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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第四九章 复仇(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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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要看李惜儿的?李惜儿来了!

本章天雷,入者谨慎,凡有雷到,概不负责~!夜已深了,战地上轰鸣了一天的炮火终于也渐渐平息。街上若有若无的更柝声声欲碎,在清冷的夜中听来分外凄冷。李惜儿带着几个婆子,照例巡查各处关门闭户的情况。原本偌大的一处宅院中,好似死透了一般,虽有点点微光,却也不能掩盖冷漠疏离之意。

转过一道弯,却听得内院东角门上传来阵阵人语之声。李惜儿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几个婆子,见她们俱是眼观鼻鼻观心,都作没看见一般,她便只好当先一路过去,却见东角门边正有四个婆子在喝酒闲聊,因是正聊得入港,天又黑了,竟也未发现李惜儿一行人过来。

只听得一人道:“……你们听说了吗,鞑子好生厉害,昨日差一点就攻进城来了,今日听说还杀了一个将军,咱们的军队根本敌不过呢。”

另一人奇道:“你这老货,可不要瞎说!你哪里听来的?”

先前那婆子抿一口酒,便道:“我男人管着府里药材的采买,这些都是他从街上听来的。听说外头锦衣卫日日巡街,看得那长得像鞑子的便抓,听说连大牢里都关满了!”

其余几人都是“啊呀”一声长叹,似乎又是惊讶,又是恐惧。又有一人道:“听说城里有些根脚的人家,能逃的都逃了,咱们府里也不是如此?可见大伙儿都知道,朝廷是守不住的,不过是骗咱们老百姓呢!也就是咱们命贱,到哪儿都是糊涂一死!”

她这话一说,大家都是连连点头。还有人道:“你看戏文里说的明皇幸蜀,可不也是皇爷半夜里偷偷开城门跑了么?啊,先前听说朝廷里便有南迁的话,只怕明日一觉醒来,咱们的皇爷也不见喽!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如暗暗跑了的好!”

她越说越离谱,李惜儿只在暗中听得手脚发冷。若她们只是聊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她自然也不必做恶人。只是这般胡言乱语,不但惑乱民心,更对不起此刻在城外奋战的将士!她暗中捏一捏拳头,已是加重了脚步,咳嗽了一声。几个婆子这才发现后面有人来,无不讪讪站起。李惜儿冷冷一扫诸人,已是喝道:“给我记了名字,统统等老爷回来发落!”

然而身后仆妇却无一人上前动作,李惜儿呆了呆,正要回头,却听得一个近身服侍她的刘嫂子已是在她耳边低声道:“姨娘不知道,对面带头的那一个,是太太陪房张和家的亲妹妹吴善家的,是……是太太那边的人……”

李惜儿眼一横,已是冷颜道:“太太的人,便可以胡言乱语了么?这是什么要紧关节?外头将士还在拼命,你们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她拉下脸来,那吴善家的却只是皮笑肉地道:“哟,我们不过说着玩玩,哪里能真跑了?李姨娘,你别动不动便拿着鸡毛当令箭,且歇一歇吧!你不过是个姨娘,难道还想摆正牌太太的架子来教训我们么?”

她说出这一通满含讥诮的话语,其余三人也都是耸肩乱笑成一气。李惜儿只气得浑身发抖,她身后的刘嫂子见机忙劝道:“姨娘,算了吧,吴善家的也是太太跟前有头脸的人物,少爷不在,便是老爷也不会给你撑腰的!”

李惜儿如何不知她说的是事实,只是一想到自己将来只怕要在这大宅子里过完一辈子,若今日服软,将来又如何立身?她正想再力斥两句,却听得吴善家的已阴阳怪气地接口道:“哼,就是少爷在,他也未必会给你撑腰!他毕竟是老爷的儿子,难道还能护着你这只不下蛋的鸡一辈子么?”

李惜儿听得这一句,疑窦陡生,只道自己听错了,迟疑问道:“你说什么?”

那吴善家的已嘴皮子一翻,讥嘲道:“你自己喝了芜子汤,难道还不知道?那药还是我男人去抓的呢!你呀,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李惜儿陡然双目圆睁!“芜子汤”三字,只如一把刀,直直便刺入了她的心中,几乎扼得她透不过起来。她瞬间便想到当日江郁端给她的那一碗来路不明的药,只因事后那药并无多少反应,时日一常,她便也渐渐淡忘了。此刻被这人一句话叫破,才觉得那一颗心竟是惊得粉碎,耳畔来来去去,便只有那一句——“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她懵懂着上前,只想揪住那说话的人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双腿才一动,便似软绵绵地踩在棉花上一样,踉跄着便摔倒在地。她挣扎着要爬起来,然而双手却也没有丝毫力气,才直起半个身子,便又仰天倒了下去。

耳畔听得混乱一片,不知是什么人将自己扶了起来,又是什么人在嬉笑,在讥嘲。她只睁着一双眼,望着高高的苍穹,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再也没有一点光明。

她突然发现自己是这么傻,居然相信了这座大宅门会是自己的安身之处,居然会要想和江郁安安生生过一辈子,居然会想要学着贵妇人们治家理事,来谋得自己在江家的立足之地!

她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将手背塞进嘴里。那上下两排牙齿便如抽搐一般,死死咬落。腥咸的血水流入口中,疼痛的触觉直冲脑海,她却只想笑。

李惜儿,你莫要忘了,你只是个婊/子的女儿,只是教坊司的下贱乐伎,你怎么配嫁入官宦豪门?怎么配得上少年才子?怎么配生下刑部侍郎的孙子!那些幻梦,不过是你失心疯了,以为这世上真有不在乎你身份的人,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她咬着手背,呜咽地笑,想起江郁那张白皙俊秀的脸,想起江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想起江夫人那张端庄高贵的脸,想起严氏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点点滴滴的痛,都变作了恨。

恨!恨江郁的软弱和欺骗,恨江渊的卑鄙和狠辣,恨!恨!

她慢慢松开自己的牙齿,将痉挛的手放下,白皙的手上,已有一个月牙形的血口子,宛如一道血月,落在苍白的幕布上,诡秘莫测。

疼痛让她渐渐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扶着自己的刘嫂子,抬起眼来,直视对面那张丑陋的脸庞,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问:“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她闭了闭眼,复道:“他究竟……还干了什么?”

吴善家的见她貌若癫狂,双目如钩,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连连颤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问老爷去——”

“好!好!我倒是要问一问他。”李惜儿突然一把推开刘嫂子,转身奔回自己屋中,拿了那块江渊给她的令牌,牢牢握在手中。一转头,正看见床头针线笸箩里,尚放着一件未做完的婴儿衣衫,那是她原本打算给新出生的孩子穿的。她一时如受电击,一步步过去,颤抖着手将它拿起。柔软的布料,在她手中,却坚硬如铁。

是啊,他们连自己未来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又怎么肯放过已有的这一个?

李惜儿哑然而笑,将那衫子贴着脸颊抚弄良久,方才悠悠叹道:“我的孩儿,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人吃人的呢。是谁吃了你,娘亲今夜就要弄个明白!”

她从抽屉中摸出一把匕首,转身便走。后面刘嫂子等人已跟了上来,见她手中握着刀,都是大吃一惊,纷纷退让开来。刘嫂子仗着跟她还能说两句话,已是慌忙摆手道:“李姨娘,你要做什么?你……你不要冲动!”

李惜儿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道:“难道我就活该被他们整治?我的孩儿就活该送命?”

刘嫂子连连跺脚,已是带上了哭腔:“啊呀我的姨娘,你这是入了魔障了!芜子汤也是大户人家中常用的东西……姨娘,你是个妾,你若连这个也不能忍,你将来可怎么办啊!”

李惜儿“倏”地拔刀在手,只在面前一横,冷笑道:“既然如此,这个妾,我不做也罢!让开!”

无人胆敢阻拦,只乖乖让出一条路来。李惜儿看也不看,一路快走,出了府,外面的街道上已是一片寂静。她借着天上圆月的清光一路向西,已到了西直门下。上了城门,她一亮令牌,便道:“奴家是江侍郎家人,今日家中发生大事,务必要出城面见江侍郎一面。”

守城官虽觉奇怪,可见令牌无误,也不得不放下绞盘,让她下城。城外的平原,下有千帐灯明,上有万点星冷,西风乍起,便卷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夜色寂寥,霜冷入骨,她一路徒步行到西直门大营外,出示令牌求见江渊。那镇守辕门的将官验看无误,方拱手道:“娘子来得不巧,江侍郎刚刚出去了。”

李惜儿心中一紧,忙问道:“他去哪里了?”

那将官摇头道:“末将不知,只看他带着给事中刘公,一路往北去了。”

李惜儿深吸一口气,默默看了看脚下的土地,方才抬头露出一个淡漠的微笑,道:“也好,我去他营帐中等他便是。”

那将官不明就里,只得将李惜儿带到江渊大帐内。此时除了巡逻的士卒外,诸将皆已入睡,这大帐内只留一点昏黄的微光,闪闪烁烁,犹如鬼火。李惜儿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坐下,只将那刀在手中来回把玩。银锃锃的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昏黄,竟然也不那么凛冽了。

朦胧只听得军营中巡夜的梆子打过三更,才听得外头人声脚步声大作,便听得江渊怒气冲冲的声音道:“没眼界的都滚开,让我清静会儿!”借着便又听他自顾自地骂道:“我一进辕门便被那于某人瞧见了,只让他劈头盖脸一通乱骂,还说什么擅离职守,乃是死罪。他不过只比我大半级,这天下哪里还有敢对侍郎颐指气使的尚书?大家都是一样为朝廷办事,凭什么他守着容易建功的地方,却叫我来守这鸟不生蛋的西直门,呸!”①

李惜儿陡然惊觉,连忙将匕首藏好。便只见帐帘掀起一角,一盏气死风灯先探了进来,然后才是拿着灯的江渊。他见李惜儿仍坐在桌边,却是一呆,脱口道:“你怎么来了?府里出事了么?”

李惜儿起身,缓缓上前一福,道:“奴家此来,是想问老爷一事,还望老爷据实告我。”

江渊正要将灯笼挂在一旁的灯架上,便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

李惜儿低声道:“我是问老爷,芜子汤这药,若是妇人用了,会如何?”

江渊手上陡然一紧,那灯笼一下没挂住,竟从架子上跌了下来。便听“扑哧”一声暗响,火舌陡然明亮,一吞一吐间,便已将油纸灯笼烧得干干净净。

室中陡然一暗,江渊已一步步逼上来,道:“你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惜儿凉声道:“是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问问吴善家的,不就明白了?”

江渊暗暗心惊,正欲上前一步,却冷不防颈中,便听李惜儿道:“不要动,动了,我便是一刀。”江渊大吃一惊,低头一看,才见自己胸前已抵上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只觉一口恶气逆涌,直冲脑门,却仍是低声道:“你要杀我么,我是朝廷命官,而且身在前线,你杀我,诛九族都不为过!”

“呵,我的九族,不也有你家么?”李惜儿突然格格尖笑,把刀向江渊面颊上送了送,道:“给我一句话,那药是不是你下的?江……江郁他知不知情?”

江渊只觉那冰凉的刀锋触着自己面颊上的汗毛,来来去去,毛骨悚然。他索性一横心,便冷笑着道:“他是我的儿子,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做的一切,他都明白的很!不光是给你下药,便是你的这一个孩子,哼——”

李惜儿瞳孔陡然缩紧,惊道:“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是你杀的?”

江渊满面得意之色,道:“我可没有杀过你的孩子,那是他自己福薄!明明早产身子虚弱,我只是叫大夫晚一个时辰再去看他,他自己便断气了!这件事,郁儿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呢!”

李惜儿只觉眼前一黑,下意识便后退两步,手上的短刀不由自主地便松了。江渊瞧得分明,翻身一挣已将她的手扫在一旁,扬手一个耳光便甩在李惜儿脸上,喝道:“贱人,你还有脸到这里来?”

李惜儿被他打得后退数步,突然如发疯般冲上前去,挥刀对着江渊便砍。江渊又惊又怒,狼狈不堪地躲过,大骂道:“臭婊/子,发什么疯!”

李惜儿随手一挽散乱的头发,双手握住匕首,颤声笑道:“江渊!江渊!我要杀了你!”说着又是一刀便往江渊心口刺去。江渊连忙闪避,那刀子重重扎入他身后的桌面,一时拔不出来。江渊覷着空儿,一把拉扯过李惜儿,左手揽住她双手,右手便连扇了她四五个耳光,用家乡话大骂道:“龟儿子,你生下的娃儿,长大了也必然是如你一般的淫/贱,不如老子趁早帮你了断了才好!”

李惜儿身子抽搐,浑然不觉江渊骂得难听之极,只是嘶声喊道:“我的孩子,我要报仇!”她突然疯癫起来,对着江渊的手腕便是重重咬落。江渊吃痛,大叫一声甩手,李惜儿猛地扑上前抓起方才掉落的匕首,仰身狠狠一刀便扎进江渊的胸膛。

江渊失声痛呼,挣扎欲起,李惜儿又是疯了般蒙着头连刺了四五刀,眼见得江渊浑身是血,如死狗一般昏死过去,这才害怕起来。她大着胆子伸手一摸江渊鼻息,见还有气,整个人方觉得松弛下来,那刀子一松便落了地。

她略略冷静下来,方知若是真杀了江渊,只怕后患无穷,便伸腿将他踢在一边,藏了匕首在怀中,这才出了帐。帐外,原本应该守在外头的几个侍卫,全因江渊先前发火而远远避开,因此并无人注意到帐中情况有变。李惜儿仍旧拿了令牌在手,牵了江渊的马,便出了军营,一路驱驰而去。

注:

①《明英宗实录·卷184》十月辛酉条:“六科十三道劾刑部侍郎江渊、兵科给事中刘清,奉命往都督孙镗处参赞纪功,渊等因见石亨处官军数多,易于立功,却乃故违诏旨,赴亨营内,以致孙镗处缺人协赞。请治其罪,别选刚果有为者代之。帝命二人速赴镗所,再违不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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