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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二三章 大漠(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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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朱骥被赶出大帐,心中自是又气又闷,也不愿在自己的蒙古包中待着,只牵着马闲逛到僻静处吹风。草原之夜,天高地阔,风中吹来青草的寒香,映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歌舞丝竹之声,倒是别有一番宁静疏朗之意。他也不怕脏,便着地一躺,仰天望着深蓝的星空默默出神。

也不知待了多久,忽听得远处竟传来一片喧哗之声。他支起身子来一看,却见王庭不知为何突然乱作一团。朱骥心中起疑,忙欲起身过去探看,忽觉身后一道冷风袭过,竟有一把刀无声无息地斜劈过来。朱骥大吃一惊,下意识展臂一格,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击不中,只轻轻“咦”了一声,突然舍了朱骥去抢他的马。朱骥猛然拧身一看,却见那人头戴毡帽,身穿一件半旧的蒙古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瓦剌人。朱骥顿时皱眉,几步上前一掌按向他肩头,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正要伸手去牵那马缰,闻得掌风及颈,忙反手一格一锁,却是突然冒出一口生涩的汉语,叫道:“你是汉人么?”

朱骥这才看清楚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顿时凝招不发,道:“我是大明的使臣。”

那人顿时面露喜容,突然松了手,只一把挽住朱骥的胳膊,道:“我叫阿儿脱台,我杀了人,我要去南朝!”

朱骥下意识回看了一下远处王庭中的乱象,又瞥眼见他右手中正握着一把滴血的尖刀,不禁迟疑道:“他们是在抓你?你杀了什么人?”

阿儿脱台道:“我杀了平章克来苦出!他是我的大仇人,他杀了我额赤格和额克①,还逼我做奴隶。我杀了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那颜是南朝人,可一定要救我!”

朱骥虽不知这“克来苦出”是何人,但既然是平章,想来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样的内讧是断然不能搅和进去的,便伸手若有若无地在这少年肩上一搭,道:“这事儿我可不能管。我们是客人,哪有客人来管主人家的闲事的?”

阿儿脱台只觉朱骥的手暗含内劲,自己只被他轻轻一压,半边力量便一点儿也使不出来。他顿时急了,叫道:“那你也不要抓我去见太师好不好?我不要死!”

他越说越急,三月天里,额头上竟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朱骥不答,眼见得远处的人似乎正往这边搜寻过来,便越发不紧不慢地调笑道:“我不告密,有什么好处?你能给我金银珠宝么?”

阿儿脱台“啊”了一声,叫道:“我可没有金银珠宝……”他迟疑半晌,突然叫道:“我……我知道一个大秘密!我告诉了你,你一定会放我走的!”他见朱骥面上含笑,却是咬了咬牙,叫道:“我有一回服侍克来苦出议政,听见太师和大汗说,他要攻打南朝!”

朱骥闻言顿时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凛然道:“你说!”

阿儿脱台捏了捏拳头,低声道:“太师一直想要打南朝,便想要说服大汗同意。大汗却说,大明一向对我们优待有佳,我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如今他们是天下共主,我们逆天而行,是要遭报应的。太师却很生气,只说若是大汗不肯,我便自己去打。就算不攻城略地,只让他田不得耕,民不得息,大大抢上一笔,也足够了!②”

朱骥闻得“田不得耕,民不得息”八字,只觉一股血意逆涌,暗想这几日也先口口声声要和大明和好,想不到暗地里却早已打起南侵的打算,真是可恶至极。他正想说话,却听得那边瓦剌人已搜了过来,高声叫道:“那边的是什么人?太师搜捕刺客,不许多事!”

朱骥顿时一凛,急忙拉过阿儿脱台,在他耳边道:“你刺我一刀,抢了我的马快跑!”

阿儿脱台大楞,奇道:“什……什么?”

朱骥不等他反应过来,却是抓住他握刀的右手,狠狠便往自己胸口扎下,鲜血顿时翻涌而出。阿儿脱台吓得变色,下意识将刀往回一抽,颤声道:“我……”

朱骥咬牙按住胸口的伤处,喝道:“还不快走!你去北京,找刑科给事中林聪,把这些话告诉他,就说是我朱骥叫你来的,他会给你安顿好一切……”

阿儿脱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喃喃道:“你叫朱骥……林聪,林聪……我明白了!”他再不迟疑,一把揪住马鞍翻上马背,转身便策马狂奔而去。朱骥倒吸一口冷气,心知胸口这一刀自己捅得有分寸,死不了人,方才放声大叫道:“来人!有奸贼伤我!”

瓦剌士兵们早已看到这边形势不对,这时听得是个汉人呼救,登时快马赶来。却见一个明朝使臣装束的青年正满身是血,远处似有人夺马而逃,心知必是那刺杀平章的奴隶抢的马,伤的人。其中一个为首的懂些通汉语,赶紧上前扶住朱骥,道:“那颜怎样啦?”跟着便招呼手下人道:“快追!”

朱骥虽不懂他后头那句蒙语的意思,但想来也是要“赶紧抓人”之意,连忙便攀住了他的手,喝道:“你们的人好大胆子!连天使都敢伤!你们不怕大明皇帝发怒,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么?”

那头目心知理亏,忙好言安慰道:“那颜息怒,实是我等的不是。那人是克来苦出平章手下的一个奴隶,不知怎的暴起伤人,连平章那颜都杀了……误伤了那颜,实是过意不去!”他眼见得这明使一脸恚怒,也不敢再在太岁头上动土,忙对身边人道:“快去请郎中,你们几个,帮忙把这位那颜抬回去!”

当下众人分工,却也无暇去顾及那早已逃远的叛奴,也将朱骥弄回了营地。马云、马青二人闻讯赶来,见朱骥胸前一片血肉模糊,不禁又是悚然,又是担忧。正问了几句,便听帐外有人传禀道:“伯鲁王到!”

却见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掀门帘进来,一见朱骥便叫道:“朱千户可好!”

朱骥连忙扬起半身,勉强拱手道:“竟是王爷亲自来了,实在过意不去。”

伯颜帖木儿做个手势,示意他躺下说话,见郎中立在一旁,便问道:“朱千户的伤要不要紧?”

那郎中忙道:“这一刀看似捅得厉害,却是无巧不巧避开了心肺要害,因此并无大碍。只是毕竟流血过多,怕是要好生将养才能下床的。”

伯颜帖木儿却是个精明之人,听得此言,嘴角便是下意识地一挑。他在朱骥榻边坐了,便温言道:“朱千户也听见郎中的话了,这可真是长生天保佑!你便安心在我这里养伤,我们自会擒了那叛徒,为你报仇。”

朱骥苦笑道:“多谢王爷厚爱,小人承担不起。”

伯颜帖木儿点点头,道:“不知你可看见那叛奴往哪边去了?他可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朱骥皱眉,却是思索了良久,才无奈地摇头道:“我当时便在那儿散心,只听得身后有异动,刚喊了一声‘是谁’,一回头,便被人当胸搠了一刀,只模模糊糊看见似是个年纪不大的瓦剌人。我一时惊得呆了,也不知他有没有说什么,也未曾注意他往哪里去了。”

伯颜帖木儿听他推得一干二净,却也只是笑笑不答,只对一旁的马云兄弟道:“这事原是我们的不是,还请二位放心,朱千户的伤我们会负责到底。若是二位信得过我,便留他在草原上养伤,等过得三五个月好得全了,我们再送他回去。”

二马对视一眼,顿时了然于胸。马云便笑道:“王爷客气了,这本是谁都想不到的事,也怪不得你们。咱们南北两朝历来和好,决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相比你们也要处置善后,我等也不便久留,明日一早,使团便即启程,只留朱千户在草原上养伤便是。”

伯颜帖木儿笑着称是,又再三致歉一番,才回了也先的大帐。帐内,也先和一众兄弟、臣僚都已围着火塘团坐说话,见伯颜帖木儿进来,才都停了口。待伯颜帖木儿坐下了,也先才道:“怎么样?”

伯颜帖木儿沉吟半晌,摇头道:“那一刀砍得太巧,似乎不像是对敌时被伤的。”

也先“唔”了一声,却不说话。赛刊王却道:“那个阿儿脱台逃了,可要紧么?唉,这回也是克来苦出做到太过,杀了他父母,还要拿他那般作践,被杀了也是活该!”

伯颜帖木儿却是面露晦暗之意,道:“听说此人贴身服侍过克来苦出,知道不少□□。若是去南朝告密……”

另一旁大同王却道:“三哥怕什么?一个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小奴隶,只怕进了边,连东南西北也找不着。说不定还没靠近衙门,就被人当流民抓起来了!咔——”

他大笑着伸手在脖子上一抹,一众人等也尽皆大小起来。唯有也先却是淡淡“嗯”了一声,转头对伯颜帖木儿道:“叫南面的眼线时刻留心此人。”说着又转头问皮儿马黑麻道:“南朝最近有什么动向?”

皮儿马黑麻立刻道:“听闻南朝近来刚死了一个兵部侍郎叫李蕡的,空出来的缺,却是有意让山西河南二省巡抚于谦来补。此人在南朝颇有精明强干之声,短时期内只怕很难摸清楚他的路数。”

伯颜帖木儿奇道:“这消息可靠么?南朝的邸报上可是还没见到。”

皮儿马黑麻得意地一笑,道:“你忘记了我们跟郭敬、王振的这一条线么?他们卖给我们兵器,我们卖给他马,暗地里什么消息得不到?”

伯颜帖木儿点点头,只暗自沉思。大同王却拍着大腿笑道:“这人我知道,不过是个清官戆头!如今王振掌权,他就算当了兵部侍郎,也施展不开手脚。你们瞧瞧那个老邝埜,他的话,南朝的小皇帝可不是一次都没听过么?”

皮儿马黑麻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道了两声是。也先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他能在巡抚任上一做十八年,不但百姓称颂,而且从未出过大纰漏,连得罪了王振都毫发无损,可见便不是个书呆子。这样的人,定然是有几分才华的,你们都给我留心了。”他转头对伯颜帖木儿道:“明朝使团的事,你按例去操办。那个朱骥,先留在你营下,不要虐待,到时候看看风声,再决定放不放回去。”

伯颜帖木儿点头称是,也先却举起酒杯,笑道:“闹了一夜,喝了这杯酒,大家都散了吧,将来要忙的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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