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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第六二章 冷暖(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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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京城人所热衷于议论的大事,却是少保兵部尚书于谦要将女儿嫁给一个锦衣卫的武官了。人人都以为,兵部尚书家的小姐,若想嫁任何一个宰相公子、名门俊秀,都是绰绰有余的事,不知这位铁面少保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要把掌上明珠嫁给一个军汉,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次朱、于两家结亲,一应婚俗全都从简,一来是太上皇刚刚回来,诸事未定;二来于谦、朱骥均为官清廉,积蓄不广,因此所请宾客,也只是些要好的熟人而已。倒是朱祁钰听说婚礼如此简单,大是不乐,便派了十来个光禄寺的厨子、并一班营缮司的匠人,为朱骥置办肴馔、修理房舍,两三天工夫便将朱骥的小院子收拾得干净漂亮。后来又想到于谦家中连个正经主母也没有,索性便从宫里拨了两个宫女陪嫁、两个嬷嬷赞礼,命其往于家帮助司仪。

按照古俗,婚礼在八月二十日傍晚举行。前一日,朱骥便亲自带着两个亲兵,携带酒菜一席、雄鸡两只和若干杂物前往于谦家中,这是北京习俗,名曰“催妆”。于家则依着江南风俗,携带妆奁、帷帐、卧具、枕席前往男家,沿路鼓乐鞭炮送嫁妆。于谦虽是清官,但对女儿出嫁却不敢简慢,这一路嫁妆送得红红火火,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欢呼,虽不能称作“十里红妆”,却也足见盛大。

第二日清晨,于琼英便起来,老仆阿忠的老伴忠婶进来服侍着她穿了一身鹅黄袄裙,将她的一头长发挽成双鬟,垂在耳边。这是她最后一次作少女装束了,想到明日便要嫁为人妇,纵然所嫁的是自己心仪的男子,却还是忍不住羞涩胆怯。

忠婶为她打扮停当了,见镜中的少女容颜清澈,举止文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便道:“姑娘,当年老身可是看着你出生的,才那么一点儿大,如今却长得那么大了。可惜夫人福薄,是见不到你出嫁的场景了。”

于琼英低头摆弄胸前长发,低声道:“母亲在天上,会看见的。”

忠婶见她神色怅怅,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只是夫人不在,有些话没人跟姑娘说,也只好是老身来说了。”她见于琼英不语,便续道:“姑娘要嫁的朱公子,原是个少有的好人,姑娘跟了他去,想必是不会吃苦的,只是姑娘也不能为此掉以轻心。咱们女人,最大的福分,不过是嫁对了人,再养下两三个孩儿。就算将来夫君变心,也足以牵扯住他。然后,便是牢牢握住家里的事权,对下头的侍妾,即不能落个悍妒的名声,又不能心软,要刚柔并济。如此不论他在外头有什么腥的臭的,家里总还是你掌纛儿。”

于琼英闻言默然,良久才一笑道:“父亲一生不曾纳妾,我并不知侍妾是何般人物。”

忠婶一听便笑了,道:“天下不纳妾的男人,除了我们家老爷,哪里还有第二个?男人皆是一样的货色,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凭你新婚时好得如何蜜里调油,将来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忠婶说着,却偷眼看见于琼英面色越发淡薄,这才觉出自己话多了些,只得含糊打趣道:“咳,这些话本不该老身来说,只是姑娘没有母亲,若是老身不点明白了,姑娘将来吃了亏,可就不妙了。”

于琼英却是徐徐起身,向忠婶一福,道:“忠婶的话我明白。只是后宅争宠之事,我非但不擅,亦且不屑。”

她容光淡薄,却隐隐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意。忠婶只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不敢接口。这时二门外早有人传话进来,道宫里派来的四个女官已是到了。忠婶连忙出去迎了她们进来,于琼英一一和她们见礼,通了姓名。那两个作陪嫁的宫女分叫作云鸿、云雁,均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生得也算不得好看,只是眉目干净、举止端庄而已。两个嬷嬷却都是在汪皇后身边伺候的,于琼英不敢大意,忙蹲身行了礼,低声道:“小女在家久疏教养,今日大仪,只怕忙中出错,还请两位姑姑多多指点。”

其中一个三十六七岁的李嬷嬷听了便笑道:“姑娘放心便是,到时候行什么礼、说什么话,都有老身从旁指点。那年皇上大婚,便是老身为汪娘娘赞的礼。那时皇上还是王爷,可那婚礼的繁缛,也是不消说的,老身却是一点错都未曾出。事后皇上还夸老身做事稳妥,因此这次姑娘出阁,才又派老身来呢。”

那这一番话颇有“王婆卖瓜”之嫌,其余几个女官都忍不住掩口微笑。于琼英见她说话和气幽默,举止间便也不怎么怕了,便微笑道:“那便麻烦四位替我梳妆了。”

当下嬷嬷们侍候着她开面化妆,盘上长发,束上狄髻,又簪上一对鎏金鸳鸯合和宝簪,戴上凤冠,穿上大红洒金对襟大衫,腰间束带,外面挂上深青色绣花霞帔。这一身盛装均是按照洪武初年的礼制而来,颇见庄严肃穆。

于琼英天性简淡,从未穿过这般厚重的礼服,只觉举动不便。只是一低头,回想起自己和朱骥相识、相知,心中又涌起一股难言的甜蜜。她虽有些高傲清冷,却到底不过是少女新嫁,不脱羞怯。她轻轻咬了咬艳红的嘴唇,想以此定下心神,只是品到唇齿间胭脂的香甜之气,已是觉得醉了一片。

待得一切安置完毕,已是夕阳西下,京城的青石板道路上满是归人。金红的晚霞照在白墙黑瓦上,仿佛披上了一件霓裳羽衣。鞭炮声中,新郎朱骥身着大红锦袍,胸佩大红绒花,头戴金翅乌纱,座下一匹白马,神俊飒沓。身前鸣锣开道,身后丝竹喧天,从船板胡同到小苏州巷这一路,仿佛已成了红色的海洋。

到得于府门外,早有赞礼官飞报入内。一身大红袍的于谦入祀于祠堂,告祭列祖列宗,将长女于琼英许配于朱氏第二子朱骥,随即亲自出门,将朱骥迎入。为朱骥做伴郎的冯林将一对活雁放于庭中,朱骥则徐步升堂,向坐在堂上的于谦跪下三拜,道:“小子朱骥,以兹嘉礼恭听成命。”

于谦依礼答道:“某固愿从命。”随即忙起身扶起朱骥,只见眼前的青年沉稳干练,精华内敛,隐隐有古大臣之风,他不禁感慨,伸手拍拍爱婿的肩膀,道:“好孩子,我今日把女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朱骥正色道:“岳父放心,小婿定当一辈子好好照顾琼英。”

“好,好!”于谦回想起四十多年前,自己初娶董氏,也是如此翩翩公子,转眼世事变更,生死离别,不禁叹道:“你可不要学我……”

只这一句话,已将当日生不能慰,死不能吊的痛苦吐露无疑。朱骥心下又是惭愧,又是苦涩,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得深深一揖,退出门外。

这时,庭中丝竹大作,便见内侧帘门开启,陪嫁丫鬟云鸿、云雁引着一身大红盛装的于琼英缓步走出,跪于堂上,拜了四拜。于谦见女儿一头长发已然盘起,换作妇人装束,与平日里清冷淡漠之态宛如两人,一时更是心潮起伏。他强压着女儿出嫁的不舍,微笑道:“往之尔家、无忘肃恭。夙夜以思、无有违命。无违尔父母之训。”

这本该是由父亲、母亲和庶母三人分说的诫词,如今均是于谦一人说了。于琼英因是施了浓妆,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是徐徐叩头,依旧四拜,颤声道:“女儿明白。”

侍女扶着于琼英站起,两个嬷嬷为她罩上一块绣着鸳鸯戏水纹的红锦盖头,在前手持一对红烛导引入庭,云鸿、云雁扶着她入了大红花轿。便听得赞礼官一声高唱:“起行!”

当下朱骥外出上马,四个轿夫抬起花轿,从正门中依次行出,鼓乐应声而起,爆竹此起彼伏,喧喧闹闹响成一片。坐在花轿中的于琼英面罩锦帕,目不见物,一颗心也飘到了云端,只觉十九年来,心事翻滚澎湃,未曾胜过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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