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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第三八章 挣扎(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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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满心烦乱,挥了挥手命众人退下。出了文华殿,却见四下寒气扑面,已是处处弥漫深秋之意了。胡濙、焦敬相继离去,石亨却走到于谦跟前,笑着拱手道:“既然于司马连这大都督的位置都给我了,我再问你要一个人,你总不会小气吧?”

于谦奇道:“不知是什么人?”

石亨道:“朱骥!”他笑了笑,见于谦面上的表情也舒展开了,才道:“这趟回京,我没带着石彪,身边连个亲信也没有,调了他过来,我做事也方便些。”

于谦强打起精神,笑道:“这有何难?那孩子老夫也甚是喜欢,他今后是定然要成大器的,放到将军手下磨练一番,也是他的造化。”

石亨大喜,忙又道:“如此,那我再问于司马要两个人,一个是济阳卫都指挥佥事孙镗,一个是辽东都指挥佥事范广。”

于谦微笑道:“将军眼光独到,这两位可也是少有的将才!你便是不说,老夫也是要调他们回京的。”

石亨顿时对于谦大起知己之感,一时喜不自胜,拱手道:“于司马能识我于牢狱,还将如此重任交付于我,那便是我石亨的大恩人。我石亨做事恩仇分明,谁对我好,我便一辈子效忠于他!”

于谦眉头一皱,只觉石亨这话未免有些过头,身边王直已忍不住道:“石将军,做臣子的,只当效忠于君主。”

石亨哈哈大笑,也不置可否,只是对着三人一揖,方遥遥离去。一时空旷的广场上只剩下王、陈、于三人。一阵尴尬的静默后,最先仍是陈循打破了宁静。他忍不住抱怨道:“太后一介妇人,有何权力干政,难道是想学武则天不成?”

他虽是心直口快之辈,可话一出口也自觉不妥。果然王直已冷冷道:“陈阁老这话,未免太无中生有了。你将孙太后比作武后,那当今天子又是什么人?”

陈循苦笑着挤了挤眼,没有答话。于谦却沉声道:“陈阁老是话糙理不糙。武后弄权,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更何况孙太后与郕王并非血亲?说实在话,她对他有些猜忌,也在情理之中。”

陈循急道:“这可不是猜忌那么简单!你们忘了金符之事么?那分明是想将襄王弄回来压制郕王啊!”

于谦默然,王直却刻意放宽了心,笑道:“对此陈阁老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若是襄王真的入京,只怕今上的统序都不一定保得住。太后精明,这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陈循知道他这话说得在理,也只得长叹一声,道:“纵然事不至此,可太后如此掣肘,我们将来却如何做事?”

于谦却是眉宇轻皱,环顾四周空旷,前方不远便是文渊阁,便道:“陈阁老,借贵宝地一用,学生有一极重大之事,要与二位相商。”

王直隐隐猜知了于谦的心意,只是沉吟不语。陈循却是不知就里,只是推着二人快去内阁议事。王直多年宦海,自然晓得这其中的深浅,转过身来便向着二人一揖,道:“老夫部中还有些紧急之事,不如改日再议吧。”说罢掉头便走。

于谦抬手握住王直的手腕,冷着脸孔道:“东王先生,今日之事,非要你在场不可。你是百官之首,接下去的事,也少不了你露面。学生说句严重的话,大任在肩,便是郕王殿下我也敢拦阻,更何况是老先生你?”

王直嘴角抽动,用力欲挣脱于谦的掌握,不料一扯之下竟然未动分毫。他在朝中地位崇高,晚辈后学见了他,无不恭恭敬敬,他却没想到于谦这个在科第上晚了他六科的“学生”,竟敢死死攥着自己不放。他陡然间领悟到昨日朱祁钰在金殿之上被于谦拉扯住时的心情,一时又气又怒又哀,颤声道:“你放过我成不成?老夫年纪大了,做不了那种事!朝中人才济济,你何必非要老夫出来挑头?老夫侍奉太宗、仁宗、宣宗乃至今上,垂垂已近三十年,只知道臣子对君主唯有一个忠字。此外的事,如何能做?又如何敢做?”

陈循看得目瞪口呆,不知王直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也不知该从何拆劝。于谦却恍如梦觉,猛地松手放开王直的手腕,脚下后退数步,突然深深一揖到底,道:“学生……孟浪了。只是学生还有一事不明,还请东王先生赐教。”

王直摸着被他弄痛的手腕,兀自喘着粗气,强抑怒气,道:“说!”

于谦挺直背脊,双目望着王直面庞,缓缓问道:“在老先生心中,社稷与君王,究竟谁重谁轻?”

王直身子一晃,只觉脑中一热,眼前陡然昏花起来。陈循忙上前搀住他,随口对于谦应道:“社稷为重君为轻,这是圣人的教诲,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好!”王直重重应了两声,突然猛烈咳嗽起来。于谦忽觉惶恐,茫茫然也不知该如何措手。陈循只气得跳脚,指着于谦便骂道:“你这人说话做事也太没分寸了,东王先生是皇上太后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你怎么就敢对他拉拉扯扯?信不信我立刻叫御史上疏弹劾你目无尊卑!”

于谦默然肃立,王直却顺过了气来,伸手揽过陈循乱指的手臂,道:“别说了……”

陈循急道:“老先生?”

王直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所谓‘社稷为重君为轻’……”

陈循不解,迟疑道:“这又如何?虽然太/祖《孟子节文》中删去了此节,然当今读书人哪有不读宋儒之书的?朱子《集注》之说,昭昭所在,便是皇帝也要读的,又有何可疑问?”

王直冲他苦涩一笑,方才缓缓看向于谦,道:“你那日所说之事,老夫已是神思良久。此事并非不可作,只是决不能把郕王牵扯进去。若是如此,则老夫必然立刻告老还乡,朝堂之上,老夫便与你永无相见之日!”

他这话说得极重,陈循亦是吃了一惊。于谦目中的一点光芒渐渐消散开去,尽归于沉寂。良久他才低声道:“以老先生所见,如今的局势,郕王还能全身而退么?朝中群龙无首,必定要选出一位新君。惟其让孙太后挟制幼主,不如……”

他没有没有把话说下去,王直面上微微抽动,却也没有言语。陈循只听得振聋发聩,他亦是极聪明的人,略一揣测已猜出前因后果,顿时失声道:“你……你要立郕王?”

于谦神色淡然,望着他道:“我只知道,社稷为重,君为轻。”

陈循昧昧,只细细回味他的话语,忽觉遍体生出冷汗来。王直却突然开口道:“不要说了。”他声音陡然嘶哑,仿佛被莫大压力逼在咽喉之处。他默默转过身去,踱开数步,道:“你已是下定决心了?”

“是,学生已经下定决心了。从此以后,风雨不惧,坎坷不惧,粉身碎骨,亦不惧!”

于谦的话斩钉截铁,王直却已怔怔落下泪来,涩声道:“你知不知道,若立郕王为帝,尊天子为太上皇,将来帝统怎么办,皇嗣怎么办?”

于谦道:“学生已想清楚了,不论时隔多久,太上皇一旦归来,立刻迎奉大内,不再摄事。郕王千秋万岁后,由太子登基即位。如此一来,郕王仍是小宗,于帝位不过是假借,大宗仍在今上一脉。如此统序不乱,宗法不违,可以平人心,定天下。”

王直陡然抬手,指着于谦喝道:“傻子!你想的真是简单!若是郕王登极,他怎能容忍侄儿继承自己的皇位?他自己也有子孙,难道就不会起取而代之之念?”

于谦双目微微失神,道:“若真有那一日,学生必定拼死上谏!”

“拼死?到时候,你便知道纵然一死也是万难了。”王直咬牙长叹,道,“你到底还是太过稚嫩,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难处?”

于谦沉默下去,许久才定了心神,对王、陈二人道:“将来之事,我管不了那许多。我只知道,此刻唯有立郕王为新君,才能挽救大明,这一点,二位可有疑义?”

王直无言摇了摇头,陈循却悄悄转了转眼珠,暗想依眼下的态势看,皇上的人马已被铲除殆尽,除了太后尚挂念着皇上,其余人等都是心心念念巴望着郕王,这是不可抵挡的大势。若自己逆势而行,只会被人唾弃。若是随着于谦一搏,不但能有为国之名,亦是铁板钉钉的“从龙功臣”。一念及此,他立刻便正色道:“这是救时之策,老夫附议。”

于谦只觉一颗心陡然放下,他连忙敛正衣冠,向着王、陈二人深深拜下。陈循忙还了礼,王直侧身避开,冷冷道:“我不要你谢,我亦是为了大明。”说罢转身便向着对面文渊阁的方向而去,陈循也忙跟上。于谦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忽然生出一股无力,双手合十,向天颂道:“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我大明江山,能平安度过此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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