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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二三章 大漠(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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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使团又在大同逗留了五六日,才继续北上。出了大同边墙,过了猫儿庄,绕过浩瀚无垠的九十九海子,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此时已值初春,但草原上仍是一片雪海。再往西北行去,十数日间景色更为荒凉,触目只见川原纵横,沟壑嶙峋,光怪陆离,比起漠南蒙古的一望无垠来,更是摄人心魄。三月中旬,使团队伍终于到了也先王庭,蒙语唤作“堆塔出晃忽儿槐”之地。①从此地向东,乃是可汗脱脱不花的驻地,向西,则是知院阿剌的老营。瓦剌部的三大首领连绵一气,已隐隐有纵横千里之势。

此处是燕然山南麓,推河和塔楚河间的一片洼地,水草丰美,土地平旷,气候适宜。虽然百草渐生,远远望去仍是黄黄绿绿一片,在风中翻滚成一浪一浪的草海。一座接一座大大小小的蒙古包星罗棋布,扎着五颜六色的彩旗彩带。马匹、骆驼、羊群的腥臊味蔓延空气之中,蒙古健儿骑马射猎,意兴昂扬,比起一路途径的荒凉,竟不可同日而语。

也先早已得到消息,亲自率领妻儿、弟弟率队出二三里地相迎。朱骥随在明朝贡使中,一起向也先行了礼,才抬头细看对面站着的这个瓦剌真正主人。他不过三四十岁年纪,身材魁梧,虽只是穿着一身常见的白色蒙古袍,却已隐隐有渊渟岳峙之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犀利明亮,似乎要看透人的内心一般。

马氏兄弟已是多次出使瓦剌,与也先言谈间并不拘束,当下将大明天子赏赐的赏赐的一万三千多匹彩段布帛和各色赏赐清点完毕,也先便亲自肃客,领着明朝使者入了王帐。朱骥跟在马青身后,正要经过也先身边,忽听也先道:“这位兄台面善的很,不知名字如何称呼?”

朱骥停步躬身道:“某乃大明锦衣卫副千户朱骥。”

“朱……骥?”也先咬着舌头发出这两个汉字的音来,越发仔细端详面前的青年。一旁他的五弟孛罗忙用蒙语禀报道:“这便是在阴山连挑七营那个百户。”

也先顿时哈哈大笑,拍拍朱骥的肩膀,道:“好,好!”却也不再多言,只进了王帐内,朱骥只得亲自撩起门帷,跨过门槛,进入室中。

这王帐比起寻常的蒙古包来,要大上足足三四倍,上面开着天窗,甚为明亮,中间燃着熊熊灶火,西北方神位设着佛龛,供着香烛、香花和哈达,西边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弓箭、马杆、马具,东半边用羊皮屏风隔开,大约是女眷歇息之处。中间的空地上已设好的矮几和酒菜,坐北朝南是也先夫妇的座位,东边向下的也先诸弟和诸子,明朝贡使团则按照官位尊卑坐在西首。

一时坐定,也先击掌吆喝,烤得热气扑鼻的羊腿、獐子、麂子和浓浓的马奶/子便依次送上。帐后有乐师弹起虎拨思儿②,诸胡齐声唱曲,曲调悠扬绵长,虽听不清歌词,然而曲境豁朗高亢,大是不俗。一曲歌罢,也先高高端起金盏,用蒙语道:“为了南朝远道而来的勇士们,大家干了这一杯!”

诸胡呜呜欢叫,各端酒杯痛饮。之后又是也先的四个弟弟和三个儿子依次向明朝贡使团敬酒。朱骥见这也先五兄弟个个英气勃发,身材魁梧,气度都是不凡,倒是三个儿子都在少年,看不出优劣来。尤其最小的三子阿马桑赤,不过十四五岁,衣饰华贵,神态骄矜,显然已无多少血勇之气。

酒过三巡,马云便道:“小人这趟出京前,五府的长官亲自交代了一件小事,还请太师看在你我两朝多年交谊的份上,千万行个方便。正统九年的时候,大同卫中有四个士兵在边境走失,入了贵邦,不知可有此事?”

通译翻译了话语,蒙古王公们尽皆大笑,马云不觉愣怔,只听也先在上笑道:“我可不知道有什么走失的明军士兵,咱们瓦剌若有汉人,若不是自己投靠,便是从战场上俘虏的,不知道这四个人是怎么来的?”

马云脸色尴尬,赔笑道:“太师别管人是怎么来的,这几人不过是寻常军士,贵邦扣着也并无用处。你我两朝多年和气,何不做个人情,把人放回来,也好叫他们回家和亲人团聚。”

也先哈哈大笑,捋着大胡子道:“不巧的很,这四个人水土不服,来了没多久便病死了,如今我们可交不出人来。”

马云大愕,虽知也先的话乃是托词,一时却也无法反驳。冷不防却听席末有人不冷不热地接口道:“这四个人死了,便是他们没福气。只是听闻上个月辽东战场上也有两个军士被贵邦俘去,这两人总不能也死了吧?”

也先顿时放下了杯子,坐在他下首的二弟赛刊王立刻喝道:“什么人如此无礼?”

马云伸头一看,忙回禀道:“是指挥吴玉。”他生怕惹出事端来,忙起身冲到席尾,按住吴玉的脖子道:“看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快给太师赔礼?”

他这一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集到吴玉身上。却见他五短身材,眼如铜铃,头发枯黄,一口龅牙,容貌极为丑陋。也先尚未开口,那赛刊王却已骂道:“马千户好不晓事,什么脏的臭的,怎么都往宴席上带?还不叫他滚下去?”

马云听赛刊王骂得刻薄,也不敢多言,手上使劲儿要推吴玉下去。那吴玉反倒更昂起头,冲着远处的也先喊道:“太师还未回答小人的话,那两个人如何了?”

也先凝神望着他,冷笑道:“人是活着,不过却要拿钱来赎!”

“呸!”吴玉早已喝得半醉,一听这话顿时酒气上涌,挣开马云的手,指着也先骂道:“从宣宗爷爷起,你们瓦剌年年进贡,不知从我们大明弄走了多少金银珠宝、绸缎锦绣,给我们的东西,却都是些又老又疲、没人要的马匹骆驼。不说别的,便是这回皇爷赏给你们的东西,便足够你去人市买三四百人了!你们还有脸说要钱来赎?”

马云听他口气桀骜,便欲去捂他的嘴。不料吴玉喝醉了酒,力气大的寻常,一把便将他掀翻在地。他向着皮儿马黑麻踏上几步,在场的侍卫怕他伤了正使,忙侧身翼庇在前。也先却伸手驱开侍卫,振衣立起,负手立于阶上,居高临下望着吴玉道:“那些人都是在战场上被俘的,既然被俘,那也只能怪你们明军技不如人!如今人在我们手上,我们爱杀便杀,爱扣便扣,我便是出了天价,你也得交了钱才能领回人去。吴指挥,你明白么?”

这话已是辱及国体,马云、马青却等不敢作声。唯有朱骥起身向也先拱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输赢,哪里能做得了准?若要这般说起来,当初赫赫威风的黄金家族不也被我□□高皇帝逐出中原,远遁漠北了么?太师并非元顺帝的后裔,想必对这些旧事不大清楚,若有兴趣,问问你家大汗便是。”

也先见朱骥口才便给,心中更起了几分惜才之意,只对马云道:“罢了,把人弄下去吧。”

刚刚爬起的马云忙将一个眼色甩给弟弟马青,马青会意,上来紧紧挟住吴玉,低声劝慰道:“吴指挥醉了,回去歇下吧。”

吴玉满脸黄汗,一双本就极大的眼睛更有如两个黑灯笼一般。他一把扣住马青的手用力一挣,喝道:“放开!如今你哥哥在席上给人陪酒赔笑,我哥哥却在大漠给人放马牧羊!我……我恨不过!恨不过!”

他直着眼欲向也先冲去,马青武艺比兄长尤弱,哪里能控得住吴玉?也先的贴身武士见状大惊,四人上前,各出双手扳手按腿。吴玉迷迷糊糊便欲挣扎,不想这却是蒙古人摔跤的不二法门,他不习此术,一时竟被四人高高举在空中。

众人大声惊呼,吴玉也吓得尖叫起来,席上顿时乱作一团。忽见席上有人闪身而出,双手连施擒拿,已将其中一名蒙古武士双肩扣住,跟着用力一压,竟接着双手之力生生将他的臂膀扭得脱臼。那蒙古武士不禁惨叫,手上发软,其余三人也一时失神,吴玉便直直落下。那人一把将他抄起放在一边,已错步闪开四五步。众人看时,只见他一身锦衣,容貌英挺,正是新任的锦衣卫副千户朱骥!

马云面色发青,一面感激朱骥解了这个僵局,一面却又怪他打了蒙古人太过冒失。那赛刊王面色阴沉,缓缓走到那脱臼的武士面前,突然挥手欲掴。朱骥立在一边,忙伸手架住他的胳膊,道:“王爷,这四位壮士摔跤的本领本在小人之上,不过是一时不察才中了小人的道儿,何必责罚?”他眼睛微垂,飞快地接上那人的双臂,才道,“还请王爷看在太师的面上,不要再和吴指挥计较了。”

赛刊王回头看看也先,见他点点头,方才退下。朱骥忙让军士扶了吴玉下去,自己落座,重开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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