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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第六二章 冷暖(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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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马鞍,行过大礼,已是星月在天。①

朱家的婚宴已经渐渐散去,粉刷一新的婚房内,处处布满了红幔。一身粉红衣裳的丫鬟云鸿、云雁领着朱骥入了洞房,便见那张红彤彤的描金拔步床边,正静静坐着一个红彤彤的女子,却不知鸳鸯锦帕下的那张面容,是何等的娇艳动人。

朱骥缓步上前,轻轻唤道:“琼英,我来了。”

新娘子没有说话,却见那一双握着红帕子的纤纤玉手略略动了动。嬷嬷上前拿过一柄玉如意,笑道:“请新姑爷挑起盖头,从此万事如意。”

朱骥面上漾出一丝浅浅的笑,却又带着几分难掩的愁绪,接过如意,徐徐挑起盖头。于琼英顺势抬起头来看他,红烛对对,缺件面前青年丰神俊朗的外表下,却略带几分愣怔之色。于琼英不觉开口道:“尚德,你……你在想什么?”

朱骥猛然醒悟,笑了笑才道:“我只是想不到,最后在一起的,竟然是我们两个。”说是想不到,其实是不敢想。于琼英不是寻常的女子,她的这份爱意,实在太沉重了。

于琼英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道:“我也想不到。我本以为这一辈子,也不过便是如此了,却没想到冥冥间能见到你这样一个人。”

朱骥揽过她的腰,伸手拿过小几上的两个用彩绸连在一起的酒盏,道:“这是合卺酒。”他顿了顿,眼睛渐渐眯起来,笑道,“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于琼英接过,盈盈一笑,吟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二人各尽一盏,朱骥从于琼英手上拿过酒盏,要如京城风俗掷下卜问凶吉②,于琼英却伸手按住,摇头道:“无疑不卜。”

朱骥看出她面上带了几分紧张,便温言道:“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谁还当真呢?”

于琼英长长的睫毛垂下,许久才道:“今日宴会,你可看见了李姑娘?”

朱骥叹道:“我就知道你定然会问,她没有来。”

于琼英正视着他的双目,道:“她是个要强的人,自然是不会来的。”

朱骥却摇头道:“你究竟是不了解她。正因为要强,她才一定会来,却不知她突然爽约,定是出了什么事。”他忽然朗朗起身,回视于琼英,苍然道:“我知道,我欠惜儿的,注定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一屋子的红里,于琼英微微发白的脸迎上朱骥深深黝黑的眸。她知道,眼前这个朗如玉山的青年虽然对自己也满怀柔情爱意,然而他心底的最深处终有一点灵犀,永远是为李惜儿留着的。想到此处,于琼英不觉升起些嫉妒,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小得意,只伸手按住了朱骥的手腕,在心底道:“李姑娘,你看,他终究是我的人了。”

天色终于明亮起来,李惜儿从刘述家的厢房中出来,只见天色灰霾得可怕。一夜之间,西风顿起,吹得人不胜其寒。她悄悄走出庭院,沿着回廊走出大门,只见门前的街道上空旷无人,一只癞皮夜猫叼着死鱼,摇摇摆摆横穿过巷口。

李惜儿驻足门前,只觉心中一阵茫然。刘述却从后慢慢上来,手上捧着一张琴,送到李惜儿面前,道:“你的东西,我为你拿回来了。江家,不配留着这琴。”

李惜儿伸手接过,便见琴木依然温润,断弦已是续上,玉轸金徽,一如往昔,唯有那“水云”两个鎏金篆字,终因岁月湮没而渐渐黯淡。她干笑两声,抱了琴便要下阶,却见对面胡同内一骑驶出,稳稳停在她面前。车上下一人,对着她一揖,才道:“皇爷有令,若李姑娘醒来,便送姑娘入宫一见。”

李惜儿细看来人,见他一色青色圆领小衫,面白无须,方记得是在宫里见过的宦官,却一时叫不出名字。她转身让开几步,双目直视远方,道:“我不入宫。”

那宦官赶上一步,道:“李姑娘,昨天深夜,江家便传出哭声,今日一早便全换了缟素纱幔。皇爷让奴婢问一句,李姑娘可知道?”

李惜儿愕然回头道:“什么?谁死了?”她只觉脚下一软,颤声问道:“是江郁?”

那宦官似笑非笑地道:“是。江公子死于心疾,江阁老已然快气得疯了,下令刑部属下六扇门全城搜捕李姑娘为他儿子报仇。李姑娘,你除了皇宫大内,再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李惜儿呆了一瞬,全身忽然瑟瑟发抖起来,几乎是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咬着牙尖道:“江渊逼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毫无人性的人,皇上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那宦官略带讥讽地笑道:“江阁老是皇上看中的人,怎么会杀他?出了这样的事,皇上更要好好安抚他,说不定过几日又要加官封赏了。”

李惜儿颤抖着咬住嘴唇,脚下跌了两步,只觉浑身一阵阵发冷。那宦官连忙上去扶住她,一挥手叫出两个小徒弟,三人架着如同木偶般的李惜儿登上一乘软轿。轿子如风,便往皇城方向驶去。李惜儿双手抱着琴,蜷缩于轿中,眼前便现出江郁一身锦衣,抚弦弹琴的模样,忽然觉得喉中如被万千秽物堵住。

她摸索着腾出双手抚住自己的咽喉,手指渐渐收力,似是要将那些堵在她心胸之间的东西通通挤出去。那种濒于混乱和幻觉之间的快感,让她觉得渐渐飞了起来。昏黑的眼前,江郁的脸,朱骥的脸,朱祁钰的脸,乃至当初那个胡商的脸,汇聚成一片,纠合成魔鬼一般的脸谱。她格格一笑,突然从心底里迸出一句话来,喃喃地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走在外头的宦官王诚听得她这两声轻笑,只觉得背上汗毛顿时倒竖了一层,连忙对轿夫喝道:“快!快放下!”他来不及等轿子停稳,便掀起轿帘一角,赫然便见李惜儿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双目散乱一片,竟似要掐死自己一般!王诚惊叫一声:“姑娘这是做什么!”扯住李惜儿的腕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她双手拉开。李惜儿被他一扯,浑身上下的力道陡然被抽去,只斜斜瘫在轿中,双目无神,只如瘫过去一般。

轿子一路入宫,朱祁钰早已等在后宫偏殿之恻。四个粗壮宫女将李惜儿从轿中抬出,平躺在床上,李惜儿竟也不挣不动,任由宫女摆弄,只是一双黝黑的眼睛望着炕床上的天花,只如老僧入定一般。眼见得李惜儿这般模样,朱祁钰一时又惊又急,只重重一个耳光掴在王诚面上,喝道:“废物!她这是怎么了?”

王诚惶恐万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朱祁钰一脚踹开他绕到床前,却见李惜儿面色苍白,双目呆滞。朱祁钰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却见那红木雕成的床架上,正刻着鸳鸯于飞,莲花红鱼,娇艳绮丽。

朱祁钰缓缓将目光从天花上移下来,望着李惜儿的脸,柔声道:“惜儿,朕让太医来看看你的病,好不好?”

李惜儿默然不语。朱祁钰又道:“惜儿,朕是真心喜欢你的。如今你进了宫,便再好不过。朕已经安排好了,先安排你在朕身边做个女官,等风声淡了,那么朕便封你为妃嫔,与朕一辈子不分开。”

李惜儿仍是漠然一片。苍白的脸上隐隐可以看出青筋跳动,那一双黒\如玄石的眸子深深凹陷下去,带出一片青色。朱祁钰无法,只得先起身道:“惜儿,你先休息,朕在外间等着你。想要什么了,叫一声便是。”

他转身要走,却听身后李惜儿低声道:“皇上,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朱祁钰见她肯开口,顿时欢喜得转过身来伏在床边,道:“惜儿,你可算肯理我了!”他握起李惜儿冰冷的手,道:“朕不是要关你,朕是为了你好,怕你吃苦受累啊!”

李惜儿支撑着坐起身子,空洞的眸子一瞥,才道:“皇上对奴家君恩深重,奴家没死无以为报。只是奴家不过一寻常女子,皇上何必施之青眼?”

“什么寻常女子?你在朕眼里,却是最不寻常的!”朱祁钰皱了皱眉,便温言道。

李惜儿低低一笑,道:“是么?奴家却不觉得。如我这般出身青楼,长于山野的卑贱女子,只合路倒路葬,街死街埋,如何能当得起兰汤沐浴,金屋藏娇?皇上不过是吃腻了山珍海味,偶然见到路边的野菜,便以为是人间极品。奴家配不上皇上的深情,皇上的深情,亦是错付了。”

她起身在床榻上跪下,叩头道:“奴家不愿为皇家妃嫔,唯愿侍奉太后,做一寻常宫女。若是那一日年老色衰了,就请皇上将奴家放出宫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朱祁钰满眼不可置信,皱眉道:“你当真不愿做朕的女人?莫非朕还比不上朱骥?”

李惜儿苦笑着别过头去,道:“纵然我嫁不了我的二哥,可在我心中,他永远比任何人都好。只是这好,终究是与男女之情无涉。皇上的话,是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他。”

朱祁钰望着她孱弱的身子,只觉心中是酸,是涩,是苦,如打翻了五味瓶,竟不知该如何说话才好。良久,他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淡漠地道:“朕明白了,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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