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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九章 兵变(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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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漫天,天已向晨,却依然遮罩在一片鸿蒙未开的阴霾之下。大雪密密匝匝,仿佛在眼前织成了一道帘,厚重得无法揭开。街道上除了叛军如火蛇般蔓延街面,此外一个人也没有。右卫仓内,彭达手提朴刀,在院中行来踱去,面色焦躁,一身铠甲早已积满了雪花。几个大仓廒中的粮食已是搬得差不多了,彭信便上来道:“义父,粮食可要先分下去么?”

彭达道:“不光是粮食,还有棉衣甲胄,能分的都分掉,切记不可哄抢,不可乱了秩序,让官军乘虚而入。”

彭信笑道:“没事,大同右卫已在我们手里了,石彪一个光杆司令,怕他什么?”

彭达却是微微皱眉,道:“这次跟着我们起事的有一两千人,可当真论起我的嫡系,也不过五六百,其中死心塌地愿意跟着我干的,又不过一半,剩下的都是些观望不定的。若是当真有变,他们只怕顷刻便会反正。”

彭信见他如此小心,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来劝慰,彭达却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随手将一袋子酒抛给他,道:“拿下去,跟兄弟们分了吧。这老天跟人心一样都冷透了,真他妈扫兴!”

士兵们正相聚喝酒驱寒,忽听得粮仓西南角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彭达一个激灵跳起,喝道:“怎么回事?”

众人正惊疑不定,忽见外头跑进来一个衣衫狼狈的叛军士兵,连声叫道:“将军,右卫城西门突然大开,无数官军冲进来,见人就杀,已是冲着仓下来了!”

所有人闻言都是大惊,惊呼着相互询问,转眼乱作一片。彭达也是大吃一惊,连声喝道:“谁开的城门?西门上不都是我们自己人守着么?”

那来传信的士兵兀自懵然,却见外头又有人冲进来连声叫道:“将军,是……是石将军征兀良哈大胜,提前回城啦!”

“石将军回来了?”彭信脱口而出,其余叛军听得主帅大名,皆是面如金纸。石亨毕竟不是石彪纨绔子弟可比,那是多年的沙场老将,威名素著,人人皆是敬畏非常,因此听到彭信念出这个名字时,无不觉得一股寒意冲上心头。

彭达心头亦是大乱,只一把揪住彭信的领子,骂道:“混账!不是说石亨还要半个月才回得来么?”话音未落,他已是恍悟,颤声道,“不……不会是石亨!是朱骥,我们都被他骗了,他拿着石彪的虎符,是去威远卫调兵的啊!”

彭信双目乱旋,慌乱道:“那……那怎么办?”

彭达甩手丢开他,拔刀一舞,喝道:“左右随我来!”

他率兵冲出小院,只穿过两进门楼,便看见前面火光冲天,喊杀声响成一片,前面是节节败退的叛军,后面乌压压一片,竟看不清有多少人。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喊:“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又有人喊:“只拿彭达,其余不问!”那些叛军多半是被彭达鼓动起来造反的,其实都是心虚胆怯,眼见着神兵天降,威势逼人,都是下意识便要转身逃命。

彭达心中又惊又怒,抬手便杀了两个退在最前面的士兵,手中血淋淋的长刀一挥,喝道:“所有人不许后退,都给我冲上去!”

只是他一个人声音虽响,但在汹涌如潮水般的人海中便如芥子一般。彭达连砍数人,见丝毫不能阻住撤退的叛军,暗想此处决不能待了,好歹城中还有数千大军可用。他左右一望,见西墙不高,几步冲过去便攀上墙头,却冷不防外头一支羽箭如流星般射来。彭达仰头险险避过,定睛一看,只见仓外四面道路全部都被官军围满,更远处的街道上也是杂沓一片,仿佛有无数人混战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官军到底有多少人。

彭达惊得目瞪口呆,冷不防下头又一支羽箭射来,正中彭达肩膀。彭达惨叫一声掉下墙头,彭信带着几个亲兵忙过来将他护在身后。彭达面色狰狞,一把拉开二人,冲上前去还欲拼杀,却听官军中有人高声道:“彭达,你何必苦苦挣扎?右卫衙门已破,此刻小石将军已带兵攻占了其余三门,只等你的人头祭旗了!”

彭达惊愕万端,一把抓住身边一人连声问道:“右卫衙门已经破了?石彪逃出来了?”

那人自顾不暇,用力甩开彭达的手,骂道:“老子当时信了你的鬼话,如今定然不会再陪你一起完蛋!官军马上要到了,你还是投降了吧!”

彭达苦笑,转头看去,只见官军已攻到仓外,四面叛军无不束手就擒,只剩下二三十个彭达的死忠仍在负隅顽抗。彭达伸手折断肩头的羽箭,提着刀走出仓外,喝道:“其余人听令,不许恋战,向我靠拢!”

亲兵面面相觑,却无一人移步。唯有彭信尖声喝道:“义父,事情还未到紧要关头,还可再战。大不了我们回头烧了他这粮仓,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彭达本有几分阴戾之气,听了这话,心中不免一动,转头便看向那粮仓。却见官军中朱骥越众而出,喝道:“彭达,你若要烧仓,那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不但你要死,这回跟着你一起造反的手下也一个都活不成,你可要想清楚了!”

彭达一见朱骥,便觉气息上逆,脑中发胀,不由得喝道:“果然是你调来的兵!你和石家叔侄通同一气,我倒是叫你们给骗了!”

朱骥正色道:“你只因看不惯屯田被占,将士处境凄惨而起兵,我对你们自是多有同情,也痛恨石家叔侄贪婪残酷。只是你既说出叛逃兀良哈这样的话来,我便饶不得你了。你是军人,须知道军人的天职便是忠诚。”

“我不要听你这些!”彭达尖声嘶喊,却是苍然一笑,道,“我们已是做下了这样的逆事,天下之大,除了边墙之外,哪里还有我的容身处?”

呓语中,重重叠叠的院落内有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整齐的步点砸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仿佛无数老鸦一起聒鸣。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身披锃亮铠甲、手握□□马刀的明军士兵雁行而入,正中一人一身戎装,正是石彪。

威远卫的士兵见到主帅,忙让开一条路来。石彪面色如铁,已看见人群最深处立着的彭达,顿时一挥手喝道:“速速擒下此人,别让他烧了粮仓!”

官军立刻从两翼抄上将彭达围在中间,彭达见状哈哈大笑,以刀尖指着石彪道:“石彪,我既然败了,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贪婪强横,心狠手辣,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倏忽转身,向朱骥一点头,道:“你是个好人,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好自为之吧!”

他拔出刀来,映着雪光看了看,笑道:“好刀,好刀。”突然反手在颈间一刎,已是倒地而死。天上的大雪一刻不停,转眼便将他掩埋在一片雪白之下。

石彪只怕他仍是装死,忙示意左右亲兵上前,拿刀在他心口连捅了四五记,这才确认他真是死透了,才割下他的头来,高高挑在枪尖上,让传令兵高声叫道:“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所有人立刻归队,若有反抗,一概处死!”

彭达既死,他手下的乱军便也稀稀疏疏地停止了抵抗,各自缴械。彭信等一干心腹人等自杀的自杀,被擒的被擒,石彪却是看也不看,只挥手道:“活的都拉下去,三日后,校场上斩首示众!”

他见朱骥仍立在一边,便笑着上前道:“这次多亏了朱兄弟智勇双全,平定叛乱,请受石彪一拜!”

朱骥侧身让开,道:“你不必拜我。你若当真谢我,还请听我说两句话。”

石彪忙道:“朱兄弟尽管讲。”

朱骥蓦然回头,紧紧盯住他,道:“安抚士卒,分发粮饷,退还田地,平抑租税。”

石彪面上顿时闪过一层阴郁,冷冷道:“他们这回抢得还不够多?”

朱骥正色道:“兵变中抢来的东西,终究只能抵得一时,总有完的时候。□□皇帝定下卫所军屯之制,本是寓农于兵,以农养兵。你若侵占了他们的军屯土地,他们无地可耕,无衣可穿,只能冻馁而死。便是今日不反,明日不反,他们迟早也会再反!”

石彪不悦道:“这些事,不用你多说。他们为我家耕种,我们好歹还会赏他们一口饭吃,只要他们安下心来世世代代为我家做事,我们总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如此一来,国家的卫卒岂不成了你家的私兵?大明的军队岂不成了你家的奴隶?”朱骥冷笑道,“小石将军,你口气不小啊!”

石彪这才觉出自己话中的漏洞,登时恼羞成怒,骂道:“你这刁钻嘴滑的小吏,这是军中的大事,要你来多管闲事?你莫要以为你平定了叛乱便是我家的功臣,我要杀你,也在反手之间!”

朱骥微笑道:“你杀了我,不怕寒了人心么?”

石彪暗自一想,就这么杀了他,他日叔父回来,定然要问,倒是不好交代。他心念一转,便道:“我这大同右卫仓太小,只怕容不得你这心怀天下的儒生!你这便给我滚去养马,从此以后莫要叫我看见你!”

朱骥脚步不移动,只抗声道:“我是充吏的攒典,不是马夫。”

石彪面色如铁,只上前数步,望着朱骥的面色,道:“你既到了大同右卫,便得听我们的。若是你连马夫也不愿做,那我便当真只能留下你的人头了!”

他口气并不如何严厉,然而略带嘶哑的口音间,自有一股杀伐之意。朱骥也是略略一惊,这才警悟这毕竟也是常年提刀砍人的军汉,些许人命在他们眼中,只怕还当真不值什么。他自忖一介小吏,无权无职,纵然对军中陋政再不满,也无力改变,一味强谏,反而是自讨苦吃,只得服软道:“如此,小人听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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