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七章（1 / 1）
清早，易凡圣与一众参谋并秘书早餐会，容一便也起了个大早，在别墅的小厨房里做了些糕点，和着些人参茶一并交给了许念平，让他送到楼下去。
许念平心想，这参谋都年纪大了，厨房里送来的又都是些鸡汤挂面之类的油腻之物，补是大补，可吃了叫人不舒服，也得不偿失。正有些心烦。容一的这些小点心，倒是极合了那些颖川来的参谋，秘书们的心意。便应言拿到了楼下，只说是另派人从后卫区外头买来的点心。
众人皆点头品尝，面有笑意。唯易凡圣，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打火机打开，合上，再开，又合上，一句话也没说。
到了傍晚备战的时候，赵庭芳看他还是这副样子，倒是说了几句，左右不过是什么主将鼓舞士气，可千万不能冷的叫人端不住枪把之类的玩笑话。易凡圣一听，倒是笑了起来，两人便同乘一辆车子到了洹北码头，赵庭芳并未发现易凡圣部署上的端倪，只看见正在检查部署的人并不是易凡圣的副官许念平，便随口问了一句。
易凡圣道：“总归是大战，有后顾之忧是最不好的。旁人又不放心，只好派念平去顾着。”
赵庭芳看了看他，笑道：“心思倒是越发细致了，也对，打仗最少不了用心思的。”
易凡圣也笑了笑，先一步下了车子，道：“再细致，还不都是舅舅教的好。”
赵庭芳这时已随易凡圣登上了高台，俯身便是码头全象，易凡圣拿起望远镜，近处是士兵船只，稍远一些，是打着赤膊的码头行工，在安全区里作业，再远就是分界线，洹北军隔线逼视着颖川军。
易凡圣看到最远，是连绵的山峦，虽有皑皑白雪，却仍是青山绿水，如画景致，叫人难分真假。
赵庭芳看着易凡圣，他的脸像极了他的父亲，那样深邃却极为硬朗，偏偏一双眼睛生的碧水缠绵，倒极象他的母亲，叫人看不清其间的任何情感。
赵庭芳突然低下头来，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挫败感，易凡圣是他近亲，又是他的一手带大的，他如今却看不懂他眼中的任何一种情绪，就如同当年，他也是这般读不懂他的妹妹。沉吟良久，他才出声叹息：“舅舅老了，能教你的不多了。”
易凡圣默然。
这时天际有阴云掩过，遮住了好不容易露面的月亮，那月亮浅淡，象映入水中，在粼粼波光中微微漾动，夜风渐盛，月亮也颇有支离破碎的势态，这才有秘书上来请示易凡圣，易凡圣放下了望远镜，又与赵庭芳相视之后，才朝那人点点头。
由海面上风向突变，洹北军得意之际，颖川军陆军部队三面分别从山上落下大石，和着将来的雨势，在山下扎营的洹北军皆道是泥石流袭来，上报主帅，这方陈氏军阀才有“天助我也”的敞然之感，又因“后院起火”而不得不火急火燎的前去处理。
紧接着，陆上部队，又出小分队分头阻击，与山上落石士兵以枪炮呼应，直断洹北军后路。海上两艘战船几乎同时从东西两面驶来，突破安全区的警戒线，正对洹北军的战船。
大战由此得开，易凡圣仍留在高台上，赵庭芳作为颖川军十七师师长，不得不只身前往前线应战，顾不得问易凡圣为何突然改变了注意，先让十七师打头阵，
易凡圣见等了一会儿，待颖川军的另两艘船从另两边与洹北军对视，这才让人找来许念平。许念平并未穿着军装，倒是一身干练的黑色皮衣。
易凡圣见他如此，倒是点了点头，问道：“都准备好了吧。”
许念平道：“易先生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
许念平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挂着颖川军旗帜的战船在海上势如破竹，脸上却一点喜色也没有。易凡圣直到中午的时候，才紧急给他下的密令，让十七师战船代替原来的十八师，打头阵。易凡圣那时有苦笑，“这是咱们在给自己留时间。”
许念平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十八师，十九师的船都有问题，问题出在内敌身上，为了不耽误后卫区的人安全撤离，易凡圣让十七师先去拖延时间。
况且，许念平顺着易凡圣望远镜的角度，朝十七师的两艘战船看过去，有个人真站在码头上指挥，十七师是赵庭芳自己的军队，他不想惹祸上身，自然得拼尽全力。
易凡圣突然笑了笑，对许念平说：“我还记得我当时洹北上军校的时候，老师说的一个故事，具体是什么，早就记不得了。不过有一句话，倒是现在才明白，伏虎人不在了，谁还能降的住猛虎呢？”
许念平听他这样一说，也知道这话虽然没头没尾，却都透亮的指着人，一时也讲不出什么话来，只好缄默。两人站在风口良久，见十七师请求支援的号子响起来，十八师的战船出现在视线中，易凡圣才重又拿起望远镜，偏偏正好，对上赵庭芳遥遥看着他的眼睛。
易凡圣冷笑了一声，骂了一句“老狐狸”，这才让许念平按原计划行事，许念平领命而去，又担心易凡圣，只留在原地，踌躇不定。易凡圣见他如此，也叹了一口气，道：“这一仗本就是赌局，若有命可活，定要一同拿下内敌。”
许念平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不知不觉之中，想到了以前，在军校的时候，两人从来都是并肩作战，宛如左手离不开右手，可是眼前这样的状况，易凡圣却自作主张，明明早就知道了会输，却想单独留下来，利用这个输字。叫他先走。可是战场并不比别处，险恶溢于言表，也许，稍不留心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只想凭直觉叫他一起走。可是这话说不出口，军人就应该听命。
十九师的船迅速的加入了战斗，战势告急，易凡圣也知道船沉就在一瞬之间，自己是时候该前往迎敌，便回过头来怒道：“还不快去！”
许念平一回过神来，见他如此，突然行了一个军礼，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