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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第七五章 出京(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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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高宅,李惜儿便发起了高烧。高玉鸾并不知她的底细,只道她是在外受了风寒,忙请了大夫来为他诊治。大夫们见生病的不过是个丫头,何曾上心,胡乱开了些石膏汤、竹叶饮之类的寒凉药便去了。李惜儿服了药,病情越发严重,浑身忽冷忽热,已是神志不清。高玉鸾急得很了,忙着人请了杨俊来,想让他帮忙寻一两个好些的大夫。

杨俊却是沙场出身,对人命毫不在乎,更不要说只是一个毫无姿色可言的下等婢女?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便觉养在家中晦气。便买通了一个大夫,只说李惜儿得的是瘟病,要过人的,便瞒着高玉鸾强行带人将她丢回了淡粉阁。淡粉阁更不把她当回事,见人快死了,索性丢入柴房,让她自生自灭。

李惜儿病得昏昏沉沉,毫无自保之力,只能任由别人调弄。她只道自己是万难逃过此劫了,遂也并不挣扎,只是默默忍受最后时刻的降临。然而也不知过了几日,她竟觉得脑中的昏沉之感渐渐平和下去,身上各处关节竟能感觉出麻痒酸涩。她想要动弹,却觉身子被人轻轻按住,有人温言道:“李姑娘,还请不要乱动。”

她听那人说着,便也不再乱动了,任由那人将银针刺入穴位。耳畔只听得那人道:“李姑娘重病在身,汤药灌不进去,在下无奈只好用了银针。若有得罪姑娘之处,还请海涵。”

李惜儿这才觉出周身微凉,虽然那小室中似乎燃着温暖的火炉,却还是抵不住胴体赤/裸所带来的凉意。她没有睁眼,只是低声回应道:“太子怎么样了?”

那人道:“太子是十一月十九薨逝的,礼部上谥号‘怀献’。”

李惜儿皱了皱眉,又闭目问道:“那么沂王……沂王呢?”

“沂王无恙。”那人的声音听不出情感,“听闻是多亏于少保转圜两宫之间,才压下了一场大变。”他忽然放柔声音,道:“李姑娘,我要收针了,还请不要挪动。”

李惜儿点点头,便觉那人极利落地将她身周大穴上的银针拔去,自己的身上便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李惜儿渐渐睁开眼,忽觉出身子有些浮荡之意,耳畔水声拍拍,原来自己竟是处在船舱之内。翰林侍讲徐有贞青衫儒巾,正背对着她将银针一一收好。

李惜儿不禁裹住毯子,低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徐有贞并不转身,只道:“张秋。”

“如今我该怎么称呼你?”李惜儿问道。

徐有贞面无表情,淡淡道:“都察院右佥都御史。”①

李惜儿抱紧毯子,侧头想了许久,才道:“你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这个官职。你……也是想要走到那座吃人的宫殿里去么?”

徐有贞回过头来,望着李惜儿道:“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哪个男人不喜欢?我被辜负得太多了,只想一步一步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李惜儿突然冲着徐有贞尖刻一笑,道:“你莫非想要我来做你的女人么?”

徐有贞笑道:“你我不过见过几面——若真要找女人,我倒不如去找淡粉阁的珊瑚姑娘,又娇憨,又泼辣,哪个男人不喜欢?”

“那你……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李惜儿目光微凛,问道。

徐有贞嘴角却扬了起来,道:“你于我有恩,我便报恩于你,不也是应该的?”他低下头去摆弄着手中的药石,道,“当时在淡粉阁见到你,我满脑子想的只是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这便算报了你当年的恩德。如今我才明白,你并不是那种会被男人锁住的女人。所以我只想带你出来,为你治好了病,之后便由得你去哪里。”他面上忽然闪现出几分诡秘的笑容,道:“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刚从垂危中醒来,开口问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太子、沂王、天下!”

李惜儿望着徐有贞的脸,这张并不英俊的面孔上,带着中年人特有的沧桑和饱经人世的透彻。她低下头去,略带疲倦地道:“小时候我只想出来看一看天下。如今才知道,天下广阔,人心难测,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在那小山沟里,至死愚昧无问,来得快乐逍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徐有贞低声道,“有些事,都是永远也躲不开的。”

李惜儿不答,只伸手将舷窗支起。一阵冷风吹来,便见深冬的黄昏里,运河如一条蔚蓝的缎带通向远方,两岸皆是一望无垠的原野,横着几个萧索的村落,点染起袅袅炊烟,天空被被深紫浅红的晚霞印上了一道道血痕,几只掉队的孤雁哀鸣着飞向南方。

她看得入神,徐有贞便道:“我们已是在河间地面。再往前便是山东东昌府。过了临清,张秋便不远了。”

李惜儿听得“临清”二字,微微一怔,却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放下窗户,对徐有贞道:“徐先生还请回避片刻,容我更衣。”

徐有贞起身颔首,退出门外,李惜儿这才拿了衣裳过来慢慢穿好。她毕竟病得久了,方才多说了几句话,手足无力,更兼方才开窗又吹了风,是以只觉双颊滚烫,眼前发黑,“哎哟”一声,又摔倒在床边,沉沉昏睡过去。

她这一昏睡,又是接连数日。徐有贞对她极为上心,不但亲自诊脉开药,还亲自煎熬了喂她服下。船上来往的徐家仆人都道这女郎必是徐有贞新宠的外宅夫人,是以人人都是心领神会,见了面,来去都称呼一声“娘子”。

大船到了东昌府,再往前便是阳谷县张秋镇。此地是黄河和运河交汇之处,黄河连年泛滥,连带着运河水势枯竭,难以通漕,是以南下漕船皆阻于临清,而北上漕船则泊于济宁,如今冬季更是冰胶水浅,徐有贞的船队也无法前行,只得在临清换了陆路,慢慢前进。

从此往南,距离张秋也不过几十里地,然而车马前行却是极慢。原来数年间山东东昌府、兖州府、河南开封、卫辉一带,非雨即旱,更兼虫灾疫病,灾荒不断,饥民流离失所,动以万计,更不要说黄河年年决口,春秋泛滥,两岸颗粒无收了。这一路行来,所见的均是拖家带口流徙他处的流民。有的阖家迁徙,尚有宗族相依,有些便只是老母稚子,寡媳弱妹,相倚相挽,几与乞丐无异。

徐有贞的车队装饰光鲜,立刻便成为了流民们追讨的对象,从城外码头沿着官道入城。一百多流民便将几辆大车团团围住,追赶了一路。徐府管家马士权本觉得这些饥民可怜,正要叫人散些钱粮出去,不料徐有贞却已冷冷下车,对马士权道:“这些流民不是些微钱粮能满足的。你给了几个人钱粮,他们非但不会念着你的好处,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围索。索性我们一毛不拔,他们也奈何我们不得。”

马士权迟疑道:“爷,你看这些饥民中多半都是女人孩子,我们车上的钱粮本有多的,便是给她们些又有何妨?”

“你能救济百人,还能救济千人,万人么?赈济灾民,本是朝廷的责任。若是我们做了,还要朝廷做什么?”徐有贞冷颜道:“士权,在前开路。若逢着挡路的,武力开路。”

马士权道声“是”,便指挥着家丁们挥鞭执棍,在前开路。只是家丁们见围上来的多是妇孺,也不敢贸然下重手,只是挥舞兵器嘘声恫吓。这些流民却早已见惯了这些虚张声势的模样,也不害怕,依旧腆着脸嘻嘻哈哈地伸手讨要钱谷。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壮硕妇人见这当中的老爷衣着华贵,便大着胆子来摘徐有贞腰间的玉佩。徐有贞陡然拉下脸来,左手一压一错,竟是一记极漂亮的擒拿手,将那妇人的胳膊从肩到肘卸了下来②。那妇人一声惨叫,顿时跌坐在旁。其余家丁见老爷亲自上阵,便也施展出开看家功夫,操起马鞭哨棒,连打带抽,只听得哀号声不断,面前立刻清出了一条大路,护送着马车前进。

李惜儿早已看得心惊,此时才得了空,微怒道:“你连女人都下得了手,未免也太过凶狠了!这些流民不过求个温饱,何至于被你们如此殴打?”

徐有贞漠然道:“我十岁那年,全家从南京迁往北京,一路上我娘不知吃了差役多少鞭子。那个时候,哪里有人来可怜她是弱质女流?”

李惜儿怒道:“既然你也知道你娘当年受的苦楚,今日怎能又施之于别人?”

徐有贞却只冷冷咧嘴,道:“你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惜当年并没有人这样劝说打我娘的差役!”

李惜儿一时语塞,暗想此人也算不讲理透顶了,索性便别过身去不理他。马车辚辚行了一阵,眼见得将入临清城,忽听得后面好似传来马蹄声杂沓。马士权在外吆喝了数声,停了马车,想是转到后面去看了看,才回来对徐有贞禀道:“爷,来的是临清卫的兵,不知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徐有贞皱眉道:“不理会他们,走便是。”

马士权称是,正要上车继续赶路,却听得后面有人高声喝道:“是谁如此嚣张,在官道之上殴打平民,不知道临清也是有王法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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