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四十八章(1 / 1)
容一正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听着不远处的枪炮声变得越来越密集,心里也象是有一面小鼓,正霹雳啪啦的照着打,心中空荡荡的,一下子听到了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心里一惊,立刻站了起来,待听得是许念平的声音,方缓了缓心神,这才走过去,开了门。
许念平心中估算着时间,也不能留容一在这里太久,便加速的跑了过来,见容一并没有换上睡衣,便道:“容小姐,跟我走吧。”他语气虽未异样,话听在容一心里真正极不自在,几乎脱口而出,“怎么了?”
许念平道:“现下不方便多说,还请容小姐快快跟我走吧。”容一越发紧张起来,想到自己偷取情报一事,联系到现在许念平劝她离开,她直觉觉得一定是易凡圣出事了,却又不敢多想乱想。
许念平见她仍傻傻的站在那里,不免有些急切,便道:“这是易先生命令,容小姐,抱歉了。”
便拉着容一就走。
后卫区人员已经紧急疏散,都从南面靠近易阳镇的地方走铁路送走,而给容一准备的车子停在山路边,由许念平亲自开车,直接送到贺兰去。
许念平担心中途几次换车,可能会出现麻烦,又因容一数度问讯而致情绪不稳,不得已之下,才乘其饮水之际,在其身后重击。
容一昏迷不醒,许念平让她躺在车后座上,用黑色的衣服罩在她的身上。
一路开过了洹北的两座山脉,许念平才放下一颗心来,觉得大约不会出什么事来。谁料,刚下到山腰处,就遇了袭,对面来者不善,他只好下了车子,心里想,幸好容一不那么显眼。
来者都穿了和他相似的衣服,夜里只有车上发出的两束孤光,他看不清,只能凭着耳力,判断脚步声从哪里过来。他知道此刻不应紧张,既然自己看不见对方,对方就同样也看不见他。
所以此刻枪战就是场博弈,都只能靠着声音判断,得近处三米之内,才有机会瞄准。他手里握着枪,与他们周旋。一面防着自己受伤,一面寸步不离的护着车子。
来人显然目标不是他,几乎步步紧逼,他一面担心自己子弹有限,一面害怕自己体力不支,只得立即奋起反击。
直到还剩下最后两个人的时候,他才停下来轻轻换了口气,这两个人,一个在左侧,一个在右侧,欲对他左右夹击。若他攻击了左边,那么右边就会借机趋近,对他开枪。正当他准备分析局势,伺机而动的时候,突然从他耳后传来了一声枪响,左边的人应声倒地。
他一愣。
右边的人突然发起猛攻,他一时几乎反映不过来,差点叫那人有机会冲上前来。然而,又是一声枪响。右边的人稍稍挣扎了两下,也倒了下去。许念平慢慢的回过头来,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容一。
他就那样看着她,似乎十分的不相信。她手里的枪是易凡圣给她定做的,他本以为她不会枪。却没想到她枪法这样准,仿佛一瞬间,许念平想起了什么,一时顿悟。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易凡圣一定要指派自己,护送容一去贺兰。
容一因为用枪,所以脸色僵硬。此刻她放下了枪来,稍稍放松了自己的表情。也看着许念平。到了此刻,她有一股脑的想法,她也不想再有所隐瞒。便对他一笑,道:“我们走吧。”
出了洹北城是黄土的大道,一直向东。两人皆无心言语,许念平并未像她想的那样,充满疑惑。他心无旁骛,把车开的飞快。
洹北虽仍属南方,如今却已过冬至,寒冷交迫,周围都是皑皑的白雪,他在山路上就怕车顺着山势打滑,一点茬子也不敢打,此刻终于到了平原,前路总算坦荡。
许念平正好回头,只见关山如铁,在黑暗中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轮廓来。他回过头,稍稍醒了回神,才开足了马力,将车子往前开。最后在贺兰停下的时候,早已经入夜,容一也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的沉稳,醒来已近晌午,睁眼瞧着这陌生的地方,良久,才听到门响,走进来的人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小护士,待起身打量四周,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必已经离开了洹北。便问那小护士,“你好,这里是?”
那护士眉清目秀,本一直忙着给房间换熏香,此时看见她醒了,便笑了笑,答非所问道:“你醒了啊,我去请许副官。”
许念平一直就在不远的地方守着,听那护士说容一醒了,就敲门进来,容一见到他,十分疲惫的笑了一笑,许念平见她如此,也扯出一个笑来。容一瞧那小护士关上了门,才哑着嗓子问他,“易先生怎么样了?”
许念平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易先生受伤了,我当时是奉命把你先带出来,为了赶路方便,这才打晕了你,没想到,最后倒是你先救了我。”他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当时见着她开枪时候的讶异。之后又告诉她这里是贺兰,很安全,是易凡圣早就安排好的避世养伤之处。
容一点点头,停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那把枪是易先生送给我的。”
许念平点点头。
她又接着说:“其实我是练过枪法的。”她别开了眼睛,“所以,当时看见了,便应着第一感觉开了枪。”
许念平又点点头。
容一看着他这副样子,在心里想,想必他这样的聪明人,恐怕早已猜测出了多种可能。只不过,应该还不知道她就是此役致败的主因。见他仍不说话,便又问起易凡圣的伤势来。
许念平道:“易先生的伤在肩部,其次是在膝上,当时是牵动了旧患,不过现在有医生护士照顾,也就不必太过担心。”
容一脑中想到的种种,皆关于易凡圣的伤,她心里似有无限愧疚,嘴上却仍是要问他,易凡圣是如何受伤的。
许念平倒吸了一口气,谈及易凡圣如何受伤,就得提到那一天的战事。
自易凡圣让他撤离之后,便亲自下了船去指挥。
颖川军十七师率先应战,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接下来加入围剿的十八师,十九师,却因为战船出了问题而导致节节败退。
易凡圣当时站在十八师的主船上,在船沉之际,又遭受了洹北军猛力的撞击,导致主船侧翻,十七师赵庭芳搭救不及,便命十七师其余船只,合力进攻洹北军船只,洹北军本因“后院起火”就无力反击,再加之,之前受了十七师的集中猛攻,已经损失惨重,这一轮,眼见再无战胜可能,只能双方休战。
易凡圣已经落水,头部撞上残板,差点撞上发动轮,已至昏迷,赵庭芳好不容易将人救上岸。
许念平对容一说了当时的情况,也说了机密泄露一事。容一眉头微蹙着,听他说起因为保险箱里的数字密码被盗的事情,大帅十分震怒。特命赵庭芳彻查这一系列的事情,想必又要牵扯到不知多少人。心中倒是十分怅然。
许念平叹了口气道:“那三组数据本来精心编排过,代表的是船号,船坞排列顺序,以及弹药仓。分别放在三个不同的保险柜里,易先生的保险柜里正确的是船坞排列顺序,其他的都是错误的,同样的道理,其他两个保险柜里也都只有一组数据是正确的。可是三个保险柜既然同时被盗,那么自然是有内敌,内敌手段之高明,恐怕还不容小觑。”
容一听他这样一说,突然十分感慨沈宗豫的周全,几乎要冷笑出声,他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就连对她也是小心翼翼,势必不敢有一点差错。这等周密又安全,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甚至联想起了,那些派来刺杀自己的人,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
她心中隐隐的开始有所波动,只觉得这一仗并非像沈宗豫之前告诉她的那样,恐怕,还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