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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二六章 重逢(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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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门外,却见一个身着锦衣卫服色的人正循阶而上,二人对视,均是吃了一惊,却原来竟是锦衣卫指挥马顺的心腹门达。这门达也是极机灵的人物,一见朱骥出来,忙笑道:“早就听闻朱千户从塞北回来了,不好好在家休养,来兵部做什么?”

朱骥道:“兵部衙门大开,人人可入,门镇抚这不是也来兵部了么?”

门达哈哈一笑,道:“门某是有公事在身,怎么能跟朱千户比?”

朱骥心中恼怒,讥讽道:“在下官途蹇塞,自然比不得门镇抚,时时刻刻都有公事可做。”

门达勃然欲怒,然而一双眼珠子转了转,却改了一副笑容,道:“门某告诉朱千户一件事,今日是翰林编修江渊之子江郁的婚礼,听闻朱千户跟江公子有旧,难道不去一贺么?”

他突然说起江郁,朱骥便是陡然一惊,脱口道:“江公子成亲了,新娘是什么人?”

门达笑道:“我又不是江家的亲眷,如何能知道新娘子是什么人?若是朱千户好奇,不妨亲自去瞧一瞧。”

朱骥双眉一振,顿时回想起当年在大同听说江郁要娶亲之事。他当年信誓旦旦言自己爱慕李惜儿,如今李惜儿尚不知流落何处,他倒施施然娶了妻子。想到此处,朱骥便升起一股不快之意,门达察言观色,知道朱骥已是动怒,心中暗喜。他本是损人不利己的性子,见朱骥生气便是快活,当下只跟朱骥敷衍数句,便喜滋滋地入了兵部衙门自去办事不提。

却说这江渊去年刚和商辂、陈文、吕原等十人选入东阁读书,由内阁大学士曹鼐、陈循等亲自教导,乃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明眼人都瞧出,他将来也是要入阁大用的。因此虽只是他儿子的婚礼,府前的街道上却里里外外被车马舆轿挤得水泄不通。

朱骥摸出五两纹银交在门房,便也混进人群中。此时夕阳西下,婚礼正启,四五进的大宅子里,前前后后都是吹鼓和丝竹,已渐枯黄的树枝上也缠绕上红绸和绢花,十人一桌的宴席从二门一直排到廊下。有请柬的多是江渊的同僚和亲戚,得以入内高座,如朱骥这般形如打秋风的,便只让坐在大门边上,略给薄酒而已。

混闹了许久,天色已然渐暗,听得院外内锣鼓喧天而起,只听有人嚷道:“新娘子到啦!”

欢呼声一时大起,从正门向内,便有人自动清出一条道路,果然便见一身红衣的新郎江郁,牵着一个头盖红巾、身材苗条的女郎,款款入内,直登堂上。朱骥细看江郁面色,见他虽是带着笑容,却总隐隐带着几分勉强之意,似乎心中颇有郁结之处,心中不禁微微愕然。

新人上堂,远远已见江渊夫妇坐于堂上。一时司仪唱礼,新婚夫妇拜了天地高堂,送入洞房,便见江渊徐徐起身,高举杯盏,笑道:“诸位贵客,光降蓬门,不惟鄙陋。今日犬子小登科,大家皆是同沾喜气,歌舞美酒,欢宴不夜,还请尽情欢畅!”

他说完了这话,便有仆役将大菜流水价地送上来,堂上丝竹声大作,歌舞乐伎翩翩而上,上下一片欢腾。过了一会儿,江郁才换了衣服出来,便由江渊领着,向各桌敬酒。

朱骥暗自留神江郁,见他只是一味遵了父命敬酒点头,面上的笑容便更显僵硬,心中也不禁有些惘然。他欲了解事情原委,便向周围人打听道:“各位兄台,不知今日江公子所娶的夫人,是哪一家的闺秀?”

身边便有人爽快答道:“那是江翰林妻弟之女,江夫人的内侄女严氏,她与江公子是中表之亲,从小指腹为婚的哩。”

另一人接口道:“我妹子是在江府里做事的,偶然见过那严小姐一面,当真是比画上的美人还好看,远远的走过来,连裙摆都纹丝不动。喏,也只有这般大家闺秀,才配得上翰林家的公子爷。”

朱骥听了这话,却是哂笑。却又有人不屑道:“你们说得好听,却也不睁眼瞧瞧江小爷今日的表情?我可听说了,他这婚可结得不甚如意呢。严小姐,哼哼,也未必入得了这位大少爷的眼!”

朱骥不禁一凛,忙道:“这又如何说?”其余几人也被激起了好奇心,俱是催那人快说。那人得意一笑,道:“原也是我听来的,你们可别往外说去。都说江少爷早年间喜欢一个烟花行里的姐儿,后来被他老子捉回来,赶回老家去读书。今秋他中了举人,这才被押着回京来完婚。说不定此刻他心里想的,还是那青楼姐儿,严小姐这般木头美人再美,不懂得风情,又有什么意思?”

一桌人俱是哈哈大笑,面上便都带了几分淫邪之意。唯有朱骥心中恚怒,恼恨这些人口齿轻薄,只好拿喝酒掩饰了。酒过三巡,司礼便开始唱颂诸家宾客所赠的贺礼。这是人前表功的大好机会,这礼物送的好了,不但能在同僚面前长脸,也能给江渊留下好印象,因此诸家所送无不是金玉翡翠、珍珠象牙、名家字画、古董玩好。朱骥听了一会儿,只觉昏昏欲睡,正茫然间,忽听得司礼长声报道:“教坊司李惜儿,送紫檀嵌白玉鸳鸯戏水图插屏一座——”

一言已出,满座皆哗,朱骥猛地站起身来,只觉身子摇摇晃晃,宛如梦中。只听得堂上江郁失声高声呼道:“惜儿!”便见人群分开处,一个红衣红裙的妙龄女子缓步上堂,冲着堂上的江渊父子敛衽一拜,道:“李惜儿有礼,江老爷江公子万福!”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集在堂中,眼前的少女雪肤花貌,容颜绝丽,颔下红痣娇艳欲滴,一双眼睛秋波盈盈,说不出的明媚。江渊心中虽然惊讶,多年宦海沉浮早已练成处变不惊的本事,当下便温言问道:“老夫与小娘子并不相识,小娘子的厚礼,老夫如何承担得起?”

李惜儿笑道:“奴家与江老爷并不相识,不过与令郎却是故交呢。”说罢转头看向江郁,嘴角微扬起,轻唤道:“江公子,你说是不是?”

场上窃窃私语声顿起,江郁却浑然不觉场面的尴尬,踉跄几步上前,道:“是你,你回来了!这两年不见,你……你好不好?你在哪里?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当日我没去救你……我不是不想去救你,实是我的家人……”

他犹要喃喃自语下去,江渊已是沉声开口道:“郁儿,既然是故友,何不请李小娘子进内喝杯茶呢?”

江郁茫然抬头,痴痴迷迷地道:“是啊,惜儿,进内喝杯茶吧,我……我有多少话要问你,又有……又有多少话要告诉你……”

李惜儿淡淡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却是不便在此久留的。”她转过身子环视四周的宾客,笑道:“我这回来,不过是问江公子讨回一样东西!如今江公子缔结佳偶,当初我二哥的那张水云琴,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朱骥在台下听得一凛,却见江渊缓缓转身,冲着江郁道:“郁儿,可有此事?”

江郁这才渐渐回过神来,黯然道:“是的,琴便在我书房内,我……我这就去拿。”

江渊摇头道:“今日你是主,怎好随意离场?”他转头吩咐下人,道:“去把少爷屋中的水云琴拿来。”

那仆人转身入内,过不多时便拿出一张琴来。众人眼前一亮,便见那张琴样式古朴典雅,一见便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之物。李惜儿伸手接了琴,抚了抚琴弦,忽道:“商弦换过了,是么?”

江郁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我在弹琴时不小心勾断了琴弦,是我不小心……”

李惜儿淡淡微笑,道:“我不过问你有没有换过琴弦,你说是或不是也就够了。”她左手托住琴身,右手中指便勾住那新换的商弦,轻轻一挑,便听“嗡”的一声,琴弦应手而断。江郁大吃一惊,叫道:“惜儿!”

李惜儿不答,只抱住古琴,对着江家父子一拜,转身便要离去。江渊却突然开口道:“姑娘的礼品太过贵重,我等父子承受不起,还请姑娘带回去吧。”

李惜儿定住身形,微微转头,道:“既是送出的礼物,又怎么有收回的道理?”

江渊道:“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就请告之住所,老夫明日派人前去还礼。”

李惜儿翩然转身,忽然轻展贝齿,笑道:“衡园,绿波楼!”言罢转身直出。宾客无不哗然,朱骥趁乱追出,然而寿宴到底杂乱,穿过重重院落来到府外,早已找寻不见了她身影。

外头冷风一激,朱骥的心思方才略定,便忆起李惜儿口中的“衡园”来。他百般思索,却是从未记得京城有过这般地名。心中越发忐忑焦虑,见路边一处茶馆尚自开业,便进去寻了一处坐下,便与店中人攀谈起来。

这京中茶馆乃是三教九流汇聚之所,什么消息打探不到?朱骥才问了几句,便有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接口道:“这衡园,难道不是前朝内官陈符的宅院么?”

朱骥奇道:“陈符?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那老者摇头道:“这位陈太监在外名声不大,死得又早,你们小辈当然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正是今上初年,家里本也有些积蓄,人一死,家财便散落四方,这园子也被人转手卖了,中间倒了四五次手,如今却也不知是在谁家手上了。”

朱骥点了点头,又道:“那这衡园在哪里?”

那老者道:“因那陈太监最善制各式香炉,颇得宣宗爷爷宠信,因此便掌着文思院金银器匠作的内廷供奉,他家的园子便也在文思院边上。小兄弟,你找这衡园,可是有什么事么?”

朱骥道:“我如今有位……有位朋友便住在衡园,我想去看看她。”

那老者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似乎欲言又止。朱骥奇道:“老丈有什么话要说么?”

那老者眼神有些发散,微微环顾四下,才低声道:“听闻那陈太监之死,好像有些忌讳。他不是病死的,是宫里赐死的;他们家也不是子孙败的,而是……内廷抄的。”

朱骥不觉变色,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摇摇手,示意自己并不知情,却似又想到了什么警惕之处,只匆匆起身,道:“今日天色不早,老朽也要告辞了,小兄弟慢用便是。”

他匆匆丢下几个铜钱,转身离去,朱骥心中却不禁越发惊愕。正在此时,却听得身后有人笑道:“这位公子想要打听衡园之事,不才小弟却是略知一二,可否移盘并盏,过来一叙?”

朱骥扭头一看,却见角落里正坐着个青衫少年,面色如玉,双目明亮,唯有从左眼角到右颔,一道浅红色的刀疤横亘而过,颜色虽已黯淡,但仍掩不住一丝狰狞之意,连带着把原本的相貌都遮去了几分,叫人不敢直视。

朱骥暗暗吃惊,只觉着疤脸少年形迹奇异,便在座位上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锦衣卫千户朱骥,还未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道:“我自然知道你叫朱骥,至于我的名字么……你叫我刘怀忠便是。”

朱骥只觉这名字隐隐在哪里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便点头道:“原来是刘爷。”

刘怀忠复又大笑,喃喃道:“刘爷?刘爷?我不过一个卑贱乐工,哪里当得了一个爷字?”他双目一抬,直视朱骥双眼,道:“你不是要打听衡园的事么?衡园如今就在我的名下。”

朱骥动容道:“是么?不知阁下和李姑娘是什么关系?”

刘怀忠道:“衡园地契上的名字虽然是我,只是我背后还有主家。我不过是在教坊偶遇李姑娘,见她容貌靓丽,便想留着为我家主人一娱耳目,所以便将她安置在衡园了。”

朱骥怒气陡然上头,道:“好一个一娱耳目!你是要拿她作妾作婢么!”

刘怀忠莞尔一笑,道:“瞧你这般着急的,可是她的什么亲人么?”

朱骥勉强按捺脾气,道:“我是她的二哥。”

“只是我却见你们长得并不相象?”刘怀忠眼角一瞥,道,“我也问过李惜儿本人,她说她并无亲生的兄弟姐妹。”

朱骥低垂下眼,道:“我是她的义兄。当年她为救我的一个友人落难,那友人临难把他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是我无能,让她至今流落,幸好她仍活着,要不然我真不知如何面对我当年的那一位友人。”

“是么?”刘怀忠语气间却平添了几分复杂之意,良久才道,“你那位朋友呢?”

朱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惜儿。”

刘怀忠默然点头,便起身道:“今日晚了,且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明日来衡园找我吧。”

他转身欲走,朱骥却忽然起身,一字一顿地道:“我不管你的主子是何方神圣,可若是他对惜儿做了什么恶事,我也定不会饶过他!”

刘怀忠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便眼睁睁地见着朱骥转身离去,面上的笑容才渐渐敛去。他缓缓坐下,倒出一杯茶,慢慢呷了一口,叹道:“果然是人世几回伤往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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