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Part 6 毒舌(1 / 1)
Part 6 毒舌
何欢还是当初的何欢,即使离开了苏希,依旧潇洒自若。她站在今晚宴会主人公寿星的身侧,穿着深V的露肩包臀短裙,那已经明晃晃露出一半的□□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似乎随时都能从那半遮半挡的隐形文胸里蹦跶出来。她被那个看起来花甲之年的老头子搂着柔软的腰,得心应手的朝每一个前来祝贺的人举杯,笑着美艳动人,直到视线里出现她。
苏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身侧的人突然紧绷的身躯,他下意识的侧过眸去,她原本因为喝了酒而微红的面色似乎在刹那间变得苍白,他顺着她的目光一路探过去,便看见了刘老爷子身侧的新人。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刘老爷子最好女色,花甲之年换女人却如同换衣服。此时被他搂着的女人浓妆艳抹,看不清真实面貌,目光不善的与他身侧的姑娘在半空中交汇纠缠,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探视,那女人很精明的收回了视线,将目光偏向他身上,脸上的笑意就像切换电视台一样极快的切换了回来,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得一脸惬意与得体。
身侧的姑娘却突然低声问:“对不起,我想去上趟洗手间可以吗?”
他不喜欢见到她这种突然低姿态的模样。为什么不可以呢?他几乎就要拉着她远离这个让她的情绪突然变得萎顿的位置,那端被人群圈围着的刘老爷子却突然出声唤:“诶!那不是苏家的长子吗?苏越啊,是特地过来给刘伯伯祝寿的吗?”
言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侧已经半侧了身的男子极轻的叹息了一声,突然觉得,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如此得心应手的人,也未必真心喜欢这样的场合。苏越伸手招了一位女waiter,交代她带言笑去卫生间,随即低声朝言笑说了句:“待会去西南方的角落等我,别走丢了。”
言笑颔首,只觉得再在何欢的注视下多呆一秒都不能,提着裙摆跟上女waiter的步伐赶紧走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言笑出洗手间后径直走往刚刚苏越指明的西南方角落,这个角落大概是大厅最为偏僻的角落,所有的酒水饮料都是从这里端出的,可能那些达官贵人商业精英都觉得站在这里略显掉份吧。言笑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抬眸就看见了端着酒杯施施然走过来的何欢。
可以直接走开吗?言笑用指甲抠着手心,心情极为抑郁的想。何欢明显来势汹汹,端着酒杯一过来就着她的身躯绕了一圈,盛气凌人的开口嗤笑:“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言笑吗?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现在这世道果然是什么样的麻雀都能捡几根孔雀毛插在屁股上充当凤凰的啊!”
“麻雀插孔雀毛能不能变凤凰我不知道,但是,”苏越从满身香水味的何欢身侧掠过,走近站在原地手脚无措的言笑身边,伸臂极为随意的搂住了她单薄的肩,笑着风轻云淡补充后语:“如果这位小姐是在跟我的女伴讨论相貌问题的话,我只想冒昧问一句,令堂生你的时候调的是随机模式吗?”
对面何欢脸上美艳的笑意霎时间僵住,被苏越搂着肩的言笑抠着自己手心的力道加了几分,才防止自己为苏越这奇怪的言论笑出声来。
对方没出声,苏越却一定都没打算放过的补刀:“或者令堂应该是晚上生你的?因为只有晚上才有丑时呢。”
这次噗笑出声的是一侧刚好端着饮品出来的waiter,苏越招手,waiter忍着笑意走近,苏越从托盘上端了一杯橙汁递给言笑,那waiter看他的目光充斥着满满的崇拜。
那端何欢的脸彻底绿了,直接一甩脸色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苏越笑得怡然自得,竟颇为认真的回:“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绿茶婊至少长得还是不错的,唉,结果显然是我理解错了。”
言笑暗自憋得吐血,正心想着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得罪这个毒舌无人争锋的债主时,对面的何欢在短暂的盛怒之后竟然笑了,她这样意义深重的笑意,让言笑霎时没来由的毛骨悚然。其实何欢张嘴的时候,言笑已经猜出她要说些什么出来了,可是,真正听在耳里时,还是觉得心脏像被用锋利的刀尖,狠狠的刺了一下。
何欢洋洋得意的说:“苏先生如此护着女伴,想必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吧?你身侧这位可不简单呐,大学时期就知道把自己脱光送上床上去勾引别人的男朋友呢。”
言笑全身的血液都僵住。气氛至少僵了接近三秒,这三秒里言笑不是没有想过,苏越会甩开搂着她肩的手,然后避如蛇蝎。
身侧的男子在何欢语毕后明明惊愕过的,因为轻贴着她肩膀的手掌分明僵硬了一下,可是,三秒后似乎所有剧情都反转,原本搂着她肩的男子手臂下滑,搂住了她的腰。他朝着一脸得逞之色的何欢言笑晏晏道:“是吗?那真谢谢你好心的提醒,而我刚好特别欣赏主动去争取爱情的女性,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人之常情不是么。只不过,说到勾引别人男朋友,这位小姐,你知道你今晚勾引且即将脱光送上床的对象是谁吗?是年纪与你奶奶相仿的女人的丈夫,是年纪与你母亲相仿的女人的父亲,是年纪与你相仿的女人的爷爷。这样,你难道不觉得只是勾引别人男朋友其实再正常不过吗?”
何欢这次终于笑不出来了,可是自己身侧的姑娘面色依旧苍白着,光凭这一点,苏越都觉得这么轻易放掉这女人实在太不解恨。
于是在搂着身侧姑娘转身走了两步的情况下,还是控制不住的转了身,朝着那装扮浓郁僵在原地的女人笑着说结束语:“这位小姐,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你这架势完全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节奏,所以,努力活下去吧。”
这大概是言笑二十四岁以来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的为她出气。本该开心庆幸的不是么,为什么要因为某些突然间被挑起的往事而影响心情呢?言笑低眸揪着自己的手指默不作声想。
车内的CD还在放着来时那些欢快的外语歌曲,同样毫无交流的静谧,可是气氛似乎大不如初了。言笑望向车窗外时,从漆黑的车窗玻璃上看见了身侧开车男子倒映出的侧脸,隐约的紧绷。
其实说到底,苏越与她的关联真的不大,无非是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言笑不知道如果刚刚不是苏越及时出现的话,何欢还会用多难听的话来羞辱她,而她嘴拙,永无还嘴之力,也不可能有气魄举杯甩她一脸酒水。所以,最坏的可能也不过就是,被她言语羞辱一番罢了。可是,苏越的出现,就好像让何欢那番羞辱的话瞬间增大了杀伤力。
这就好像小孩子跌倒了,如果没有人看见,她会极快的爬起来拍拍尘土,若无其事走下去。但如果这时候冲出一个人满脸心疼的边伸手去抱边言语安慰,那么,这小孩反而会真觉得委屈的哭出来。
言笑想她终于能够分析出一点自己此时的想法了,她其实是真的,不愿意让身边这个并不熟识却愿意伸出援手的人,看清她那些丑陋的伤疤。
他看清之后,露出的情绪是厌恶亦或者同情,她都不想承受。
“要吹风吗?”身侧的男子突然出声说。言笑有些诧异,局促的侧过眸,苏越刚好将目光探过来,唇角淡淡的扬,脸色与平常并无异样。他熟稔的转了一下方向盘绕过一个钝角的弯道,看着她又重复问了一遍:“要不要吹吹风?”
言笑有些怔然的颔首,说好啊。
苏越很明显的勾了一下嘴角,纯粹的笑意在呼啸而过的路灯下若隐若现。车子缓缓减速,他低头换了另外一张CD,车子在半摇滚的音乐声中重新加速,车窗降下,夜风疯狂灌入,女歌手在声嘶力竭的唱:“And I don’t know how I can do without,I just need you now”,言笑在扑面而来的冰凉夜风里侧过头去,开始笑着掉眼泪。
苏越从后视镜看得清晰,却始终没有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