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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第六一章 回銮(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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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朱祁钰没有临幸嫔妃,也懒得再看奏疏,只一个人呆呆坐在乾清宫的西暖阁里。宫外秋雨滴滴答答地又落了起来,北风乍起,吹得窗外树枝横斜,映在宫纹纱窗之上,曲折出凌厉的痕迹。他闷着头看了一会儿书,又干脆躺倒在榻上歇息,却只觉坐卧不宁,满心烦躁,终于长出一口气,叫道:“舒良!”

舒良忙从外间掀帘子进来,躬身道:“皇爷有话吩咐?”

“你……”朱祁钰说了一个字,却觉得咽喉梗塞,许久才吐出第二个字道,“去看看南宫,现在在做什么。”

舒良笑道:“瞧皇爷这话问的。如今太上皇的妃嫔儿女都在南宫里,自然是一家人叙叙分别之苦,团圆之乐了。”

朱祁钰望着窗上树影,怅然道:“他这一走便是一年,他的妃嫔也给他添了好几个孩子,他见了应是高兴的吧?只是大嫂可怜,为他哭坏了一只眼睛,又因为整日跪拜祈祷,弄得左腿也有些不便。也不知他见了妻子,会不会怪朕没有照顾好她。”

舒良道:“皇爷,钱娘娘忠贞可悯,太上皇必然是感激动情的,哪里会怪罪皇爷?”

朱祁钰摇了摇头,忽然又道:“那孙太后呢?她今日好不好?”

舒良是他潜邸旧臣,因此说话并无忌讳,只道:“按礼,明日太上皇才能入皇宫和太后、东宫相见,纵然母子悬隔,也并不差在一时半刻。”

朱祁钰双目中闪出少见的柔和光芒,道:“你去清宁宫传旨,让孙太后先去南宫见见他。明日的陛见都是典礼,哪里能说上什么体己话?至于东宫,毕竟年纪幼小,只让侍候的人抱着去给他看一看,便依旧接回来,好生照看。”

舒良闻言微微变色,便在朱祁钰跟前深深一揖,道:“皇爷,请听奴婢一言。此时此刻,万不可对太上皇和上圣皇太后生出同情之心,而东宫年幼,尤宜遣忠心老成的乳母抚养,最好是连孙太后也一并圈入南宫……”

朱祁钰陡然变色,霍得抬头紧紧盯着舒良的面门,冷声道:“这些话是你能说的?”

舒良连忙跪下叩头道:“奴婢失言,请皇爷降罪。只是皇爷万不能因为太上皇归来便掉以轻心。有道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太上皇毕竟临民一十四载,论起在朝野的影响力,皇爷远不与之相较。皇爷若想千秋万代,大权独揽,便决不能给太上皇母子一丝与外界沟通的机会。”

朱祁钰听罢,面上肌肉略一抽动,才道:“起来吧,朕……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其余的先罢了,只是东宫年纪还小,这几年还是养在孙太后跟前吧。”他转头望着窗外的一片秋风秋雨,不禁低声叹道:“好一片风雨无边……”

他怅然良久,才转头对舒良道:“内阁今日是谁值夜,你去宣他过来。”

舒良躬身退下,过不多时便回还过来,道:“皇爷,今日当值的是苗衷,已在乾清宫外候着了,皇爷是即刻召见么?”

朱祁钰听闻来的是苗衷,便有些怏怏不快,挥手道:“这个老朽顶什么用?叫他回去。”

舒良无奈,便要出去重新打发苗衷回去,朱祁钰却又忽然叫住他道:“你先叫他进来。”

舒良忙将苗衷领进西暖阁内。平日里朱祁钰宣召大臣,不是在文华殿,便是在左顺门,倒是极少在乾清宫的,这西暖阁更是皇帝寝宫,除了最亲近的大臣,断不会放入内里。苗衷亦是第一次到此,他本是谨慎君子,一路小步急趋入内,目不斜视,便板着身子对着朱祁钰叩头跪拜。

朱祁钰一拂袖道:“苗先生起吧,赐座。”

小火者端了杌子上来,苗衷谢了恩,小心翼翼地用小半个屁股坐了,才道:“皇上宣召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朱祁钰问道:“此次迎驾有功的人员,内阁可有拟定封赏?”

苗衷战战兢兢地道:“回皇上,有功之臣,若是升秩,合该由吏部拟定职衔。若是给赏,则需户部开出赏单。内阁只是票拟,职在顾问,并无权置喙定策。”

朱祁钰见他满口推诿之辞,心中不快,只是念着老臣体面,仍旧温言道道:“那么朕就问问你,你觉得这些人应该升什么官,给什么赏?”

苗衷见皇上逼问到自己身上,知道这一关是再也绕不过去了,只得斟酌着道:“迎回圣驾,首功在右都御使鸿胪寺卿杨善,臣以为可改礼书。次则谓礼部侍郎李实,他本以礼垣不次超擢,臣以为可实任为礼侍。其余武将,如朱骥、王息等以下,按例当各升一级,各赏银两彩币。”

朱祁钰听完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道:“今日是礼书,明日说不定便要入阁。苗先生难道就不怕新人一来,挤得你无处可去么?”

苗衷慌忙跪下道:“臣老迈,对于政事早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皇上拔擢俊秀入阁,正好可分臣之劳,臣万万不敢有他念。”

朱祁钰轻轻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自己都怎么说了,朕当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天下臣民说朕不懂得体恤老臣。过两日等各种典礼完毕,老先生便把奏疏递上来吧!”

苗衷愕然了半晌,陡然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呈上自请致仕的奏疏,顿觉浑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伏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朱祁钰见状,便叫舒良带了两个小火者进来,将他连扶带架地弄起来,苗衷耷拉在左右侍者的肩上,双目玄黄,半喘着粗气道:“臣……臣遵旨。”

朱祁钰摆摆手让他退下,舒良这才进来道:“皇爷可还有什么吩咐么?”

朱祁钰面色凝重,转身在御案前拿了纸笔,写了一个名字,交给舒良道:“你传话给陈循,说苗衷致仕,内阁缺人,叫他明日一早拟了敕书封进。”

舒良称是,双手接过那纸条,却见上面分明写着“江渊”二字。他悚然一惊,忙躬身称是。朱祁钰又随手拿过一张纸,笔走龙蛇地写道:“杨善升左都御史,仍掌鸿胪寺事;李实巡抚湖广、罗绮往云南四川督运军饷;王息、朱骥只赏不升。”写毕,又一并交给舒良,却只摆了摆手,便不再说话了。

太上皇这一趟归来,朝野上下都视作天大的吉兆,接连三四日,朝廷祭祀天地、宗庙、社稷、山川诸神,大赦天下,宴请瓦剌使臣,忙得不可开交。只是这一系列典礼无非都是例行公事,隆重则隆重矣,却看不出皇上对太上皇的归来有何激动、伤感、欣喜之态。大家都是明眼人,知道皇上对此并不热衷,过了两日,便也渐渐淡忘了。

然而比起太上皇回銮这样的惊天大事来说,苗衷致仕、江渊入阁这样的小变动实在不能引起多少人的兴趣。苗衷失宠已久,江渊却是后来居上的新贵,明眼人都知道他迟早是要大用的。上谕公布,便吏部便即刻调正在巡视关防的江渊回京赴任。

去年冬瓦剌围城,江渊出城监军受了重伤后,一直闭门不出,在家中调养。今年三月伤势康复,朱祁钰便命他外出巡视北部关塞,遍历紫荆、居庸、白羊、倒马诸处。要知道这几处都是兵家重地、京师命脉,若不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断不会派出去巡关。众人便渐渐猜出,江渊入阁是迟早之事了。

李惜儿得到这个消息,正是上谕公布的第二日。傍晚夕阳正红透了半边天,丫鬟荷衣便来禀报道:“姑娘,刘先生来了。”

她口中的刘先生,便是化名刘怀忠的锦衣卫镇抚刘述,因他是朱祁钰在潜邸时的心腹之人,因此衡园上下都当他半个主子。李惜儿却是久不和刘述来往了,听说他来,不禁懒懒道:“命小厨房多备些饭菜,请他吃了饭再回去吧。”

荷衣道:“刘先生说了,有要事,现在就要见姑娘。”

李惜儿见她说得郑重,方不甚其烦地叹息一声,道:“请他到绿波楼正堂,上茶上点心。”言毕入卧房换了一件靛蓝绣兰草纹对襟袄,系了一条雪练裙,来到绿波楼内。刘述一见她来,便笑道:“惜儿,你最近身子可好?”

李惜儿在椅子上坐了,道:“刘公子有话便说吧。”

刘述放下茶碗,笑了一笑,才道:“若是你身子不好,有些话我便不敢说了。只怕触了忌讳,又引出你的病症来。”

“刘公子何时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李惜儿面色淡然,一摆团扇道:“你直说便是。”

刘述便道:“明日便是八月二十,是朱骥和于谦之女成亲的日子,你可知道?”

李惜儿眼神一飘,略出了会儿神,才道:“我知道。怎么,刘公子收到了二哥的请帖么?”

刘述点头道:“是,不知惜儿你有没有收到?”

李惜儿缓缓起身,迎着夕阳的红光,叹道:“请帖我已收到,我会去的。”

刘述沉默半晌,又道:“还有一件事,也要告诉你一声。同一日,在外巡关的刑部右侍郎便要到京,代替苗衷,入阁掌机务了。”

李惜儿霍然转头,厉声道:“江渊要回来了?他还要入阁?”

刘述点头道:“他既是皇上亲自拔擢的人,又和陈循不对付,皇上选他入阁,自然是琢磨已久了。”

李惜儿呆了半晌,身子一软,跌坐在椅中。她虽知皇帝必然是要重用江渊的,可如此之快便宣麻拜相,还当真是意料不到。刘述见她面色陡然灰败,不免有些担心,忙关切问道:“你身子可要紧?”

李惜儿漠然摇头,长长的指甲嵌入椅子的扶手,良久才一字字地道:“我好得很。”

刘述见她语声空洞,眼中无神,分明是魔怔了,哪里还是“好得很”?他一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便要伸手推醒她,却冷不防李惜儿却自己转过头来,双目幽幽生光,道:“刘公子,我明天不去参加二哥的婚礼了,你陪我去一趟江家吧。”

刘述顿时一惊,道:“你又要去江家?”他顿时想起李惜儿初来京师,便前去江家大闹江郁的婚礼,以至于引出这以后许多纠缠。如今听说李惜儿又要去江家,不觉心下一寒,连连摇头道:“你别胡闹!江渊如今是内阁大学士了,连皇上都要敬他三分,你去能做什么?”

“做什么?明日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她冷冷一笑,道,“若是你不愿陪我去,我自己去也是一样。只是若是出了事,看你如何向你的主子交代!”

她口中的“你的主子”,自然指的是当今天子朱祁钰。刘述如何不知朱祁钰对李惜儿的情愫,想来想去,只怕李惜儿独自去真把事情闹大,自己在场,总还能从旁照应。他定了定神,才道:“好吧,我陪你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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