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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一一章 回易(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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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明军武进伯大营。

自从明军奉朝令会剿兀良哈,大举出边以来,便没有打什么大仗。大约是兀良哈也听说明军来势凶猛,所以避了风头。茫茫草原戈壁,天知道蒙古人去了哪里,是以明军落得轻松自在,那些头面人物每日只在营中喝酒听曲,打发时日。

中军大帐中,几个胡女的琵琶声刚歇,便见有人掀帘子进来。坐在主位上身穿大红蟒袍的宦官郭敬顿时抬起头来,道:“怎么了?”

那人上前在郭敬耳边低语了几句,郭敬面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便起身走到一旁搂着胡女调笑的总兵朱冕身侧,低声道:“大同突然有信来了。”

朱冕一怔,脸上敛了笑容,惊疑不定地道:“莫非是瓦剌使团出事了?”

郭敬摇摇头,示意他一起出来。二人回到当做书房的小帐中,便见一张矮几上正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却并无落款。朱冕拿起一看,却见封口处的火漆上印着个耳朵模样的花押,知是郭敬的暗线送来的,忙把信交到郭敬手中,道:“公公请拆信。”

郭敬面露几分讥诮的笑意,伸手接了信,随手撕开封口,取出信纸迎风一抖,再看一眼朱冕,才一目十行地读完了全信。朱冕见他面色渐渐凝重,不禁脱口问道:“到底如何了?”

“出大事了!”郭敬将信扔在桌上,挥手叫看守侍卫都退下了,才道:“罗亨信抓了胡光,搜出了一份账册来。他如今已封了栾瑄的府邸,便准备上上疏弹劾你我了。”

“什么?”朱冕惊得合不拢嘴,半晌才回过神来,连连叫道:“那该死的胡光,没想到他居然偷偷记账!我便说这人靠不住,栾瑄还一个劲儿地说他的好话,真不知他那小妾吹了多少枕头风,才为他哥哥谋来了这个职位!”

郭敬阴沉着脸,道:“不管怎么说,栾瑄是不能留了。这事闹得大了,总还得要个替罪羊才是。大同知府这位置,非得放一个贴心人才能放心。”

朱冕见他此时此刻还顾念着旁人的官位,不禁埋怨道:“现在说这些还……还有什么用处?”他急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背着手、弓着腰在帐中团团乱转了几步,突然一转身对着郭敬道,“没法子了,只得跟他拼命去!反正现在也没仗可打,我这就调兵回大同……”

话未说完,便听郭敬尖声斥道:“糊涂!此时擅自开拔,不是更授人以柄么?听说罗亨信许了瓦剌使臣十日查清案件,我们必在十日内了了这档子事!”

朱冕眼露惊惶,连连摇头道:“十日?十日够做什么?罗亨信在大同威信了得,十日后早就把该查的都查出来了!他是封疆大吏,上的奏疏便是王公公也不敢擅自压下!”他说了几句,只觉脑中一团乱麻,心中又气又恨,一把抽出腰刀,重重斫在桌角上,骂道:“去他奶奶的罗亨信!老子非宰了你,将你千刀万剐,抽筋剥皮不可!”

“现在已不是报私仇的时候了。”郭敬冷冷插/进一句,道,“老朱,你把刀子收起来,听咱家说。”

朱冕见郭敬神情冷静,心中顿时起了几分希冀,忙道:“公公有主意了?”

郭敬拿过一张马扎坐下,招呼朱冕也坐了,才道:“罗亨信如今能放手去办此案,是因为他并未受到其他更重大之事的干扰。所以想要他停手,我们就要把事情闹得更大,闹得他没办法来查这个案子!”

朱冕想了想,道:“我不懂公公的意思。”

郭敬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解释道:“你想想,对于罗亨信来说,什么事是最要紧的?”

朱冕低头沉吟半日,才迟疑着道:“除非是敌军来袭,他要带兵出征。”

郭敬哈哈一笑,击掌道:“不错不错。老朱,你还记得瓦剌使团么?他们的正使带着三百人在大同,可那副使还带着一千多人留在关外的猫儿庄呐!如果我们派人去跟那副使速来蛮说,宣大巡抚罗亨信在大同无故扣押贡使,多次无理取闹,你想速来蛮会如何?”

朱冕恍然大悟,“啊呀”一声长叹,道:“你老的意思是,诓那副使带兵闯关南下?这……这也太冒险了。”

“不冒险,如何能获胜?这也是他们逼的!”郭敬面露阴狠之色,道,“瓦剌人一动,罗亨信必然不能坐视,他的首要任务便是出关御敌,打退进犯的敌军。这是头一等的大事,他不敢不出全力,否则他在西北多年树立的能吏之名就毁于一旦,官也就做到头了。”

朱冕大喜,道:“果然如此。这刀兵一动,没有十天半月就平定不下去。朝里的人听闻边关有变,也不会坐视。到时候局势一乱,我们还怕没机会翻盘么?”他一跃而起,道,“我这便安排人手去猫儿庄传信,公公就安心等着吧。”

郭敬缓缓起身,道:“何必让我们的人去那猫儿庄?传信的事,让察力把失去做,不是更妥当?”

朱冕先是一怔,随即才会过意来,忙点头道:“我明白了。”

却说大同自发了回易案,便又是另一番景象。罗亨信自拿了胡光,得了不少关于栾瑄与朱冕郭敬等人回易军器的细故,便派人四面撒网,到处抓人,接连三日,只闹得满城风雨,不可收拾。尤其是那察力把失,因下属被扣,整日里便到巡抚衙门吵闹。罗亨信虽有干吏之称,然而骨子里却还是相信华夷尊卑的那一套说教,对瓦剌人丝毫不假辞色,更不愿安抚劝慰,瓦剌使团上下无不是怨声载道。

这日夜里,朱骥正在巡抚衙门耳房内歇息,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连忙起床开门去看,却见来人正是罗亨信的侍卫。朱骥见他神色峻急,方知定是事情有变,正要出口询问,那侍卫已是拱手道:“边城一线突发事变,罗抚台叫朱百户速速至前厅商议。”

朱骥大吃一惊,忙随着那侍卫一路而去。沉沉夜半,衙门内却一片灯火通明,四五个幕僚都已到了堂上,罗亨信还未至,幕僚们自顾自交头接耳。朱骥暗暗一听,才知道竟是察力把失的亲信偷偷带人摸出大同,翻过长城边墙去了猫儿庄,将罗亨信如何跟瓦剌使团作对之事添油加醋说了,激得原先留在猫儿庄的瓦剌使团大部一路破关南下,连克数垒,明军被打得措手不及,已让瓦剌使团一路冲到了边墙脚下。

这对暮气沉沉的大同来说无异是一记惊天暴雷,一向俯首称臣的瓦剌居然敢如此嚣张,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几个幕僚显然也各怀心思,含沙射影地埋怨罗亨信执意要查回易案,这才惹恼蒙古人。朱骥听了一回,心中颇为罗亨信抱不平,便也懒得与他们搭讪。过了片刻,罗亨信已至,身边带着冀北道分巡王凤、分守何昭、大同通判霍瑄等人,大同所有有头面的文官至此都已齐集。

罗亨信面色凝重,却不见什么慌乱焦急之色。他稳稳在案前坐了,才缓缓开口道:“今日二鼓时分,本抚收到虎峪口战报,瓦剌使团副使速来蛮带一千人连闯猫儿庄、晾马台等数关,已至虎峪口关城下。虎峪口守军一千,正死守关隘。诸位说说,这事应该怎么办吧。”

他目光一抬,从几个文官、幕僚一路扫过,再落到朱骥等几个武官身上,最后才淡淡收了回去。众人被他这触目一看,都觉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冀北道分巡王凤兼管军事,此时只得率先开口道:“属下以为,瓦剌臣服多年,如今贸然闯关,并非有心谋叛,实是对大同局势有所顾虑所致。当此使团进京之际,双方不已擅开战端,还当请一二大员与瓦剌正使察力把失详说分明其中缘由,再由他出面说退速来蛮。如此以来,两国方不至妄动兵戈,以至生灵涂炭。”

罗亨信听罢便冷笑道:“王分巡的意思,是本抚惹怒了蒙古人?”

王凤连忙欠身道:“属下并非此意……”他知道罗亨信素来对蒙古人强硬,又道,“按理说瓦剌如此狂妄骄横,我大明予以还击,也属理所当然。只是擅开边衅,此事非同小可,若无内阁兵部同意,贸然出兵,只怕太过……”

说到这里他沉吟起来,似是想不定该用何词形容,罗亨信却已不耐烦起来,道:“王分巡,朝里的事情不用你担心,若真要弄到出兵,本抚自然是要请旨的。安抚察力把失,也是必然之举。本抚只是问,当下该如何应付虎峪口外的瓦剌军队?”

此言一出,众人自然默不作声。人家真刀真枪打上了门,便是仪秦在世也说不拢了。如今要做的事,不说反击,至少也该死守虎峪口。可是蒙古人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气势逼人,这当口谁又有把握一定守得住虎峪口?

罗亨信见众人沉默,面上便露出几分讥诮的笑意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在等我开口!也罢,你们这群人是指望不上的,我自己带兵去虎峪口便是!”

他当下站起身就要走,王凤顿时急了,连声道:“罗公身居高位,掌宣、大两处兵马,此时只宜运筹帷幄在后,断没有亲自上前线的道理。沙场之事,自该由武将效劳,如何轮得到罗公亲力亲为?”

罗亨信停下脚步,却是摇头叹道:“如今大同军中无主,朱冕郭敬带兵在外剿虏,不知王分巡要请哪位武将带兵出镇虎峪口?”

王凤一时语塞,眼珠四下一扫,已看见站在一旁的朱骥,登时如获至宝,朗声道:“后军都督佥事、大同左参将石将军手下百户朱骥,可当此任!”

此言一出,朱骥和罗亨信都是怔住了。朱骥自然没想到此时还会有人点自己的名字,只愕然看向王凤。那王凤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见他看自己,只下意识将眼神移开,讷讷说不出话来。堂上冷场片刻,罗亨信才道:“王分巡不知有何高见?”

王凤嚅嗫半晌,忽然想起一事,忙道:“罗抚台可听闻本年年初大同右卫发生兵变,正是这位朱百户平定的。当日朱百户应对敏捷,处事果敢,属下虽身在大同,也有所耳闻。属下认为,以朱百户带兵出镇虎峪口,定当固守边墙,打退进犯之敌。”

罗亨信半信半疑,又转眼看看何昭和霍瑄。这二人巴不得朱骥来做挡箭牌,忙不迭连声称是,又大吹朱骥当日如何神勇,带着威远卫卫军一马当先冲进大同右卫仓,逼死彭达,说得倒如亲眼所见一般。朱骥在一旁倒听得脸孔一阵红一阵白,暗想自己在他们口中倒成了秦琼李元霸一般。罗亨信听得云山雾罩,只得亲自问朱骥道:“你可有把握守住虎峪口?”

朱骥虽从未上过战场,更未曾指挥过军队,但他深知此时此刻容不得自己有半点推卸。于国,大同断不能少了罗亨信的坐镇,其余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唯有自己尚担着百户的军职,这是无法推卸的责任;于己,这恐怕是自己面前的重大机遇,若自己不想在大同一辈子沉沦下僚,这一战必然要搏!

想到这里,他已定了心神,拱手道:“回罗公,小人有把握死守虎峪口,断不会让一个瓦剌人越过边墙!”

罗亨信见他气势堂堂,也不禁微微点头,道:“好。那你要多少人?”

朱骥道:“此际大同城守军也不过八千①,朱冕带出去了一多半。若我还要带大兵出战,不免使大同越发空虚。且瓦剌叩关部队并非正式军队,无非是夹杂着商人、官员的使团,不足为惧。小人只要精卒五百,与虎峪口一千守军合并一处,便可阻其入关!”

罗亨信见他分析得有理有节,心中也有了几分安定,知道自己这个选择多半不会错了。他转身回到堂上坐下,肃然道:“大同右卫试百户朱骥听令!兵贵神速,本抚调你精卒八百,天明立刻出关,支援虎峪口。若有一个瓦剌人潜入边墙,你提头来见!”说罢便掷下令签。

朱骥俯身拾起,牢牢握在手中,单膝跪下,朗声道:“小人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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