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以红袖的身手，搞来点钱财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缓缓坐下，又对小二说道：“快去再打包两只烧鸡，一会好多给你几个赏钱！”
店小二懒洋洋地擦着桌子，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姑娘瞧您说的，这年头吃饭付得起钱的人就不多，这赏钱小人可不敢奢求。”
他言下之意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我压着火气，对他说道：“你放心好了，等红袖回来了一个钱都不会少给你的！”
店小二又瞄了我几眼，问我：“看姑娘刚才说话，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我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猛然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太瞧不起人了！南罗国人怎么啦？南罗国人哪个吃饭不给钱啦？你说谁是那种吃饭不给钱的宵小之辈？……”
他被我连连说得哑口无言，一脸无辜。
我越想越气，一条腿踩在椅子上，“你诋毁我的南罗国，你……你要赔偿我！”
店小二脸憋得通红，气势完全被我压制，结巴着说道：“你……你吃饭不……不……不想给钱，还这么多歪理？”
我们俩越说越多，你一句我一句吵个没完，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
这时候从人群中忽闻折扇打开时“呼啦”一声脆响，尤为突出，便听到有人说道：“那两位姑娘是我的朋友，酒肉钱结在我的账上。”
我与众人一齐探望，正好让出了一条通道，叫我与他撞了个照面。我们目光在空中交错，我见他笑意翩然地看着我，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难得有人想要当冤大头，如果此时不狠狠敲他一竹杠，我就对不起南罗国的衣食父老！我冲着那个小二大吼，“听见没有，还不放开！他是我朋友！”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脸不红心不跳，还说得这么心安理得。反正我就是这样说了，我扫了那公子哥一眼，见他颇有些惊奇。
那小二左右看了看，索性只能撒开手，对我极不情愿地施了一礼。围观的人们又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起来。我不知道红袖什么时候能回来，为了避免尴尬，索性一甩头发，一屁股就坐在了拿扇子的人旁边，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他这时候就又笑了，还问我：“你原来会说中原话啊！”
我嘴巴里嚼着肉，得意地不去看他，含糊着回他话：“会说又怎么样？中原话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我有告诉过你我不会说中原话吗？”
他手里拿着折扇，似有会意地点了点头，合上折扇又问我：“那你们刚才为什么用南疆话咒骂我们？”
我这一口肉卡在喉咙里噎得我直翻白眼，我赶紧倒了一杯酒，勉强顺了下去。我喘了口气，惊奇地冲他吼道：“原来你能听懂南疆话啊！”
他却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听懂又怎么样？南疆话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我有告诉过你我听不懂南疆话吗？”
我一时羞愤难当，却也是自己理亏，便鼓着气又坐了下去。这些中原人真是太狡猾了，我在心里咒骂着，斜着眼睛问他：“你们是什么人？”
其他人听我这么问，全都掩着嘴偷笑。我不明所以，又问了一遍。他却也笑而不语，摇着扇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普通人。”
我一看就知道他骗人，看他的衣装一定是一个富家子弟。就连他身边的这些朋友也都是锦衣玉佩，只不过举止更加豪爽些。我在心里猜个八九不离十，我问他：“你是来上京考科举的对吗？”
他微微一笑，收起了扇子，遂点了点头，“你怎么会知道？”
我果然猜中了，得意地笑道：“别以为我是一个南罗国女子，就不懂你们中原的事情！看你这么败家的模样，你一定是个家财万贯的少爷公子。现在上京最重要的大事就是科举的殿试，你这样有钱，一定是来考科举的！”
他微微一蹙眉，问我：“有钱和考科举有什么相干？”
我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对他说道：“你真会装傻！谁不知道，当今□□的科举，如果没有钱财去贿赂考官，哪会有你中举的一天？现在人家都说，当今已经不是科举制了，要改为钱举制了！”我脑袋越来越沉，有点发晕，不由得与他说话也就越来越多。
那人眉头越蹙越深，让我想起了红袖。他身边的人也安静了下来，不敢多说一句话。我不懂他为什么会生气，就问道：“你没带够钱是不是？一会红袖回来了，我叫她多还你一些！你既然帮我解围，我便欠你一个人情！我们南罗国的人也不会白白受人恩惠的！”
他又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小姑娘你心肠倒好！不过我考科举是凭借真才实学，不需要用钱来贿赂考官！再说，□□科举制度如此之严格，又有皇上亲自当场出题面试，怎会有假？”
“我才不是小姑娘！在我们南罗国，像我这样的年纪，都该抱娃娃了！”我愤愤不平。
他却笑得开怀，饶有兴趣地问我：“既然你不是小姑娘，那你成亲了没有？”
“我……”我想说我其实已经嫁人了，但是仔细想想我连自己嫁的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这样算是嫁人了吗？我想了想，只好红着脸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若有所思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喝完又斟了一杯，一仰头又喝了下去。他一连喝了好几杯，桌上的人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一语不发，都跟我一样瞪着眼睛看着他一个人喝酒。
我觉得气氛奇怪极了，便抢过了他手里的酒壶，给自己也斟满，举起杯子对他说：“自己喝酒多没意思！你这样够义气，我陪你喝酒吧！”我说完就一杯酒水下了五脏庙。
他愣了愣神，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抬起手来给自己倒酒，却发现酒壶已经空空如也了。我抬手就叫来了小二，大声说道：“再给我们上一壶好酒！”
小二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要酒喝一般，刚说完就摆在了桌子上。我拿起酒壶给他斟满，又给自己倒满，对他安慰着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别看我现在落了难，但是我很有钱的！这顿饭算我请你的！一会红袖回来，我叫她给你足够的银两，保证让你买一个状元回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倒是对自己的才学颇有几分自负，况且我相信皇上的英明决断，不会让你所说的那种事情发生的！”
我打了一个酒嗝，接着对他苦口婆心说道：“你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们南罗国的人不喜欢骗人！且不说你有没有真才实学，但是你不贿赂考官，是见不到皇上的！况且，你又没见过皇上，你怎么会知道他英明决断？说不定也是一个昏庸之辈呢！”
其他人听了显然大惊，其中一人忍不住对我说道：“这里是上京，不是你们南罗国！说话要小心了！”
我对着他吐着舌头做个鬼脸，“皇帝的耳朵又没有长在桌子上，我干嘛要小心！”
他举起扇子，那人便住了嘴，他接着说道：“我虽然没见过皇上，但是你不也是没见过他吗？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我侧着头看他，他眼中满是狡黠，像是山里的狐狸。我问他：“打什么赌？”
“如果我不凭借钱财贿赂就能高中状元，你只要承认你们南罗国的人，头发长、见识短就好！如果我没有凭借学识高中状元，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件事情！怎样，敢是不敢？”他说话的时候，透露出一副必胜的语气。那种许诺给别人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的阿爹。每当他许诺给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充满了自信。
我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张口便答应道：“当然敢了！如果我不敢答应，岂不是承认我们南罗国的女子怕了你们中原的男人！”
他嘴角勾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道：“那好！三天之后就是科举殿试，到时候你就静待佳音吧！”
我轻蔑地看着他，心想一会红袖回来了，我一定要让她答应再多住三天！反正整个上京都在忙着殿试这件头等大事，也没有人会顾及到我们两个。到时候这个狂妄的中原男人考不上状元，我就叫他大声承认他们中原的男人连我们南罗国的女子都比不上！这才痛快！
但是红袖却迟迟没有回来。以她的轻功，独自一人来回绝不需要这么久的时候，莫不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我不住地往外面伸长脖子探看，心里也越发焦急起来。
那人见我这样坐立不安，便说道：“刚才看你那位朋友飞身出屋，功夫应该很是了得，相信不会遇到什么难事。也许是自己先回南罗国去了也说不定!”
我狠狠瞪他一眼，我不允许别人说红袖半句坏话，“红袖才不是会丢下我一个人回去的人呢！我们两个一起来到中原，自然也是一起回去！”
他又笑了，也不理我。过了半天，店里的客人越走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们这一桌。店小二过来客气地对我们说到：“各位客官，小店该打烊了。下次您再来！”
这些人起身交了钱，准备走了。我追到门外，拉住那个人的袖子，急忙说到：“别走！”
他回过头来，问我：“怎么了？你不等你的朋友了吗？”
我支支吾吾，最后说道：“我自然要等的！不过，我答应了你这顿饭我请客，我们南罗国的人说话最讲信用，你们现在要走了，你不是害得我失信于你们中原人？”
外面大雪依旧纷飞着，他伸手拂去我头顶的薄雪，说到：“莫不是你孤身一人害怕了，叫我们这些人在这里陪你等吗？”
我狠命地摇着头，嘴里还在逞强：“谁要你们陪我了！不过说好了，是你们要先走的，不怪我说话不算数！”
他却说道：“你朋友今天不会回来了，你跟我们回客栈吧。”
我一把甩开他的袖子，怒道：“不许你侮辱我的红袖！你们爱走便走，我才不稀罕跟着你们！”
他们也没说什么，转身便离去了，只留下我一人在这漆黑的小巷里。天上的雪花夹杂在风里呼啸着，我一个人蜷缩在那里，心里只祈祷着红袖平安，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回到南罗国又有什么意思……我越想越怕，脑袋也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中我就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