实大过我几十倍,跟铁钳似的抱着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卢阿卢,阿卢阿卢。

我的阿卢哥哥——我不相信!

我怎么能相信他的话,他在军营里忙着打仗怎么知道我的阿卢哥哥去哪里了?我从宽大无边的披风里挣扎出来。营帐里已经没有别人,只有官将军冷冷地看着我。

他的脸色黑得吓人,眼神冷得跟雪子一样。

我止不住地哭,全身都没力气。

我出生以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阿卢,幼时吃饭唐婆婆忙不过来阿卢喂我;从牙牙学语开始就欺负阿卢,什么心事都要跟阿卢说,什么好东西都要跟分阿卢一半。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阿卢会离开我。

没有了阿卢,流火还怎么活啊?

“世上的事情,许许多多都寻不到缘由。人既能生,也必会死。”他也同我一起坐在厚毯子上,声音低沉而缓慢。

我能听明白,但是我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理解,我才十二,不想看见自己的亲人死去,这难道也是错吗?“你骗我!阿卢没死。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呢?胡人来的时候你又没有在军营里!”

他似乎全然没听见我的控诉,只是自言自语说着话:“但凡活于世上一日,便不能将生命看得透彻。你能哭,总不是坏事情。”

“我听不懂!你不要说了!我要去找阿卢哥哥!”我奋力爬起来又被他按下去,我不甘心再爬起来又被他再一次打压下去,我咬咬牙继续爬,他跟着又压住了我。“你放开我,你是大将军,天下的百姓都喜欢你!阿卢只有我一个亲人,我要去找他!你放开我。”我慌乱中扬起手臂朝他脸上打去。

当我的无力的右手碰触到他的侧脸时候我也愣住了,他竟也不躲不闪,只是一双寒冰似的眼睛瞪着我。

我的手臂缓缓的垂落,不再说话,眼眶里的泪水跟塞北冬天永远不停的大雪似的落下来。

他或许是生气了,也或许是不再愿意理我,起身去营帐外。

不多时,程副将伴着他一起来了。程副将朝我蹲下身,他全身武装的盔甲,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沉重的衣服往下沉了沉。“流火,我带你去看看可好?”

我眼光一闪,立即去看站在桌案那边的官将军,激烈地点头,赶紧爬起来。

程副将起身朝官将军躬了躬腰,“那末将带流火去一趟。”

“嗯。”他头也没抬,指了指我身后。我望去是那条被扯乱的披风。

程副将比我明白他的心思,赶紧去捡起来,但是披风实在太长,我身子短小。无法,程副将将之对折裹在我的肩膀上,让我自己抓好。

我坐在马上被程副将护着,他似乎在低声叹气,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话。

胡人应该已经被逼退了,原先的大帐已经被烧杀得不成样子。上百成千的尸体遍布在我的眼前在我们的马蹄下。

马儿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我不敢想象,要是那天魏都统没有让人带走我,是不是今天我也就如他们一般死在这里!为什么那天我没及时想到阿卢和毛爹?!

“阿卢和毛爹没有活着的可能了吗?”我抱着披风一阵阵发冷。

程副将将马儿拉到别处,“顾将军死后,此处片刻之间便成灰烬。无人生还。”

我不懂,顾将军和官将军难道不都是大盛的将军,为什么顾将军死了官将军无动于衷?甚至连军报都不曾发往朝廷?但是我无法问程副将,我第一次意识到,他是官将军的心腹,就好比少了半条手臂从胡人手下逃回营帐的魏都统。

“或许他们逃走了呢?程副将我想下马。”

程副将率先跳下马然后护着我下来,他莫名地说了一句,“你也应学会骑马。”

我顾不上他说的话,朝着我仅知道的方向跑去找已经都烧得焦黑的营帐。

程副将没有跟上来,他身后还跟着两百士兵,都站得远远的。没有人跟我一样一个一个营帐去找,没有人试图翻开尸体看看死去的面孔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但是都没有,没有阿卢的尸体,也没有阿卢的痕迹。我找到了毛爹,他被胡人的长刀刺中倒在营帐里,胸口是大片大片的干涸冰凉的血迹,他的手甚至还摸着药罐。

我跪在毛爹的面前,不敢看他的样子,泣不成声。这个不善言语的老人对我一向和善客气,而对阿卢如亲生儿子一般亲近。

程副将遣了两个士兵帮我就地挖了墓穴埋葬毛爹。

“程副将,我不识字,你帮我给毛爹立个碑好吗?”我哀求道。

他点点头,有人找来一块木板,程副将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你可知他全名?”

我鄂住,“我和阿卢唤他毛爹,应该是姓毛……名字……”我仓皇地去看已经被埋在地下的毛爹,甚至连个名字我都不曾知道。

“便做毛氏之墓罢。”他似乎也心有感慨,几番怅然。

我看他啊动作快,不一会热便已经刻好,落的是我的名字,流火。我跪在一旁看他将木板□□墓前。

我哭着给毛爹磕了几个头。

程副将掏出酒袋子走到墓侧倒了点儿酒。

我知道他命人帮我去找阿卢了,但是没有人回来告诉我找到那样一个人。

我走的时候问程副将,这些无家可归的人要怎么办,程副将没有一直沉默着,直到回到官将军的大营都没有回答我。

官将军长身立在高挂的堪舆图前,已经换过一身衣裳,长发也已经理顺,见我失了魂跌跌撞撞地走进营帐,似乎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应该问谁。问他吗,他高立的背影离我那么远,我倒在地毯上,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大帐顶。

大概是哭得太累,我不知不觉地睡着,又悄无声息地醒过来,大帐里还是只有官将军,而他也还是站在那里,像是那年阿卢带我偷偷爬上边度城的城墙头上望见的遥远的雪白的高峰。

“醒了便吃点东西罢。”他也不回头就知道我已经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爬起来,将搁在一侧矮桌上的冷面饼拿起来啃了一口,面饼实在是又硬又厚,我恶狠狠地咬下去牙齿斗争半天才咬下一点点边角,只得更加用力地咬下去,一小口一小口得吃了很久。

“若是不好吃,便叫人换了就是,何必哭?”他走来微微扯下衣摆蹲在我的面前和我平视。这几乎是他最温和的时刻。

我困难地咀嚼好多下才咽下去,冷冷地对他说:“还不知道多少人吃不少这面饼,我不嫌弃。”我想,他是有意对我这么好,不想我因为阿卢哥哥而难过。但他不晓得,他越发这么温和可亲就越发让我难受得想起阿卢哥哥。

面饼抵在牙关里,我咬着咬着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怕是也烦了我这么没休没止地哭,眼尾一挑,伸手用力从我口中夺走面饼扔在矮桌上将我扣进怀里,拍着我的肩背说:“你如今年纪尚小,恐也不懂什么是定数。哎。”

我双手伸过去也揽住他的肩膀,怕片刻的温暖被抽走似的将他抱得紧紧的,眼泪都顺着落在他的衣襟上。

许久他才问我,“你家里还有谁?”

我哽咽地闷声回答他,“唐婆婆。”是啊,我如何回去跟年老的婆婆说,我把阿卢哥哥给弄丢了呢?

我越发哭得没边儿的伤心。

“她是你的亲人?”

我使劲儿摇摇头,告诉他,我和阿卢哥哥都是唐婆婆收养的,他的手指压在我的头发上,轻轻的往下拂过。

“流火,往后跟着我可好?”

我从他怀里抬头,脸上挂着眼泪鼻涕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双眼直瞪瞪地瞧着他。许久才回答他,“我不离开边度城,不离开唐婆婆!”

他用自己的袖子给我抹了抹脸,动作算不上轻,直擦得我的脸皮生疼,“嗯。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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