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八章(1 / 1)
回到了客栈后我点上一截新蜡烛,吩咐店小二抬一桶水来,今天在太阳底下骑了许久的马,虽说浑身算不上臭烘烘,但到底有些黏糊糊的。
许久之后,我在房间里都快坐到打瞌睡了,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谁?”我一个激灵醒了,急忙高声问道。
门外却传来轻轻灵灵的女声:“姑娘,我们是送水的。”
我看了看只燃到半截的蜡烛,转头向门外恹恹答了一声:“哦,那你送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出现了我开始时见的那个店小二,他身后是两个姑娘抬着浴桶,其中一个生得粗壮,穿着缃色窄袖麻裙,另一个却生得纤秀,穿着藕荷色窄袖竹布裙,想必方才答话的就是她。
我将那生得纤秀的看了一两眼,便往后面一指道:“抬过去吧,帮我把屏风拉上。”
那秀巧的女子答了声:“是。”店小二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又对着我堆起了笑容道:“姑娘对不住,这水送得有些晚了,都是因为......”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不耐烦道:“行了,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可得找你们这儿掌柜的了,抬进去。”
店小二连连应声,对着后面两人手一挥,那两人就抬着浴桶小心翼翼过去了,忙了一会又吱吱呀呀将屏风拉开,三个人才走出来,店小二对着我讨好似的笑了笑,也不好意思要赏钱就领着俩女孩走了。
总算走了。我拿出一条纱裙,举着蜡烛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洗了澡之后满身水汽,纱裙有些湿漉漉地半贴在身上,店小二掐着时间过来抬桶,身后跟着的却不是方才那两个姑娘,而是两个脸上长青春痘的小厮。
吹了蜡烛,我坐到床上将床帐放下来,整整衣服后躺下了。
今天什么信息都没得到,明天还继续查么?唉......想这些做什么呢?睡觉才是正经。
醒过来的时候至少是半夜,呼吸终于顺畅起来,方才脖颈间的压抑感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隐隐的痛。
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人掐着我的脖子,我却毫不反抗。
好像,有花香。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我床前坐着一个纤秀的人影,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我的被子上。
我一惊,动了动手想支着坐起来。
那人似乎轻轻地笑了笑,启唇轻道:“别动。”
这两个字好似神谕,我方才还能自由活动的手刹那间不能动弹,我咳了一声,意识到还能说话,便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鬼?”
“你信鬼神?”那人轻轻弯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样,女子轻灵的声音在我房间里像是水泽一般散开来,“我可不信,这世间若有鬼神,那便不会有今日的我了。”
我努力将头偏了一偏,接着借透过窗户的模糊月光看见了这女子的脸颊。
唉,听声音就知道了,看什么看呢?
果不其然,这就是方才送水的女子。
“你还能动?”女子似有惊讶,靠近了我一分,我看见了一双狭长微挑的凤眼,“在我的手里,你可是第一个能动的。”
方才我并没有细看她,此时距离稍近,我看见了一张有点眼熟却又不是特别眼熟的脸。
“我为什么不能动?”我撇撇嘴,以示不屑,“这是我的身体,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一把匕首比上了我的脖子,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幽冷的黑眸闪着嘲讽的光:“你还敢动么?”
我又将头偏了一偏,感觉脖子有一丝痛感。
“啊,”女子淡淡薄薄地说,“割破了,你胆子还真是大。”
“最坏的结局不过一死,”我笑眯眯道,“而且我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你无钱无权,我没必要受你威胁。”
女子轻蔑地笑了一声,匕首瞬间比上了我的脸颊,轻轻慢慢地划过了,颇有些危险的意味。
“你这张脸真是少见的好看,要是划破了,多可惜。”
“是很可惜,”我深以为然地点着头,感受着冷冷的刀锋从脸上划过,“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姑娘?家住何方?家里还有几口人?”
女子眉一蹙:“你问这些作甚?别乱动,要真划破了我也挺心疼。”
“我问这些做什么?”我向她一笑,“等你把我脸划破后就诛你九族,保证大刀洗地一个不留,还赠送草席一沓乱葬岗一个。”
女子抿唇一笑,答道:“林容缅,小名阿缅,家住长风城,家里么,还有我和姐姐。”
“那诛你九族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想了想道,“你是最近那个搅得满庭风云的女刺客么?你找我有事么?”
林容缅点了点头道:“我是啊,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好像售后服务啊,”我顿了顿说,“总的来说你做的不错,兰相缨什么都没看出来,我么,我是去凑热闹的,有什么专业的问题别问我。”
“你不懂么?”女子嘴角滑过一丝笑,收回了匕首顺手掷在地上,“你可以动了。”
她这话说完我马上觉得浑身轻松,于是马上坐起来,在她下一次开口之前匀匀吐出两个轻柔的音:“别动。”
话毕我满意地看到她僵在了原处,我笑了笑,轻轻道:“呼吸,可以停止了。”
接着像是有人掐住她脖子一样,她的脸上慢慢涨红,肌肉忍不住抖动却又好像被什么压制住一样,一张好好的脸变得有些奇怪了。
我满意地看着她饮窒息而痛苦的脸,在她坚持不住之前又道:“还是继续呼吸吧,真死了就不好玩了。”
她脸上的解脱之感不是我能用言语能形容的。
我慢慢地凑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挑起眉笑道:“我的声音,是不是也很好听?想说什么,说吧。”
林容缅刹那松了口气,一双眼看着我,似有几分残忍与嘲讽:“你懂的,对吧?”
“谁叫你提醒了我呢?”我将脸上笑容一敛,指着门道,“滚出去,明天到马府去。”
林容缅一下子站起,身子有些僵硬地走出去,还很贴心地帮我把门关上了。
我从床上下来,打开包袱拿出药膏往脖子上抹了抹,走回床边时脚踢到了一个东西,我低头看了看,静静卧在我脚边的是一把匕首,把上刻着个字,有模糊月光映在上面。
是个‘兰’字。
我笑了一声,弯腰拾起匕首。
看来,以后要把东西收拾好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