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箭在弦上（1 / 1）
如今我困在这个牢笼里已经三日了，可是那男子竟是一点儿没放弃，即便那日我态度多么地坚决……
“我凭什么任你摆布，说让我回醉春楼，我就该回了？公子真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也坚决地回应过去，可是四目相对，才发现自己的气势还是不足以和此人对抗。
他轻轻地放下茶杯，一阵阴阳怪气的狠笑。然后又憋足了气说：“如此看来，月姬姑娘是不肯了？”
“月姬若是不肯，公子，你…又拿我如何？”我淡淡地回应，心里却急得不行。这男子的背景，我是一点不知。他既然能够知道我的名讳，说明他也曾见过我。如若这般，那些讳莫如深的阴谋，肯定不是那么的简单。对我的危害肯定也不是那么简单。我试探性的打算摸一摸他的底细。
“公子对月姬这样的女人很感兴趣是吗，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怕被我给搅黄了。所以听了谁的命令，所以…才把月姬绑到此处？还是…一些…其他的…原因。”
“月姬姑娘别试探了，我的底细你是死都摸不出来的。现下，我把话撂在这儿，如若姑娘不答应，那么，哪一天弃尸山野，姑娘可别来找我啊，哈哈哈哈…”那男子如练凌厉的闪电般眼神直射在我的身上，说得我是心惊肉跳。
就这样，三日我都没有睡过好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不是梦见那男子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就是我被弃尸山野的假象，再或者就是看见鲜血淋漓的世界。
可，就是想破脑袋都无法猜到那个男子是谁？不过让我抓耳挠腮的，竟是那男子进入房间的下一番问话……
“月姬，你真的是好运气啊！”他栉风沐雨般冲进我的房间，手又猛地拍打在八仙桌上，额头上的青筋由于他的怒火紧张地一跳一跳：“这辈子是我第一次输，第一次输。哼，月姬姑娘，你可以走了。不过我告诉你，别妄图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我被那男子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个苦笑问他：“公子为何抓了我，又要放了我？”
“哼，抓你，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放你，呵呵，是我本事不济。输了便要…说话算话。月姬姑娘，我不会那么轻易放了你，也绝对不会让你破坏他的…任…何…事！”他的声音从最初的洪水猛兽到最后的自言自语，低地我全然不知其中的是是非非。
看来，那男子很讲信用，说放了我，也决然没有派任何的手下作跟踪。我仿佛觉得这几日就像一个梦，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一张网，也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那张网。
我拾掇了一点碎银，买了一匹上好的马，彻夜奔赴大齐。可是行了一日，马儿也昂首长嘶，四啼翻腾。似是□□。
翻身下马，暗青色的铅云爬上天际，暴虐肆卷，狂傲地涌挤大块大块的云层。眼看着将要重重迭压下来，我早早牵马去了路旁的茶铺，叫上了一壶热茶歇息，忽地又听见耳边刮起呼呼大风，天也大变了，随之而来的是滂沱大雨。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和尚，一拉缰绳，恰好停在这儿的茶铺跟前，他狼狈不堪地打着身上湿透的僧衣，一张奇仇无比的脸朝我盯着，灿若繁星般的一笑，抬脚就来到我的身侧坐下。又拿出藏在衣袖里的木鱼，在我的眼前稀里哗啦地敲着。我见这僧人举止反复无常，甚是奇怪。可又不想主动冲那僧人开腔。
“女施主有问不妨直言，贫僧定能回答！”这丑僧举止虽与那些和尚极像，可是这语音却甚是奇怪，温煦的嗓音果断而谦恭。
“那本姑娘就问了，大师，请问你是做什么的？”
“女施主这话问得奇怪，我这一身行头难道还能干别的吗，不过嘛，贫僧对算命倒是有所造诣。”
这僧人眉目间多出好几丝得意，一双光滑柔嫩的手背轻轻地握着茶杯。我很是好奇，眼睛死死地瞅着，不想他哼了数声，拿僧衣袖子遮掩了。我察觉自己举止过于失礼，这才忙着收回了视线。
“那…大师，且替本姑娘算算如何？”
“姑娘，双眉紧蹙，怕是幸福一去不复返啊！”
“大师此话作何讲？”
“那么女施主，贫僧问你。世间有一种花在午夜盛开，洁白如月，又转瞬即逝的，是什么？”这僧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用手指按着桌面。
“午夜盛开，转瞬即逝，嗯…莫非大师说的是昙花，那么大师这话是何深意，与我的命数又有何干系？”
“女施主，昙花一现，意在指姑娘的姻缘。如若贫僧猜得不错，女施主怕是刚刚从幸福之地走出来，正往伸不见无指的黑渊走去吧。”
我心下糊涂，这丑僧开口一个幸福之地，闭口一口黑渊。这究竟是在指什么？
“喂，大师，说的话实在是不着边际，何为幸福之地，何为黑渊？”再三思量，认定了这丑僧是骗人钱财谋生路的人，所以从包袱里取出一点银子，放到他的眼前，就打算离去。
“女施主，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还望早日回头是岸啊！”牵着马儿都还听到那丑僧暮鼓晨钟似的劝阻。不胜其烦，我勒缰策马向前奔去。要是再呆上一刻，还不知那丑僧要说出何等讨厌的话来。想到此处，不禁心生遗憾，没能添枝加叶，假装和那丑僧演上一出好戏。唉，我这极没耐性的性子啊。
又日夜兼程地赶了两日，这才到了大齐的境地。大路两旁是一棵一棵的白杨，展开着翠绿的枝叶，状如华盖的枝条婀娜多姿地舒展着。
我找了一阴凉的地方歇歇脚。细碎的阳光透过树缝落下斑斑点点的光影。眼前几方菜田，桃杏虽残，但还尚存许多菜花。田间现出几位老叟的身影，正蹲着除草。
“大婶，我来帮你们一会儿吧！”我把马拴在白杨树上，迈步走近田园。
“姑娘，你快放下，老婆子们身体还行，这些都是小事的。”那大婶面慈心善，说着就来抢我手上的锄头，又略微地感激一笑，冲我聊起家常来：“姑娘是要出远门看望亲戚吗，听你口音，倒像是个外乡人。看你风尘仆仆的，赶路赶急了吧。老婆子这里有水，来喝一口吧！”正说着，那大婶便把倒满茶水的杯子递给我。
“多谢大婶！”我笑脸盈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大婶，我们大齐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大婶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我怔了半晌，抽泣着说：“要是大齐公主还在，肯定和姑娘一般模样了。”
“齐国公主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吗？”我非常惊讶，死死握着那大婶的手。
这次大婶是梨花带雨地哭泣了，两手用力地拽着我的胳膊：“姑娘…我们大齐公主那么好，那么美，为了我们大齐的老百性，孤零零的和自己的心上人分离，去到遥远的楚邑联姻，可没曾想十个月之前，坠落悬崖了，嗯…”原来，说了半天，不过是自己的凄惨遭遇而已。
“那大婶，后来呢？”
“后来，听说我们的二公子伤心欲绝，设了祠堂来祭拜公主的在天之灵。再后来楚国国君说我们大齐违背承诺，派兵攻打，一名叫月姬的女子，也就是我们二公子现在的娘子，血战十日十夜，方才停止了战乱，我们大齐百姓才有了活路了啊。”那大嫂说到此处，又感激地流下几行感动的泪：“姑娘，你知道吗，这名叫月姬的女子与我们之前的大齐公主极为相像。更难能可贵的是，月姬怀了数月的胎儿，也在那场战役中流产了。我们大齐的二公子那么坚强，可就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变得越发消瘦了啊。”
那大婶实在说不下去，就踉踉跄跄地回到田中继续除草，佝偻着背，就像苍老了好几分。
呵，不仅把我相貌毁了，如今连我月姬最起码的名声都给夺了。齐天傲啊，齐天傲，你可当真是阴险，用我月姬去换地你的女人。枉我死时都还惦记着你，不想楚毅楚祈抓了你的把柄。你对我的回报，就是一祠堂，却还是以你的女人为名。
我心下一狠，辞了老叟，解下马绳，跃上马背，夹着马肚，继续在去往大齐的路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