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重逢（一）（1 / 1）
十有八九不如意，我们称之为人生。
当你厌倦平凡日子想来点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老天爷往往不会随你的意，只是让你继续平淡，恨不得自己套个丝袜去抢个银行以博眼球；当你过惯了动荡不安的生活，一心只求一处宁静平淡的环境，老天爷安排的事却能一件比一件让你惊喜、惊吓、惊恐。
林若南觉得自己属于后者。
虽然她没有体会过动荡不安的生活，但不意味着她喜欢折腾自己。已经27岁的林若南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尽量平静，哪怕如一潭死水。她怀念在北大读研的时候，每天三点一线，吃饭读书，那样的生活能慢慢平复她心中的恨意，能让她不极端、不焦虑、不绝望。
可自从她回到江城市，感觉身边意外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突然冒出来的宋程已经把她弄得不明就里，而突然冒回来的梁森，更让她仓皇失措。
林若南从来没有想过，在深秋十一月的时候，在金黄落叶铺满这个城市大街小巷的时候，梁森竟会回到江城。
一个平常的工作日，林若南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一边继续忙着整理资料，一边用清脆的声音问到：“喂，你好？”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若南，我是梁森。”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声音，让林若南真是愣了好久好久。浑身僵硬得像是武侠片里被人点了穴道，她就那么握着手机，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捏着手机的力量愈渐加强，一双纤细的双手也显得关节分明突出，泛着缕缕青筋。
我是梁森。
六年前，在江城师范大学女生寝室的电话里，也是这句淡淡的带着北方腔调的声音。我是梁森。一句低沉自信的我是梁森，就那么轻轻地一步步推开林若南的心房。
而另一头的梁森也沉默着，没有催促。
过了许久，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几时都变哑了，轻轻打招呼：“梁森，你好吗？”
“我很好。若南，你呢？”
林若南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唯恐一个大声，就把这熟悉的声音吹没了：“我也很好。”
“我回江城了。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四年了，她终于再次真真切切地听见了他的声音。四年来，自从她回到江城市，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他的音讯。四年后，她终于能亲口听见他说，他过得很好。
林若南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扑簌地掉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是她一直思念的人，是跟她阔别四年的人，却也是四年前就断干净了的人，也是她准备一直放在心底深处不再拿出来的人。
她一时心中慌乱，又怕梁森听出来她哭了，胡乱道：“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说完不等梁森的反应，便匆匆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钮。
挂完电话，林若南坐在椅子上，怕同事看见，胡乱抹了几把眼泪。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起身去了卫生间，用冷水冲了脸。再次回到座位前，林若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慢慢恢复理智的她，开始分析，梁森这次回来也许只是意外、是暂时，可能待段时间又要离开。既然两人早无可能，又何必见面多添愁绪呢。何况如今她还顶着伊明锐未婚妻的头衔，在江城一言一举都要为两家人考虑。
她在心中暗自确定道：林若南，你不能去见他。四年前你们就结束了。四年前你就打算此生把这个人深深藏在心底了，你没有资格再去见他。这一次，轮到自己狠心了。
经历了从四年前的分手到现在，林若南相信，所有的爱与不爱，恋与不恋都会连同那些飞扬与落寂的生命时刻一同消散。它们弥漫在生活的每一个瞬间，与你骨肉相连，却终将变的不痛不痒。这不痛不痒的平静生活正是林若南现在唯一祈求的愿望。
分手时的痛苦，曾让她长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见人，不理尘世，带着毁灭与恨来对抗这个世界。后来决定去继续读书，考上研究生，重返校园。久违的校园生活让她稍微平静下来。或许是潜心学术的关系，或许是远离江城的关系，那段时间的林若南，才慢慢恢复成正常的女子，正常与人交往，正常与人开玩笑，只是显得不怎么热烈。
四年前，命运的齿轮并未如他们想象中那样旋转，世事无常的变故让他们奔向各自的人生。可四年过去了，大家不都按照自己的意愿依旧好好生活着吗？林若南决定把这通电话当成她做的又一个梦罢了。
最终她选择发短信来解决这件事。拿着电话对着梁森，她总是太容易紧张失措。
把想好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打上去，心一狠，手用力点上了发送按钮：我们不用再见面了。既然四年前我们故事就到了结局，现在没必要再续写什么。我已订婚。祝你幸福。
过了一会，林若南收到梁森发来的回信，陌生的号码上只有一句话：林若南，我不同意。
林若南盯着这七个字，又呆呆地愣了好久好久。
随着各大高校素质教育的发展，江城师范大学每年也开展了一个野外拓展训练。
林若南觉得学校折腾学生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五花八门。每年必有的新生军训就算了，现在还多了个野外拓展训练。尽管是打着磨练意志、挑战自我、团队合作等众多口号。但在林若南看来，就是把一群大学生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等你真快灭的时候学校再充当上帝一样的角色把你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好在这个项目是自愿参加，不然也就太惨绝人寰了。
林若南在学校告示牌前瞄了一眼关于野训的通告，便翩翩然走开，心里还想着，还好没在学生处，不然辅导员带队是跑不掉的。
然而往往当你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时候，中头彩的几率也就随之加大。
林若南事后怎么也想不通，她好歹也是招就处的人，怎么就沦落到充当辅导员去带队野外拓展训练了？
事情是这样的。
野外拓展训练往往是学生自愿缴费报名参加，然后根据学生人数派辅导员当代领队长，负责学生后勤和安全事宜。由于以往都要缴费，所以自愿参加的也没几个学生。但今年学校意外拉了一批赞助，为了推广品牌效应，赞助商决定让这次报名参加的学生都免费。
对于免费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活动，在高校里总能以最快速度传播。并且，很快，这次野外拓展训练的人数已经创历史新高，整整两百个人。活动负责人连忙对外发布讯息，人数已满，有意者下届再来。
按着人数分配，10个学生一组，刚好20组。便要抽派20为辅导员。偌大的江城师范要找20名辅导员本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次为期一周的野外训练，如果全派了辅导员去，这一周在校的学生谁又来管。
于是在某次会议上，大家讨论了半天后，领导拍板决定：从行政部门再抽10个人员出来当一下领队。
各行政部门不乐意了，纷纷委婉地表示自己部门又不是养闲饭的，大家都忙着呢。
这种对上级命令权威的挑战让领导大怒，赫然宣布道：“今年20个名额全由行政部门出，抽不出来的主管自己上。”并顺带训斥了各部门主管：“看看你们这些行政部门，一个个，一天无精打采，弯腰驼背，像什么话。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们也该每年去拓展一下。”
被训斥的各部门主管顿时提心吊胆，并迅速在心中开始盘算着把自己部门的哪个人派出去比较好。
招就处处长一路沉思地回到办公室，最后决定走到林若南的办公桌前。一脸亲切地对林若南说：“小林，这次野外拓展训练学校让我们行政部门出人也去当领队。我看，我们部门就你去吧，年轻人，磨练磨练一下也好。”
林若南震惊之下还想挽转一下局面，沉痛道：“可是处长，我手里正负责跟凯瑞斯酒店的合作计划啊，再不弄好，就要耽误他们年底实习分配的时间了。”
处长依旧耐心地微笑到：“噢，这个嘛，我让陈副科长来接手。有什么重要的问题你给他交待一下就行。”
林若南简直是抱着一副交待遗嘱的心情对着陈副科长称述要义，陈副科长努力憋着笑，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轻人，加油啊。别丢了我们部门的脸啊。”
林若南的整个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当宋程打来电话询问酒店项目进程时，她的态度自然也不是怎么毕恭毕敬。
宋程觉得奇怪，在电话里问到：“你今天怎么了，火气冲冲的。”
“这个项目我不负责了，处长给了陈副科长，您以后直接和他联系就好。”林若南在这头干瘪瘪的一字一句交待着。
“那你现在干什么？”
“我……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宋程笑了：“你一个办公室最年轻的小丫头，上头能分给你什么更重要的事？”
林若南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我要去野外拓展训练带队！”还是整整一周啊，意味着这一周她都得待在那荒无人烟的训练基地。
“那你马上把上周我们协商的那个计划书给我拿过来，先别给你们陈副科长。我改一下你再转交给他。”宋程在这边勾起嘴角冷笑到，既然这项目不是林若南负责了，那这合同可能就没那么好签了。
于是林若南简单整理了一下资料，拿着计划书就去找宋程了。
到了凯瑞斯酒店，宋程让她就待在大厅等一下，他马上下来。已经到了饭点，他决定干脆边吃边谈。林若南便在大厅沙发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宋程。
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宋程人影，为了打发时间，林若南顺手拿起本地日报翻了翻，还没翻到2秒，她就顿住了。
江城日报的第二版商业头条，标准的四号黑体字，印着硕大一行字：澳大利亚RV集团公司落户江城市，下面介绍着RV集团是澳洲最大的医疗机械公司云云。文字旁边放了两张图，一张是集团公司落户江城开发区的全景，一张是大中华区CEO正接受本地记者采访的照片。图下面配着一行小字，RV集团公司大中华区首席执行官，梁森。
林若南看着那张像素不怎么高的照片，睁大了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没有给五官的特写，但能看见照片中梁森一身黑色西装正在接受采访，上身微微后靠，双腿自然叠加，郑重中又透着一份随意。
她对着照片发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四年多时间，她不知道梁森是怎么就冠上了首席执行官的称谓，更不知道，偌大的跨国集团为什么要挑在江城市落户。
“若南姐！”一个清脆的叫声，打断了林若南的思绪，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刘鹏。
刘鹏刚从楼上下来，正准备出去，就在看见大厅里林若南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发着呆。他便走过去问道：“若南姐，你怎么在这啊？”
“等你们尊贵的宋大经理啊。”林若南把表晃给刘鹏看：“半个小时都过了，人影都不见啊。”
刘鹏眨着眼睛笑：“咱们宋大经理在上面被美女客户给缠住了。”
宋程处理好事情，匆匆赶下楼，走到大厅远远就看见林若南和刘鹏两人笑意盈盈的在说着什么。
林若南今天穿着很扎眼，一件鹅黄色的套头针织衫，里面搭配了件白色衬衣，颈口露出白色衬衣的两个领角。明亮的鹅黄显得青春洋溢，白色衬衣又添了份稳重成熟，倒符合高校老师的气质。
宋程走过去，刘鹏赶紧收了笑意。宋程警觉到什么，板着脸：“臭小子，又说我什么呢。”
“我哪敢说你什么。”刘鹏嘟嚷。
宋程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却发现林若南的目光愣愣地盯着大厅门口一动也不动。
刘鹏宋程两人都发觉异样，皆是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大厅门口，正从外面踏进来的，不是刚刚报纸上谈笑风生的梁森又是谁。
梁森一进大厅，原本径直往电梯方向走去，不经意见，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抹明黄，似乎刺痛了梁森的眼睛，他竟下意识用手遮了遮眼睛。
刘鹏一见，那不是RV集团的CEO梁森吗？他现在负责客房部，对酒店里面入住的大人物都是一一心中有数。
看见梁森虚晃地遮了遮眼，刘鹏抬头看了一眼大厅上方吊着的水晶灯。足足有两米长，在金黄色的浮雕顶板上悬挂着，由一颗一颗货真价实的水晶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的拱。灯光从每颗水晶里面透出，每个角度都是大放异彩，显得整个大厅都是熠熠生辉。
职业敏感让刘鹏连忙走过去询问道：“梁先生，是这灯光太刺眼了吗？”
梁森紧抿着薄唇，摇了摇头，慢慢往林若南的方向走去。
刘鹏不明就里，只能跟在后面。
林若南看着梁森朝她走近，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包，脑子一团浆糊，无法思考，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比四年前更清瘦了些。
也不知道是高档西装的面料问题，还是他真的变了，一身沉稳的黑色西装显得人比四年前更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岁月的车轮碾过，时间没有在这个34岁的男人身上留下苍老倦意，倒给了他一股独特的成熟男人魅力。只是那英俊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笑容，一双又黑又浓的眉毛衬得那双眼睛更加冷峻。
这就是她四年多来从未忘记过的梁森吗？
这就是她想了四年、爱了七年的梁森吗？
或者，准确地说，是四年零五个月未见的梁森。
四年零五个月，让林若南从最初的痛不欲生到淡然接受，从撕心裂肺到麻木不堪，从哭着闹着要在一起到决定把他深深藏在心坎上。
这一千多天，两万多个小时，每日每夜，每分每秒，她林若南从来都不好过。但，再不好过，再艰难，再痛心，她都熬过来了。
她已经做好此生没有梁森的准备，可谁料想他却又突然出现在面前。这，又要如何面对，如何处理？
林若南看着梁森终于走到她面前，一双熟悉的深邃眼眸执意地盯着她。那眼神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似有惊、有喜、有悲、有怒，太多了，她看不懂。
林若南想，应该道一声你好。可刚试图开口，喉咙一哽，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了音。
宋程在一旁也只是沉默。
倒是刘鹏笑着介绍道：“这是澳洲RV集团的梁总，这是我们凯瑞斯集团的宋经理。”轮到林若南时，刘鹏愣了，这该怎么介绍啊。
没等刘鹏说话，这位海归梁总却淡淡地朝着林若南的方向说道：“这位我认识，不用介绍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慢走，梁先生。”刘鹏恭敬地送别。
直到宋程把车开到了饭店露天停车场，途中两人都是沉默无话。林若南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宋程把车子熄火，打开天窗，随手给自己点了根烟，过了会问道：“就是他吧？”
林若南似乎终于有了意识，有点惨然地笑道：“是啊，就是他。以前一个外企的小经理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集团CEO了。”
宋程悠闲地吐了口烟圈，说：“这个故事，我倒知道。”
跨国集团要进驻江城的事，商业圈早传遍了。对这个海归CEO宋程自然也是颇有了解。他慢慢向林若南道来：“据说当年他在澳洲读MBA时，成绩出色，得到导师喜欢。而这个导师刚好是RV集团的战略决策委员会的委员，就推荐梁森去了集团。后来慢慢就做到现在。”
“战略决策委员会是什么？我没听说过。”林若南摇头，自从她从外企辞职，如今她对商业上的事已经不怎么熟悉了。
“这个委员会在国内是挺少见，不过国外的企业集团一般是人力资本控制了企业，基本都会设立委员会。组成战略决策委员会的人员大部分不会是企业中的人，更不是企业的出资人，而是社会上从事企业管理、经济学、法学等方面专业的知名人士。这群人，对集团ceo人选任命与决策都有着关键的一票。”
解释完了宋程又说道：“倒也不是什么传奇的故事，没听说其中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就是凭着过人的刻苦奋斗上去的吧。”
林若南望着远处，心里却有丝担忧，正是故事不传奇才显得梁森更可怕。
一个人，不依靠家族不依靠联亲，那是怎么爬到那权力中心去的？
宋程见林若南这会缓过了来了，神色如往常，便灭了烟说道：“走吧，先进去吃饭。”
林若南点了点头，随宋程下了车。
两人边吃饭，林若南才想起今天来的主题，忙把手中的计划书交给宋程，问道：“这计划书你不是看过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宋程给林若南添了点茶水，漫不经心地说到：“没什么，就是些细节问题。你都不管这事了，问那么多干嘛。商业机密。”
林若南切了一声，不再管他，自己一边专心埋头吃饭一边想着梁森的事。吃到一半，收到伊明锐发来的消息：“我和我爸在你们隔壁。快走。”
林若南看得啼笑皆非，这伊明锐搞什么，在隔壁就在隔壁，有什么好走的？弄得像是偷情被发现似的。
宋程看见林若南的表情怪异，一边吃了口菜一边问道：“有事？”
她垮着小脸道：“我未婚夫，和我准公公也在隔壁应酬，他好像看见我们了，让我们快走。”
宋程一听，也乐了：“他以为你在会小白脸？”
林若南愤愤不平：“哼，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啊，养着一群小蜜蜂。”
宋程拿起风衣外套：“走吧，难得有这么识大体的丈夫。”
“走什么走，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走走。”
林若南赖着不肯走，嚷着菜还吃完呢。宋程费力地把她往门口拖，两人正在拉拉扯扯，一出门，正好撞见准公公伊召军与伊明锐也在隔壁门口。
一大堆人堵在那，准公公伊召军正在跟众人纷纷告别。一转身，却发现自己未来媳妇正跟另一个男人拉拉扯扯。那男人一手押着她的双手，一手推着她的肩膀，林若南正在奋力反抗中，两人神态亲昵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这边伊召军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父子两人，一个一脸怒气，一个一脸尴尬。这，这好像颠倒了，伊明锐才应该摆着怒气的脸才对。
倒是林若南落落大方，走过去笑容满面地跟伊召军打着招呼道：“伊叔叔好，这么巧。您们也在这吃饭啊。”然后又笑着把宋程介绍给伊明锐和他父亲。
宋程大方地伸出手与伊明锐握手，恭维道：“伊总您好啊，好久不见。”
伊明锐也谦虚地回道：“宋经理，您好您好。”
宋程调笑道：“麻烦伊总手下留情啊，恒盛最近快把我们靳氏逼得走投无路了。”
伊明锐稍微扶了下眼镜，笑：“哪里的话，靳氏背后有香港总部做后盾，哪是我们这些地方企业能招惹得起的。”
伊召军看着林若南如此落落大方倒安了心，只是觉得这样在公共场合有损斯文，临走低声嘱咐道：“若南，公共场合多注意点形象。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得大大咧咧。”
林若南低眉顺眼地答了声好。
回到家中，林若南径直把自己扔到床上，想着傍晚在酒店与梁森重逢的那一幕，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