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月冷龙沙 > 188 第七一章 金刀(三)

188 第七一章 金刀(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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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骥见人群渐散,才从隐蔽处走出来。此时天光将明未明,笼罩着四下一片冷寂,老树枯藤,晨风肃肃,诏狱内外一片惨凄。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半空中,仿佛从幽冥中渗出。隔着诏狱厚厚的铜墙铁壁,仿佛可以听到惨叫声、咒骂声、哭喊声、哀求声。

朱骥呆立当地,不觉东方既白。只见狴犴铁门缓缓打开,逯杲独自一人晃晃悠悠地出来,一见朱骥立着,不觉奇道:“朱指挥在这儿做什么?”

朱骥回过神来,便问道:“你们审出什么了么?”

逯杲一脸不屑,道:“哪儿能呢?老门哪里是做这种事的材料?来来去去就会鞭子沾盐水,便是我也看得累了。”他拍拍朱骥的肩膀,道,“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别没的瞎操心。回去睡吧,离点卯还有一阵子呢。”

他伸伸懒腰转身欲去,朱骥却拉住他道:“上面要你们怎么审这案子?”

逯杲回过头来冲他一笑,反问道:“你说呢?当然是皇上最想要什么结果,我们便审个什么结果给他。锦衣卫的鞭子下,什么口供弄不到,更何况还是两个没卵蛋的阉人?”他看看朱骥,似有所悟,道:“朱指挥,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案子不是你能沾的。皇上震怒,无人敢劝,便是你岳父也未必有回天之能。你我皆是一文不名的小人物,别想着跟皇上斗!”

他说完这一通,见朱骥沉默不语,便拱拱手仰首离去。朱骥恍惚转身,茫然欲去,却见不远处有人急奔过来,一把拉住他道:“朱指挥慢走,还请听小人一言!”

朱骥一怔,注目看这人不过四十多岁年纪,容貌文雅,也是锦衣卫装束,虽有几分熟悉,却一时叫不出名字。他皱眉道:“抱歉,阁下是……”

那人道:“小人百户袁彬!”

朱骥心中半是震惊,半是惊奇。陪着太上皇北狩的袁彬,他自然知道,只是自忖与他从无往来,方才又如何会觉得他眼熟?他并不知道几年前自己下狱时正是眼前这人多方奔走才保住了性命,当年狱中的遭际也只记得模模糊糊,因此心中并未在意,只抱拳道:“失敬,原来是在漠北忠心护主的袁百户!”

袁彬还礼道:“不敢,小人听闻阮浪、王瑶下狱,是以连夜赶来探看。”他顿了顿才道:“阮浪和王瑶断不会谋逆,太上皇在漠北时,也曾多次提起阮少监……小人之前就听闻朱指挥因为不愿做毕旺的爪牙,甘愿自残避位,袁某才知朱指挥亦是心向太上皇之人……”

朱骥目光一抬,立刻截断他的话语,道:“我非是心向太上皇,只是念着几分公道,不愿跟着毕旺作威作福罢了。”

袁彬一怔,才尴尬一笑,道:“是,朱指挥是于少保的女婿,自然是不会和佞幸之辈同流合污的。我只求朱指挥念着太上皇曾君临天下一十四载,不能临此大险大辱,还请帮忙疏通,叫他们不要过于为难阮、王二人……”

朱骥略感不耐,又一次打断道:“袁百户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阮浪、王瑶是皇上下旨抓的人,治狱的毕旺、门达只知阿顺,必要审出一个结果。我不过一个指挥,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还要冲进去叫他们不要打了么?”

他的话语带讥讽,袁彬顿觉尴尬莫名,讷讷道:“小人只望朱指挥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千万从中转圜……”

朱骥拱拱手,道:“对不住,我实在没有这等本事,阁下另寻旁人去吧。”他满心烦乱,掉头就走,远远将袁彬甩下。却听背后之人沉默半晌,突然叫道:“朱指挥,当年可是我……”

朱骥停下脚步,扭头看他,皱眉道:“你什么?”

袁彬望着他那张满是焦虑、紧张的脸庞,方到口边的话,却终于又徐徐咽了回去。他本是施恩不望报的人,当年之事,也不过是顺手为之。这么多年不曾提起,如今再提,更没有意思。何况他本就不是太上皇的人,自己又如何能拿那旧日的恩情来要挟他,做他不愿做的事?袁彬终是苦笑一声,低声道:“没什么。这世道人人自危,朱指挥的官虽然比我大,可在真正的达官显贵眼中,还不只是蝼蚁而已?朱指挥不愿沾染此事,也没什么错,倒是我想得多了。”

他不待朱骥回答,便拱拱手,扭头逃也似地离去。朱骥满腹心事,只觉得这个袁彬颇有几分莫名其妙,更不及深想,匆匆回到自己的签押房内,也不点灯,便拥着一室的黑暗,默默坐到天明。眼见得天色大亮了,门外来来去去人已见多,只见冯林已推门进来,一见朱骥竟已到了,不禁奇道:“朱指挥今儿来得早!哟,怎么那么重的黑眼圈?”

朱骥猛然起身,也不理会他,抬腿便出了屋子,一路直行出了锦衣卫衙门,穿过棋盘街从东江米巷转入六部衙门所在。此时这一桩金刀案已是人尽皆知,闹出这样凶险的事,自是人人侧目,不敢多言一句。朱骥进了兵部衙门,正要向门房传话求见于谦,却见郎中王伟已跑出来,一见朱骥便叫道:“尚德你可来了,我这儿正有件大事没法子处置呢。”

朱骥奇道:“怎么了?”

王伟也不说话,只带着朱骥绕到后面于谦的签押房外。只见屋子门扇紧闭,门外一个红袍官员直挺挺地立着。王伟低声道:“于司马天没亮就入宫去了。这李贤早上一来就说要求见于司马,我们告诉他于司马不在,他还跟我们急。”他见朱骥脸上略带疑惑,便攀着他的耳朵道:“他也是为金刀案来的,估摸着是想求于司马出面劝说皇上。我们跟他没什么交情,有些话不好说,听说尚德你跟他认识,倒可以劝劝他。”

朱骥这才抬头细看李贤的背影,却见他背脊挺直,目光平视,一脸严毅。朱骥皱了皱眉,正想再问王伟,却见他早已一溜烟跑得远了。朱骥无法,只得上前一步,叫道:“李侍郎!”

李贤回头一看,见是朱骥,略感惊讶,忙道:“朱指挥也来了?”他伸手一指于谦的签押房,道:“莫非也是来找于司马为阮浪、王瑶求情的?”

朱骥见他已把话说出来,便也不再遮遮掩掩,道:“学生是来问问岳父于此案有何看法。”

李贤顿时冷笑道:“有什么看法,你还不明白?上有所好,下必附之。若不是上行,哪能有下效?我只盼于司马敢一改前态,慨然仗义执言,别再学上一回惹人非议了。”

朱骥自然知道他说的“上一回”便是指易储署名之事,心中便有几分气愤,道:“我岳父的难处你如何晓得,却在这里冷嘲热讽!”

李贤眯起眼来看了看朱骥,道:“我本来还以为朱指挥能劝劝你的岳父,却没想到你和他一般都是这样噤若寒蝉。今日之事,若还有谁能回转圣意,除了于司马,更待何人?他本是皇上的宠臣,大权在握。若这般要紧之事他还不敢出头,那他真是枉对了这身官皮!”

朱骥大怒,反唇相讥道:“什么宠臣,什么大权在握?李侍郎这话,我听着怎么倒是酸溜溜的?朝廷大政,人人可言,你若是心有不满,为什么不独自上疏?知其不可而为之,才是英雄好汉的本色,你不是更该学一学么?”

李贤哈哈大笑,道:“朱指挥啊朱指挥,你这话说得可不大中听!我何曾名列师保,何曾身受双俸,何曾提督京营,何曾荫子千户?受国重恩,便当思以死图报。此事于司马自当言之,皇上听不听倒无所谓,可他若是不说,便是不忠!”

“不忠?忠于谁?忠于太上皇?”朱骥冷笑着反问道,“如今的皇上是景泰天子,太上皇荣养南宫,早已不问政事。莫非在李侍郎心中,真正的天子还是太上皇么?”

李贤一句失言,便被他抓住漏洞咄咄相逼,顿时面红耳赤,怒道:“你这丘八好不晓事,我不和你理会!”说着重重哼了一声,拂袖便去。那厢王伟看得分明,忙跑上来道:“尚德真是了得,几句话便把他骂跑了。要说这人也真是难缠,做着侍郎还处处横挑鼻子竖挑眼,难怪当初吏部不要他!”

朱骥略带厌恶地扫一眼他,道:“少说废话!我这便走了,别和岳父说我来过!”

王伟奇道:“这是怎么说的?翁婿之间,难道还要瞒着什么不成?”朱骥却是理也不理他,转身便出了兵部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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