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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第三五章 伤情(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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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朱骥漫无目的地在夜雨中走着,一时也不知到了何处,只见却见不远处街角上尚有一家极小的铺子。他走上前去,却见店中伙计正在忙着阖上门板。朱骥收了伞踏入店中,店主打着呵欠迎上来道:“客官,小店要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朱骥随手摸出一把散碎铜板丢在桌面上,喝道:“啰嗦什么,拿酒来!”

店主见那铜板足足有三四十枚,顿时打起了精神,忙道:“客官要什么酒?”

朱骥仰头望望店壁上挂着的招牌,随手一指,便道:“烧刀子,有多少尽管上!”

店主连声道:“得嘞,先上二两烧刀子!”

朱骥就在大堂内的板桌上坐了,放眼四望,只见这巷子甚是僻静,四面俱是合院,有的灯火通明,有的昏黄淡青,有的漆黑一片,却也不知住的都是何等人家。一时酒上来,朱骥自斟自饮,一口气喝了六七杯。烈酒顺着咽喉滚落腹中,顿时胃里好似烧起了一把火,强行把那心头的血压抑住了。朱骥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那店主却是个见多识广的,见朱骥的模样好似有些疯魔,便低声道:“客官,光喝酒对肠胃可不好,要不上些佐酒的小菜来?”

朱骥猛地将他推开,道:“啰嗦什么?喝醉了老子自己爬回去,不用你抬!”他心情本就不佳,几杯冷酒下肚,已有些晕眩,便索性端起酒瓶子大口喝了起来。

店主和伙计都怕他当真发起疯来,个个站在一片战战兢兢地看着。朱骥眼睛一眯,在这几人面上一滑,方大笑道:“你们真怕老子爬不回去么?告诉你,土木堡的死人堆老子也爬出来了,还怕什么?如今皇上被俘,朝堂上的官员也都各寻出路去了,便连惜儿……惜儿也也不要我了,我……我还能去哪里?倒不如从此拼死疆场,落得个干净的死处!”

众人见他满口胡言乱语,哪敢搭腔?朱骥喝得半醉,起身欲走。不料酒水下肚,腿上陈伤更是发作得厉害,出门时被门槛绊倒,一个踉跄便跌倒在雨地里,满身都是泥水。店主慌忙来扶,却被朱骥一把推开。他挨挨拶拶地爬起来,发觉手上兀自握着酒瓶,不觉大喜道:“甚好!甚好!”又仰头灌了大半瓶酒,也不撑伞,便往雨中行去。

要知朱骥生性内敛自持,本非酗酒之人,只是这数日间大变迭生,只叫他心力交瘁,只盼着一醉不醒,或能减少些苦楚。他如此喝得大醉,又被冰冷的西风秋雨一激,陡然间气血逆涌上头,只觉眼前越来越黑,不知不觉便醉倒在雨中了。

待到再次醒来时,朱骥已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房舍之中。宿醉初醒,脑中一片昏沉疼痛。他勉强支起身子来,却见身处之处似是一间书房。屋子内外两进,布置得甚是朴实,皆用发黄的老竹制成。满墙满架除了书籍,便是各种图籍、卷册。一张大案上整齐堆放各色纸笔文房,窗前放着一张琴,一把剑,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他慢慢下榻,移步到外间,却见屋外的院子里老桂郁郁葱葱,廊下正背立着一个少女凭栏看雨。朱骥不敢大意,便远远立在廊下,深深一揖,道:“不知是哪一位小姐施以援手,朱骥谢过了。”

那少女闻声转过头来,道:“我是于琼英呀,这是我家,你方才睡的是我父亲的屋子。”

朱骥一惊,却见于琼英已过来行了礼,道:“朱公子莫要惊讶。昨天夜半家父从兵部衙署回来,正好看见你醉倒在雨里,便将你带回来安置了。”

朱骥连忙又行一礼,道:“如此,还请代我谢过令尊大人。”

于琼英点头,良久才道:“昨夜父亲送你回来,只听见你在唤李姑娘的名字。我自识得你以来,从未见过你这般失态,可是李姑娘她出了什么事么?”

朱骥苦涩一笑,道:“只怕有辱姑娘清听。”

于琼英清朗端丽的素净面庞上露出几分笑意,却只温言道:“朱公子之前便劝说过我,若是心中有事,强行压抑反而于己无益。”

朱骥怔了怔,一时不知如何措口,只讷讷地道,“我与她的事,只怕于姑娘不会爱听。”

于琼英徐徐望了他一眼,却从腰间系带上解下一枚陶埙,道:“我自吹埙,你说你的故事。”说罢以埙就唇,便听有低沉婉转的乐声传来,曲调柔和,缥缈浮沉,自有一股百转千回之意。

朱骥细看那吹埙的少女,白衣散发,双目低垂,一脸安详平和,连带着那曲子也流露出一丝暖意,忽觉心中压抑之事无法拦截,奔奔腾腾一泻千里,便将他如何识得李惜儿,又如何收养她,李惜儿苦恋自己,自己却不敢回应,乃至今日惨变等事都一五一十说了。这番话他留在心中多年,从未对人说起过,然而在于琼英面前,却觉她好似自己最亲近密切之人,既无法隐瞒,也不必隐瞒。

良久于琼英一曲吹毕,放下陶埙,轻声问道:“你告诉我,你可曾真的爱慕过她么?”

朱骥双目低垂,摇头道:“我不瞒你,我对惜儿,虽是兄妹,却不能不说是有过几分情的,只可惜太迟了,这条路,我和她终究是走不下去。”他望着于琼英略显苍白的面颊,道:“你……信么?”

于琼英缓缓背过身去,摆弄那老桂枝叶,自语道:“因缘之事,三生早定,强求不来的。”

朱骥叹道:“因缘二字,如今我亦是不敢奢求的。只盼她能从此平安喜乐,过完下半辈子,我这个做兄长的便也知足了。只是我终不知将她留在江府是对是错,只盼她将来不要怪我才好。”

于琼英默默弹去桂叶上的雨水,道:“你既已下定了决心,又何必犹豫徘徊?若她将来真的怪你,那也是你无法回避的。父亲曾对我说过,人生一世,不能求无过,只能求无悔。”

“无悔,无悔……”朱骥喃喃道,“只怕我做不到。”

于琼英侧着头看他的眉眼。刻着淡淡愁色的眉目间,多了一分昔日少见的沧桑,那双眼睛也更加深陷内敛下去,衬得颧骨微微耸出,越发有几分瘦骨崚嶒之态。她一时情痴,忙转过身去,捧起陶埙,复又吹奏起来。埙音袅袅不绝,更添了几分平和中正之意,朱骥静静听着,只觉得灵台一点,渐渐清明,原本心中的怨抑、悲痛、茫然、无奈,也都徐徐消弭入那秋雨之中。

良久曲声渐止,朱骥叹道:“姑娘真是我的知音之人,今日两曲之恩,朱骥谢过。只是无悔仍是圣境,朱骥自知无法做到,唯有满川风雨,一任平生,庶几近之。”

于琼英回首微笑:“知音二字,愧不敢当。只盼朱公子早日解开心结,我便也无怨无悔了。”她的话语淡泊从容,却总也掩不住一丝酸涩之意。朱骥见她容颜清减,原有的那一点儿生气似乎又渐渐冷寂了下去,心中忽然大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半晌才呆呆吐出一句,道:“于姑娘,你的情意,我朱骥总不会辜负!”

于琼英双颊一红,转瞬慢慢苍白。她掉头看着檐下的雨水,道:“我对你的情意,本不求你知道,也不惧你的辜负。”

她的话在朱骥听来,不啻振聋发聩。朱骥只觉一时无言以对,终究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勉强拱手一礼,道:“是我孟浪了,告辞。”

他拔腿走到院子口,忽听身后于琼英道:“家父有一言相告!”

朱骥停下脚步,侧身道:“请讲。”

于琼英咬了咬嘴唇,道:“家父说,朝事复杂多变,你不要越陷越深!”

朱骥一时五味杂陈,只得低声道:“那你也替我转告他一句,也请他千万不要越陷越深!”

于琼英摇头道:“若是家父决定之事,只怕他宁死也不会更改。”

朱骥隐隐长叹,举手对于琼英拱了拱,转身匆匆离去。于琼英忽然追上两步,无言递上手中的纸伞。朱骥忽然心中一软,只觉自己再也无法对她如此冷漠,只得温言低声道:“多谢。”

于琼英摇头不语,朱骥只得转身离去。于琼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一缕柔肠,若断若续,再也无法割舍。她方才知道,自己今生的一点爱慕,全都羁绊于这个男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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