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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第八二章 时势(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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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七年。

初冬的午后,北京城已开始泛起瑟瑟的冷意。宫城长安右门外值勤的大汉将军们都有些睡意恹恹,四下里静得只听得见萧萧的风声。忽然前方笔直的青石板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却是有个身着官服的人快步行来。大汉将军们定睛一看,却见来人三十多岁年纪,武官服色,身材高健,五官端正,却是有几分面生。

那人走到近处,已在长安门外三步之处立定,朗声道:“松阳卫督管银场千户朱骥,奉诏进京,求见吾皇万岁。”

片刻,长安门内便转出一个中年宦官,手执拂尘,上前欠身道:“原来是朱千户来了。”

朱骥双手奉上牙牌,那宦官接了,才道:“如今万岁多病,只怕是要三五日才能见你。”

朱骥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久在崇山峻岭之中为官,消息闭塞,于政坛上这些最近的变故都不晓得。他忙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送到那宦官手中,道:“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那宦官忙一推手,道:“朱千户是舒公公的友人,奴婢怎敢有僭?舒公公事前叮嘱过奴婢,若是朱千户来了,定要好生伺候。”他目光闪闪,才道,“不敢瞒朱千户,万岁自去年秋天打了廖庄三人以来,身子便一直不大好。今年初春孝肃杭皇后薨了,万岁心中也有所触动,已是开始在天寿山修寿陵了。”

朱骥奇道:“帝后都当壮年,如何便……”他迟疑了一下,便将下面几个字隐去。

那宦官摇摇头,叹道:“还不是万岁求子心切,弄坏了身子?有些话本不该我们这些人来说,只是朱千户既然问了,咱家也不隐瞒。皇上这一年多来,就宠幸一个从教坊司出来的妖艳女子,叫做什么李惜儿的,余下也还有些美女,俱都是烟视媚行的主儿。杭皇后为此不知劝了他多少回,可万岁只是不听,还让人四处进丹进药,只为了早日留下龙种。阿弥陀佛,杭皇后也是个好心肠的,往常对我们这些人再好不过,可惜心思郁结,又怀念先前的哥儿,一撒手便去了。”

朱骥听得“李惜儿”三字,登时一惊,却不知是同名同姓,还当真是她。只是这些事却不好向这宦官打探得太多,只得收敛了惊讶之色,向那宦官谢道:“多谢公公提点。”

那宦官笑道:“朱千户客气。不知如今朱千户在何处下榻?舒公公说不日当去拜访。”

朱骥会意,便直言道:“朱某如今暂住在城南白云观内。”

那宦官笑道:“白云观倒是城南的一个大去处,奴婢记下了。”

朱骥谢了,这才告辞离去。出了皇城,他依旧回到下榻的城南白云观。他这次奉诏回京,乃是因为不久前他曾上疏言处州银矿之弊,请求关闭银场,皇帝欲参酌各方意见,所以便诏他回来议事。如今没有面圣,自然是不好直接回家的,只好暂时住在道观之中。

因当今天子宠信佛道,登极以来京城内外不知新起了多少寺庙道观。那些旧有的宫观也越发热闹。这白云观号称是前元长春真人丘处机的祖庭,历来便是京中的一处名胜之地。如今不是燕九节,香火虽比不上年节时旺盛,可来往香客仍旧不少。

此刻朱骥从皇宫回来,便将自己关入房内,先换了一身便装,便欲准备过几日面圣要用的奏疏和论说,无奈脑中来来去去,皆是那宦官的一句“李惜儿”。他突然烦躁起来,写了三五个字,倒有一半是错的,便索性丢下笔出屋四处逛逛。

他不耐聒噪,一路只往人少处行去,穿过一片竹林,才见四下幽静,竹林掩映,当中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直通向一座二层小楼,门楣上正写着“退居楼”三字。朱骥只觉精神一爽,不由得赞道:“好个风雅去处!”他正欲推门进楼一观,却见旁边有一个羽衣道童匆匆过来,道:“这位先生,请勿入内。”

朱骥不禁奇怪,缩回手臂,问道:“这小楼怎么不能入内了?”

那道童傲然道:“这里是御马监太监、京营监军曹公公常年租赁的闲居之所,怎么能让旁人随便入内?”

朱骥一听“曹公公”三字,已是惊讶中又带了三分薄怒,脱口道:“便是曹吉祥么?”

那道童冷笑道:“曹公公的名号,哪里是你能随便叫的?我看你不过是观中游人,大约是不识路径,误入此处。你此刻快快离去,我便不予追究了。”

朱骥见这道童年纪不过十三四岁,脾气倒是大得很。他初回京城,不愿四处树敌,笑了笑便拱手道:“失敬。”他转头一看,却见那小径尽头正有一亩极大的兰圃,此刻兰花将开未开,淡淡清香,风姿卓然。他心中欢喜,便指着那兰圃问道:“那里总不是曹公公的产业了吧?我可是能过去看看?”

那道童白白眼,道:“那里往日都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在打理。她性子古怪,从不与外人交谈,兰圃四周也用竹钎子围住,谁也不能靠近。这不过是我们观主看她可怜,打发她口饭吃才给她的活计,又有什么好看的?”

朱骥听他这么说,越发好奇心起,便顺着那石板路绕到退居楼后,果然便见那兰圃四周均用及腰高的竹篱围住,篱门紧闭,上面留着尖锐的竹榫,远处林木重叠间,似有一角小屋,茅茨土阶,颇为简陋。他隔篱叫了声“有人吗”,见兰圃中无人作答,便也作罢了。

回到住处,才一推门,便见一身乳白道袍、云履净袜的舒良已在内等候。朱骥顿时露出笑容,道:“竟是良哥来了,不好意思,叫你久等。”

舒良笑道:“不打紧,坐吧。”

朱骥叫道童上了茶点,这才屏退从人,问道:“听闻当今圣上龙体违和,却不知究竟是什么病,竟如此严重?”

舒良指指自己心口,道:“心病!我看万岁是有些魔障了,除了要个皇子,别的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开头他还有心思大兴土木、游宴歌舞,如今却是连这些都丢开了。唉,可怜他越是急功近利,越是一无所出;越是一无所出,便越是害怕自己就此绝嗣,便只得越发放纵性情。如此循环,身子哪能不败?”

朱骥听罢默然不语。今上本就身份特殊,若当真无子而崩,只怕这朝局又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他初回京城,尚不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不敢擅自发问,便转了话题道:“听说皇上如今最宠幸的女子叫做李惜儿,不知是不是当初的李司乐李惜儿?”

舒良赶紧道:“你莫急,不是她!”

朱骥听舒良这一句话,心便安了一半儿。舒良便又道,“那妖妓与李司乐长得颇有几分相似,皇上宠她,想必也是爱屋及乌,然而说到底,也不过当她是个代替罢了。”

朱骥听他说得刻薄,只得暗暗苦笑,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惜儿现在在哪里?”

舒良摇头道:“我也不知。当初她的确入过宫,后来又离开了。我曾想让她在我京中的外宅内居住,她也不肯。”他抬头看朱骥道:“她若存心躲你,偌大的京城,怎么找得到人?”

朱骥心中一阵惘然,举杯抿了口苦涩的茶水,默然不语。这时却听得外头脚步声大作,有人高声呵斥道:“曹夫人驾临,闲人速退!”接着便听到有家奴呵斥游客之声,一时吵吵嚷嚷,大是乌烟瘴气。

朱骥走到窗边,将那窗户推开一条缝一看,却见那“曹夫人”面上涂着厚厚的白霜,穿金戴银,也看不出多少年纪,身边一个锦衣青年陪着,想来是曹吉祥的子侄辈。其余手下来来往往的皆是色目达兵,个个红眉毛绿眼睛,凶神恶煞,引着那曹夫人往后面园子过去。

朱骥眼见曹氏如此嚣张,面色便是沉了下来,冷笑道:“那后面的园子里有一处楼阁,道童便说是曹吉祥常年所赁,竟都不让我上去玩赏。莫非这白云观竟是他家的不成?”

舒良笑道:“这白云观却有个典故,只怕你是不知晓的。这道观号称丘祖祖庭,当年丘处机为求道法真谛,不惜挥刀自宫,以摒除欲念。是以宫中不少中贵人都视丘祖为祖师爷,逢年过节必来拜祭,又出大笔钱财兴建其间宫观,这曹吉祥便也是这白云观的大金主之一,是以他才敢如此嚣张。”

朱骥听得越发不满,讥嘲道:“皇上登极初年抑制宦官干政甚是得力,没想到如今竟是故态复萌了。”

舒良却低声凑近他耳边道:“你这话却也只说对了一半。这曹吉祥仗的可不是皇爷的势,而是清宁宫孙太后的势。”他见朱骥露出讶异之色,才道:“皇爷和孙太后因着南宫的事情,已是闹僵。皇爷还曾起过念头,要抓了她一起送入南宫监/禁,只是谋事不密泄露了出去,才不得不作罢。①如今孙太后再不肯相信身边的宫女宦官,唯有这个曹吉祥,因是正统年间就提拔的老人儿,又有军功军权,便落入了孙太后眼中。如今曹吉祥日日出入禁宫,讨得孙太后欢心,且与孙家外戚的子弟来往,手下蓄养着几百家奴门客,可谓气焰喧天。”

朱骥沉吟道:“这可不大妙。”说了这五个字,他却又沉默下来,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舒良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若皇帝在一日,他们是断断翻不起风浪的。”他的话至此而止,却自然而然地隐去了后半。朱骥却接口道:“如今国本虚悬……”

舒良连连摇手道:“诞育皇子这回事,哪里是你我做得了主的?说不定明日宫中便有喜讯,说不定三年五载都没有,这又有谁说得准?曹吉祥说到底不过是个宦官,手下纵然有几百号私兵家丁,若只有他一人,根本翻不了天去。”

“可他是京营的监军!只怕他和石亨、张軏勾结,这两位可是掌着大兵的。”

舒良见朱骥神色严肃,不由得哈哈笑道:“张軏倒是太上皇的心腹,只可惜年纪大了,又是个粗人,不足为惧。何况还有石亨可以从中制衡——那可是皇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侯爵,极得皇爷信任。他和张軏不一样,不但和南宫毫无无瓜葛,当年还曾力排和谈之意,又曾参与易储,这怎么看都是南宫的死对头,怎么可能和曹、张混到一处去?”

朱骥见他条分缕析,说得甚是明白,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道:“总叫皇上身体康健,朝野上下便断不会出什么大事。至于皇子,来日方长,总是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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