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月冷龙沙 > 214 第八十章 廷杖(三)

214 第八十章 廷杖(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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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惊,陈循为首的诸老臣连忙上前道:“皇上息怒,廖庄一介狂生,沽名卖直而已,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廷杖是国之重刑,不宜轻动。”群臣们劝得七嘴八舌,朱祁钰却只是咬牙冷脸道:“锦衣卫何在?便在此地,当堂行杖!”

眼见皇帝的话语已是斩钉截铁到不容置疑,在场诸臣还有谁敢为廖庄求情?一时锦衣卫校尉以执梃上殿。打头二人手执麻绳,从左右穿过廖庄腋下,将他拖到殿陛之下。便见锦衣卫指挥毕旺上前躬身道:“请旨,打多少?”

朱祁钰低声吩咐身侧宦官兴安,便见兴安领旨大步下殿,喝道:“有旨,打八十。”

他那尖锐的公鸭嗓子一落下,便听锦衣卫齐声呼喝道:“领旨,打八十!”这一声喊震彻殿堂之间,在场群臣都不由得心惊肉跳。唯有廖庄面色坦然,昂首不屈。左右校尉上前,一把将他按倒在地,双手双脚俱是缚定,殿上兴安才冷声道:“有旨,着实打,五杖一换手!”

锦衣卫们以棍啜地,齐声呼喝道:“着实打!阁棍!”声音尖利,直冲云霄。在场不少胆小的臣子俱都不敢看了,只是垂首暗暗叹息,却是再无人敢劝慰。便见两人上前,一人以棍压定廖庄脊背,一人阁棍于小腿,上下牵掖已定,才见行刑的校尉手执儿臂粗的木棍,便往廖庄前腿上重重击下。饶是廖庄早有心理准备,又是倔强高傲的汉子,这一棍下去,也是痛得浑身一抽,闷哼出声。

三杖过后,才是真正行刑的开始。只听得一人行杖,一人记数,每五杖便一换人。起先棍子打下,扬起的还是灰尘和肤屑,不过十来棍,廖庄的腿上臀上已是鲜血淋漓一片,血花带着肉末四溅,情状惨不忍睹。廖庄倒也真是一条硬汉子,除了第一杖猝不及防哼叫了出来,之后便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虎目圆睁,咬牙忍耐,四周官员看得俱是莫能仰视,心中恻然。

然而他越是硬撑着不肯叫唤,朱祁钰心中便越是愤恨,打不过三十杖,朱祁钰已是喝道:“你们这群锦衣卫平日里吃喝玩乐,连打人都没有力气了么?来人,给朕换大杖!”

锦衣卫不敢多言,忙有人下去换了大棍上来。陈循实在看不下去,已是跪在堂中,道:“皇上,廖庄狂悖,已是知道了教训。巨梃沉重,若是殿堂之上打死了言事大臣,却要叫后世史书如何记载今日之事?”

朱祁钰冷笑着一瞥眼,道:“陈先生起来!朕到了这一步,还怕后世史书的非议么?朕要易储,便易了;要兴狱,便也兴了。今日要打一个官员,难道还打不成了?朕便是要天下人知道,朕的皇位,是上天赐予,不是谁给的。朕的太子,也该由朕来立,论不到别人指手画脚。有要多嘴多舌的,便到朕的廷杖下来试一试,看看是你们的心肠硬,还是朕的廷杖硬!”

陈循见他面容扭曲,实是已癫狂至极,哪里还敢多言,只得战战兢兢站起来回到朝班之中。朱祁钰深吸一口气,对毕旺道:“接着打!不到八十杖,不许你们把人打死,朕将来还要细细审问他呢。”

毕旺抱拳称是,那廖庄却拼着一口气抬起头来,咬牙颤声道:“臣今日……便是死在万岁的杖下,也……也毫无怨言,若是皇上要审问……却是不必。臣……知道皇上要问什么,臣……臣与南宫毫无瓜葛,别的……无言相告。”

他伤势已重,这几句话说得气息微弱,朱祁钰高座在上,并听不清楚,只隐隐听得什么“与南宫毫无瓜葛”,心中冷笑,讥讽道:“果然都是明镜一般的人儿,哪里便是不通世事的鲁直之辈呢?左右,接着打吧!”

锦衣卫齐声称是,当头的换了大棍,在廖庄腿上虚虚阁定,猛然手起棍落,便重重击在他腿上。廖庄只觉这一棍比方才那三十多棍还要痛彻心扉,只觉胸中五脏六腑都被打得呕了出来,“哇”一口鲜血便喷在汉白玉的台基之上。白玉雪白,淤血殷红,只刺得人双目生痛。

锦衣卫再不迟疑,依旧是“一五”、“一十”地记着数,八十棍打完,廖庄已如一滩肉泥般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群臣无不暗暗捏了把汗,只觉多年所见,惊心动魄无过今日。四个锦衣卫上来,一人抓住廖庄一只手脚,猛然将他抬起,再重重掼下。这一下肉石相触,闷响之下,只吓得不少年轻官员连连干呕起来。

朱祁钰却不动声色,只问毕旺道:“钟同、章纶如今在牢中如何了?”

毕旺也是惯会察言观色的,知道皇帝痛恨这二人,便故意添油加醋道:“遵旨对二人已停止用刑,诏狱对其并无苛待。钟同在狱常手携《易》一卷,读书自娱。章纶亦常有诗作流传,每出一篇,士林中便蜂拥相和。”

朱祁钰长叹一声,双目尽沉,道:“朕是太宽待他们了。传旨,就在牢中对钟、章二人行杖,每人巨梃八十棍,五杖一换手,俱按廖庄之例。告诉他们,今日不是朕要跟他们算旧帐,而是他们的同袍要牵连着他们往死路上走!”

毕旺面露得意之色,朗声称是,群臣闻言却都是一片神色惨然。朱祁钰看着诸人面上一片死气沉沉,心中也觉无趣,便起身道:“众卿退朝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朝臣们战战兢兢地颂圣退朝,朱祁钰转身下了丹墀,扶着兴安的手,从殿后离去。走到东角门外,才觉得一股子热浪裹挟着干燥的空气翻翻滚滚而来。朱祁钰才走了两步,便觉得脚下虚浮,眼前发黑,便整个人栽了过去。

再次醒来,朱祁钰发觉自己已是躺在乾清宫的床上。龙床顶上的藻井,雕着繁复的龙纹,只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心中烦恶。他动了动身子,便听帐子外立刻有人道:“皇后娘娘,万岁醒了。”

却见帐子撩开,满面是泪的杭皇后已是踉跄扑上来,握住朱祁钰的手道:“皇上没事便好,吓死臣妾了。”

朱祁钰低声道:“朕无事,扶朕起来。”

杭皇后立刻扶着朱祁钰坐起,又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才过去端了药来要喂他服用。朱祁钰只觉那药一股子辛辣之味,便觉得恶心,只摇头道:“你把药放下,朕一会儿再喝,先给朕拿些茶水来吧。”

杭皇后连连点头,忙搁下药碗去换茶水。她心中紧张,抓着茶壶的手不住颤抖,那淡黄的茶水全溅到了自己手上还不自知。朱祁钰看在眼里,只叹息一声道:“罢了,你也退下吧,这里的事不用你一国之母亲自操持。朕没有事。”

杭皇后讷讷放下茶盏,只得告退。朱祁钰靠在床边,闭目凝神,却觉眼前黑沉沉、红艳艳的一片,尽是鲜血。他猛然睁开眼来,却听屋外王诚禀报道:“皇爷,奴婢王诚求见。”

朱祁钰嘴唇一动,道:“进来说话。”

王诚进内,在龙床边三步处立定,道:“方才锦衣卫传过话来,钟同已是死于杖下了。”

朱祁钰只觉心口牵连着一阵剧痛,眼前又是一黑,整个人都软倒在床上。王诚大吃一惊,正想叫御医进来,朱祁钰却已缓过了这一口气,徐徐睁眼道:“好了,你退下吧。”

王诚口中称“是”,足下却不动。朱祁钰只得强支起头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王诚硬着头皮道:“沂王如今在乾清宫外跪见,说是……说是要自请之藩。”

朱祁钰陡然惊起,喝道:“他好大的胆子!他选这个节骨眼上请求之藩,那不是来要挟朕么?”他喝了这一声,顿时连连咳嗽起来。王诚惶急,见桌上放着现成的茶水,忙要端过去给朱祁钰喝下,朱祁钰却挥手将那茶盅扫在地上,喘息着骂道:“传令乾清宫上下,不许理会沂王!他爱跪,便让他跪着!”

王诚只得遵旨称是。朱祁钰说了这句话,脑中便似有万千钢针攒刺般疼痛不止,只得喃喃道:“你们都退下,让朕歇一歇。”他转过身去,更觉浑身发冷,只得将一床薄薄的被子裹住身躯,又复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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