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八.痴人情缠(1 / 1)
八.痴人情缠
苏醒还没把薛瞳夜找回来,苏煜寒的医术连半吊子都称不上,只好连夜把上官玄渐送进宫,交给御医诊治。
在房外焦急地守了一夜,苏煜寒终于体力不支地晕倒了。
赵祯心疼地抱着她,吩咐下去送她去偏殿躺一会。
苏煜寒一睡就是一天,另一边的御医们折腾了一夜,却也只能给出个不确定的答案。
“皇上,王爷似乎是中了‘痴人梦’,不过——”德高望重的老御医脸上也有些不解。
只是光“痴人梦”这三个字,就让赵祯难以置信地退了一步。
痴人梦,似乎是西域传过来的奇毒,百年来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连医者大多都以为已经绝迹,没想到……中毒后本该是无所察觉,但人却一点点变痴变傻,严重者还会在完全失去神智之后自尽而亡。
正如风和所言,痴人梦,无药可解,到完全失去理智,不过短短三个月。
“不过什么?”最先回过神的还是萧璃。
“不过,老臣诊断,王爷似乎还中了另一种毒,至于是什么,臣还要去查药典确认一下。如所料不差,又是一种稀世奇毒,王爷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苏煜寒一醒来就下来看他床,只是上官玄渐还没醒。
苏煜寒描着他微皱着眉的脸,突然很想哭。他昏迷着,可是他一直受着痛苦!原来不知不觉便已经把他当成依靠了,上官玄渐,你不能这样……
“皇上,玄渐他——中了什么毒?”只是被划伤便昏迷不醒,恐怕不是一般的毒。
“太医说还不清楚,都查着药典呢!”赵祯下意识地隐瞒,“小寒,你还是去歇着吧,这里有太医们守着,你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知道他一定不想让你担心的。”
“可是,我想他一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我。”苏煜寒喃喃,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
赵祯佯笑了一声,开玩笑道:“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一定是胡太医,你就别瞎忙了,他一醒过来我就派人通知你,你快去休息吧。”
“好。”苏煜寒难得的乖巧,却令赵祯鼻子发酸,“还有,如果他醒不过来了,也要告诉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胡太医他们在医书里埋头半天之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说什么!”赵祯一下早朝就跑过来,听到结果失声道,“你说玄渐还中了‘情缠’!”
“回皇上,恐怕是的。”
据传,“情缠”是苗疆女子为了报复负心人研制出的□□。只要药量累积到一定程度,便会完全变成傀儡,失去思维能力。
“这两种毒都会对脑袋产生影响,不过也幸而这两种毒都如此,便在体内互斗,似乎王爷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脑袋会落下什么毛病,微臣就说不准了。”
也就是说,也许还是会疯、还是会傻,或许还会有难以预料的后果出现!
萧璃听说后,震惊担心之余,还有小小的狐疑。
这几日萧璃都陪在屋里,晚上才回王府。赵祯知她情意,也不多说什么。叶章一直跟着她,脸色阴沉。
本该是阳光大好的六月天,不过灿烂了几天又阴沉起来。
“叶章,‘情缠’是你下的?”回王府的路上,萧璃突然问。
“……是。”犹豫了一下,叶章还是承认了。
“你——你给我解药!”萧璃发怒了。
“郡主,你知道,如今上官玄渐体内,已经不简简单单是情缠了!”叶章冷冷地说。他知上官玄渐是个难得的人才,这种人,能归顺西夏便相安无事,况且萧璃也钟情于他。
但见过了上官玄渐其人,便知他不会效忠西夏。最好的办法便是能够完全控制他,于是叶章一路上便一点一点地给上官玄渐下了情缠之毒。
情缠,如情缠身,是一点一点,腐蚀人心的东西。
萧璃恨恨地等瞪了叶章一眼,愠怒地甩袖离去。
赵祯知道总会瞒不住苏煜寒,便假称御医束手无策,让她做些准备,去找薛瞳夜。苏煜寒想了想,同意了。
赵祯一番好意,却不知最终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第二天苏煜寒便来请辞,她还是很不放心,但是赵祯信誓旦旦,上官玄渐一定会醒来。
看着比往时脆弱的苏煜寒,他还是没敢,上前抱抱她。
他也没有想到,苏煜寒这一走,没有走出宫门,却差点,阴阳相隔。
另一边,上官玄渐昏迷七天后,终于转醒。正是上午,屋里没什么人。不过不一会接到通知的赵祯下朝后便匆匆赶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萧璃。
“玄渐,你终于醒了!”赵祯疲惫的脸上显现欣喜之情。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他的身份很清楚,只是——
“你是皇帝,这里是皇宫,”上官玄渐喃喃,“那,我是谁?”
全然陌生的神情!赵祯惊讶地看着他。萧璃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 ”萧璃走到他身前,“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被叶章下毒有她的错,为救她中了毒镖更是她的错。
上官玄渐看着她,迟疑了一下,问:“我是因为救你?”
萧璃被他温和的语气吓到了,半天才点头:“嗯,对不起。”
“没有关系。”上官玄渐揉揉她的发,甚至——轻轻揽住了她,“虽然我不记得了很多事,但我知道,我救的,是我最重要的人。”
萧璃失神片刻,立马想起了前因后果。那天他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脸,而她现在也一直穿着汉服,上官玄渐把她当成了苏煜寒!
上官玄渐认错了人,但想起那个怀抱,萧璃忽然自私地,不想放手。
上官玄渐不知,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刻却因不幸昏倒在独自出宫的路上,被路过的扣儿“贴心”地带回江贵妃那儿悄悄地软禁起来了。
宁阳宫
“什么,表哥他——失忆了?”江如瑟难掩惊讶。
“恐怕是的。玄渐才醒一会,还不确定还有什么毛病留下。”赵祯也是忧心忡忡,不仅为上官玄渐的失忆,还为了他对萧璃的与众不同。
“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还是让玄渐好好休息吧!”赵祯叹了口气,起身回书房,那里还有莫琮和华恒影等着他。
把上官玄渐的情况说了之后,华恒影问道:“皇上,怎么没见着大嫂,这事儿告诉她了么?”
“还是先瞒着吧,我把她哄去找薛神医了。”
“嗯,这样也好,也许大哥马上就会想起来的。”莫琮叹道。
“启禀皇上,西夏郡主求见。”
“话说,我和阿琮先告退了。”华恒影带着莫琮走了,与进门的萧璃擦身而过。
“皇上,萧璃有事相求。”
萧璃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道。说是“求”,这傲气的女子脸上却是半分哀求之色也不见。
“郡主请讲。”
“我不希望让上官玄渐再见到苏煜寒。”萧璃强忍最后一丝不忍,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赵祯失声,“现在玄渐把你错认成小寒,你便想取而代之吗?”
“皇上,一个苏煜寒换大宋与西夏百年交好,算不得亏本生意。况且,皇上也钟情于苏姑娘不是吗?”
“不可以!他们两情相悦,玄渐会想起来的!”赵祯虽心动,但终究同上官玄渐兄弟一场,他不能做无情无义的事。
“皇上,你也知道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之苦,我只是想,赌这万分之一的机会。”萧璃垂下眼,轻声道。
赵祯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反驳她。
“这事不是我不说玄渐就不会知道。”还有恒影他们,总会有人告诉他小寒的存在。
“皇上,我相信日久生情,也相信日久情疏,我要的,不过是时间。”
赵祯看着她,心里也不禁生出敬佩之情:如此敢爱敢恨、敢追求自己所爱的女子,他反倒是比不上了。
上官玄渐在宫里修养,他醒了的事如他昏迷一样,只有宫里一些人知道。近来华恒影和莫琮倒是来得勤了,他们还不知道上官玄渐和萧璃的事。
赵祯既是答应了萧璃,只能防着他们。
书房里一干人都十分疲惫。
“恒影、阿琮,这段时间玄渐不在,辛苦你们了。”
“大哥不会有事吧?”莫琮毛手毛脚、咋咋呼呼的,赵祯便没有把上官玄渐的情况告诉过他。
“放心。只不过——朕少了个得力助手,倒是快有事了!”赵祯开玩笑道,三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快入夏了,黄河口不知好不好因暴雨决堤。恒影近来空闲,就去查看一下吧!阿琮贴身保护。”
“微臣遵旨。”
宁阳宫的密室。
苏煜寒醒来,浑身难受,一动便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了起来。所处之处光线阴暗,没有其他人。
苏煜寒暗叹一声,运功暖了暖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出现了一丝光线,有脚步声传来。来人步态雍容,苏煜寒几乎可以看见她唇边的浅笑。
“江妃娘娘。”
“嗯,苏煜寒,你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你以为你绑得住我?”苏煜寒不在意地哼了声,虽然她现在身子没有以前好,也绝对不会沦落到束手就擒的地步。
“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这可是天竺进贡的冰蝉丝,除非火烧,否则永远无法弄断。这冰蝉丝还有个特点,就是越挣扎缠得越紧,劝你还是少费力气,不然可别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就算冰蝉丝在你看来不算什么,我要是废了你的武功——就不用担心你不乖了吧!”
“江妃娘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敢下手,就别留给我报复的机会,否则——”
“啪——”江如瑟沉下脸,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好啊,但我就亲自动手!扣儿,拿鞭子来!”
江如瑟拿过扣儿递过来的长鞭,二话不说便向苏煜寒身上招呼。鞭尾扫过脸颊,火辣辣地疼。
江如瑟却一脸惋惜,伸手抚了抚她脸上的伤,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这张脸,我可是要好好折磨的,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毁容了,呵!”
苏煜寒转过脸,江如瑟有卯足了劲在她身上抽了几鞭,声音在空荡的密室回响,让一旁的扣儿也不禁胆战心惊。
“看来我身子还虚着,就这么几下便累了。算了,明日再来看你。扣儿,喂她吃饭,可别饿坏了她!”江如瑟转身走了,扣儿应了,垂头送她。
该庆幸江如瑟养尊处优,鞭打也使不出多少劲。留下的一条条恐怖的血印,都是皮外伤。
但是,不知道苏煜寒要被关多久。
不知现在还有谁来救她。还有上官玄渐,不知道上官玄渐怎么样了。最担心的,还是他啊!
这一日江如瑟来得比前几日晚,而且看上去怒气冲冲。
恨恨地甩下记下鞭子,苏煜寒身上又添几道新伤,江如瑟还是不解气。
“苏煜寒,你可知表哥已经醒了?”
苏煜寒原本闭着的眼睛立即张开,藏不住的欣喜,那笑容却在江如瑟下一句话说出口时分崩离析。
“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经已经在准备靖阳王爷和西夏郡主的大婚了?郡主身份尊贵,屈尊与发妻平起平坐,过不了多久,就会昭告天下了吧!”江如瑟看着沉默的苏煜寒,继续说道,“哼,当初的信誓旦旦,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苏煜寒,你输得真狼狈。”
“我不信。”苏煜寒声音有些颤抖。
“也罢,没有亲眼见到如今表哥和萧璃如胶似漆的样子,你定不会相信,我就带你去看看。不过你也说了不能给你逃跑的机会,所以,挑断你手筋脚筋可好?”
江如瑟的面容在苏煜寒眼前放大。手起,匕首轻划过她的手腕。早已对疼痛麻木的苏煜寒,只是感到心头似乎被蚂蚁咬了一口,痛感转瞬即逝。
地上一片干透了的暗褐色上又添新红,江如瑟还算体贴,扣儿总是及时地为她止血,免得她流血过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