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月冷龙沙 > 143 第五六章 君心(一)

143 第五六章 君心(一)(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你家男神有“病” 飘零书 梦石 一世卿安 眉间砂 一叶浮华 碧云将暮之下里巴人 上帝吻过双生蔓 白禾悠悠 关河夕照

第二日,便有朝中敕书下达,选了礼科给事中李实为正使,升礼部侍郎,大理寺右司丞罗绮为副使,升大理寺少卿,指挥同知马显为通政,升指挥使,共同出使瓦剌议和,定于七月初一随阿剌使臣完者脱欢等一起返回瓦剌。

一时群臣激动,大呼吾皇圣明,王直等老臣想到太上皇归来有望,无不老泪纵横。于谦照旧对遣使之事不赞一词,只是依旧上疏说,边境守卫,决不能因和谈开启而有所松懈,此时更应加紧戒备,操练兵马,以防敌人来犯。

七月初一一早,李实、罗绮、马显三人于左顺门陛辞,皇帝降下两道敕书,分别给大汗脱脱不花和太师也先。李实跪接诏书,叩头谢恩。朱祁钰似乎对此颇不在意,只草草告诫李实“好生说话,不要弱了国势”外,便再无什么吩咐。

李实退下后打开两道敕书细看,不禁大吃一惊,却原来敕书中只说议和,丝毫不及迎复上皇之事,且口气强硬,颇为不逊。李实是老实人,见文大惊,自是不敢去问皇帝,只得转去文渊阁问陈循。一进内阁跨院,便见兴安正携着陈循从屋里走出来。陈循还未说话,兴安已皱起眉头道:“李侍郎,你怎么还不出发?”

李实捧起敕书,结结巴巴地道:“陈阁老,兴公公,这……这敕书里丝毫不及迎回太上皇之事,下官到了瓦剌地面,可如何对也先措词啊?”

这敕书却是陈循亲自起草,也是他奉皇命特意删掉了“迎复”的话语,此时被李实问了个正着,不免有些羞愧。兴安却是冷笑道:“李侍郎好不罗嗦,拿着你的敕书上路便是,别的事要你多管?”

李实讷讷,想问又不敢问,只得呆呆立在一边。兴安瞧也不瞧他,便和陈循一道走远了。高谷却从内阁大堂里施施然走出来,伸手拍拍李实的肩膀,笑道:“李侍郎,这次的活计可不好做,大明上上下下,可都看着你呐!”

李实只好称了声“是”,躬身一揖,目送高谷离去,自己才满心懊恼地跟在后面,找到副使罗绮、指挥马显等人,齐集了二十一人的使团,黯然离京北去。

李实一走,却又有一道奏疏急递送进皇宫,原来瓦剌大汗脱脱不花的使臣皮儿马黑麻、太师也先的使臣哈铭、哈丹、纳察罕,两路人马,两支使团,齐刷刷来到怀来求见。怀来守备杨信那见过这等架势,仔细一问,才知道也先的使臣竟还是郭登派人一路护送来的,不禁大感事态光怪陆离,自己半分也看不明白。朱祁钰此时倒是安了心,反正债多了不愁,便命杨信依先前完者脱欢之例,一律护送至京款待。

这回来的使臣,比起之前的完者脱欢分量更重。哈铭是太上皇的近侍,在大漠追随已久,熟知各种内情。皮儿马黑麻则是多年间来往明蒙的老使臣,精通汉学,也熟知明廷的各种典章制度。是以几日后进京,便被隆重款待。

朱骥奉命和鸿胪寺卿杨善、太常寺少卿赵荣一起款待虏使,四夷馆内,笙歌烛地,日日丝竹。朱骥与皮儿马黑麻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有些交情,便常与他在一处喝茶聊天。这日说起李实、罗绮等出使瓦剌已有六七日,尚无回音,朱骥便道:“那颜率使团来京,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和’字,大明已派了礼部侍郎李实使虏,论礼数已是极为尊崇了,却不知你们是否真有诚心,要与我们议和?”

皮儿马黑麻笑道:“诚心之事,光靠我们一边儿可作不得数。就好比我们到了京师数日,来来去去见的都是写三四品的官员,却连宰臣阁僚的面也见不着。我们好歹是大汗的使者,南朝这般轻忽,难道也算是诚心吗?”

朱骥笑道:“那颜这话说得有趣。你既然知道诚心是两边的事,那如今你们占着独石等八城,却要怎么算?一面讲和,一面占着城池不退,我大明平白当了个‘城下之盟’的名头,接下去可怎么谈才好?”

“独石八城孤悬塞外,自己巳乱起,这些城池的守军便都逃了个干净。你们的那位于司马也算是能人,不声不响,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经营了那么久。若不是宣府的朱谦用兵太过谨慎,不敢冒险,这些城池兴许早就收复了。”皮儿马黑麻拍着大腿一笑,道:“朱指挥,我教你一个乖。这些城池我们瓦剌得之无用,到时候和议一签,我们自然退兵,这些城池便都归了你们了。”

朱骥暗自冷笑,却假意奇道:“不想那颜竟也会为大明着想?”

皮儿马黑麻正色道:“我们和南朝本是数十年的友邦,都是叫小人坏了事,才闹出这一桩大事变来。如今贡市断绝,草原上诸般用品都无以为继,部落的贵人们都是用惯了上好的丝绸、茶叶的,陡然断了供,可不是闹翻了天?所以,我私心以为,一切照旧恢复到正统年间,不也是好事么?”

朱骥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割肉用的解腕尖刀,叹道:“说来说起,你们也是吃足了开战的苦头。只是……却不知太上皇意下如何?”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皮儿马黑麻。皮儿马黑麻却伸手一指另一边和杨善、赵荣说话的哈铭道:“那不就是太上皇的使者?我们的大汗、太师,对太上皇都是极尊敬的,一心便是想送他回来,太上皇历经千幸万苦,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朱骥不语,却将手中的尖刀随意一抛,只见青光闪过,“咄”地一声,刀子扎入面前的食案。皮儿马黑麻眼皮一跳,强笑问道:“怎么?”

朱骥转脸冲他一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们的大汗、太师的确是想送他回来,只不过是想送他回来继续做皇帝吧?即使做不了皇帝,让他和今上争一争,对你们来说,自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①”

他说得言笑晏晏,皮儿马黑麻却觉浑身上下一寒,脱口道:“不敢,绝对不敢!”

“不敢?”朱骥拔出桌上的尖刀,笑道:“也是,二桃杀三士,你们蒙古人怎么会懂得?”他悠悠站起身,道:“你们使的,乃是阳谋,叫我们眼见着面前有坑,还不得不往里跳。”

皮儿马黑麻见朱骥要走,越发急了,也起身追了几步,道:“朱指挥,这话你可千万不能乱说!大汗和太师都是诚心诚意要送还太上皇,不求金帛土地,只为求一个好名声。你说的这些,我们却是想也没想过。”

朱骥停步回头看他,忽然一笑道:“放心,这话我自然不会出去乱说。只盼着你也不要出去乱说才好。”

皮儿马黑麻嘴唇一抖,连声道:“哪里,哪里。”

朱骥点点头,道声“告辞”,这才离去。皮儿马黑麻暗暗捏了把汗,只无声叫苦。那边杨善和赵荣却正与哈铭说得差不多了,见这边皮儿马黑麻得了闲,便举了茶双双走过来,笑道:“那颜与朱指挥聊得可好?”

皮儿马黑麻见他们端的是茶水,便是一笑,过来道:“你们怎么也喝茶?”

那赵荣却笑着拱拱手,道:“我家信回回教,不喝酒,杨公却是屈尊陪了在下。”②

皮儿马黑麻一听便是大感亲近,连连握住了赵荣的手道:“那可正好,我也是个在教的,也来你这里讨一碗茶喝。”杨、赵二人哈哈大笑,各端了茶碗各饮一口。皮儿马黑麻知道这两人都是寻常的文官,胆子便又放开了些,遂笑道:“瞧二位方才跟哈校尉聊得投机,却不知说的什么,我可有耳福听一听?”

杨善道:“哈校尉是太上皇身边的人,不过是跟我们说说太上皇的处境罢了。”说到这里,他不免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续道:“太上皇当年是何等金娇玉贵的人物,如今却在贵宝地吃尽了苦头。冬日里冷得受不了,只能依偎着袁彬和哈铭两个人,用身体取暖。开了春,风沙又大,吹得人站不住脚。唉,古话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我等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皮儿马黑麻听他说得动情,心中冷笑,不禁讥嘲道:“听闻杨公当年也是随驾出征土木堡的,既然知道‘主辱臣死’,却怎么没有在土木堡殉节呢?”

这话着实阴狠,杨善不禁皮面一白,心中大恨。然而他是极有急智的人物,立刻迎上去笑道:“‘主辱臣死’,诚然不错。只是若臣子都殉节了,却又有谁来报君父之仇呢?”

皮儿马黑麻不禁哈哈大笑,拍手道:“不错,不错!”他冷笑一声,已改了调笑之色,肃然道:“如今独石八城都为我瓦剌所困,情势于你们可是多有不利了,那可都是也先太师的兵。前日阿剌知院派完者脱欢前来议和,南朝尚且派了个侍郎一起回去。如今我们可是可汗和太师所派遣的,南朝必然要派一二能压得住阵脚的大臣同往,若非如此,只怕事情却是不容易了结了!”

杨善回礼一揖道:“那颜的话,我们记住了。只是是否遣使,还要朝中商议。那颜且宽心在此多住几日,必然不会令你们空手而归。”

当日二人退下,将探得的情由告诉礼部尚书胡濙。他是主和的中坚,和王直、陈懋等老臣一合计,便联名上书,请皇上以出于权宜,先派正副使臣四人携皮儿马黑麻同往。朱祁钰却是拿捏着李实刚走一事不放,只道等李实回来,一切再行定夺。

当下,由哈铭先回瓦剌传信,皮儿马黑麻便留在京师,继续和明廷诸臣周旋。主和派求和心切,也不顾样子难看,当着外邦使臣的面,整日“和”字不离口,又搬出圣人之言轮番上阵。朱祁钰被他们折腾得精疲力尽,却也只是咬着“李实未归”为借口,硬顶而已。

目 录
新书推荐: 顾总别慌,太太只是不回头了 暗香 我在海拔三千米的高原开渔场 榜一姐姐等返现,年下弟弟修罗场 重生四九城,激活每日情报系统 重生七零:截胡厂花后,我成科技大佬 心声泄露之后 野性考验 美利坚厨神,从荒野独居开始 夫人拒不原谅,高冷渣夫失控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