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带着奇怪伤痕的尸首（1 / 1）
兵刃交击所发出的的声响响起的时候，还黑着天，位于诺斯底里中央的小小寨子大多都还暗着，只有寥寥几处亮着劣质魔法灯昏暗的光。
泛黄的灯光里，两个女子带着早安的懒散意味轻轻拥吻了片刻，之后是稀稀疏疏的穿衣声，穿上衣裳的梅萨卡开门走了出来，歪头看着门外靠在墙壁前的不速之客。
“在偷听墙角吗？”双手整理着稍稍凌乱的黑色长发，梅萨卡轻笑着看着对方，带着调侃如同在同熟人闲聊一般。
“呃……”乔愣了愣，皱了皱眉头，干咳了两声，“路过，就过来看看，并没有专门来偷听你们的意思……”
天还很黑。但寨子里部分人起的会很早，有勤奋地做着每日训练的，寨子里的习武场中丹尼和德里克早早地就相互切磋起来，刀刃交击霹雳乓啷的。放松动作从妮儿身边起身的乔，一身黑衣，如同幽魂般在寨子里安静地晃过，红眸看着视线所及的所有地方，目光轻柔拂过这片属于自己的，安身之处。
在经过属于那外来者的木屋时，恰好里面亮了灯，停下脚步的乔，听觉极佳的乔，依稀能听到里面的小小声响。
思绪还沉浸在清晨安谧中的乔一开始还反应里面人在干什么，只是在稍稍愣神之后，忽然便反应过来。正想着要走，门却开来，衣衫不整还带着早起时慵懒美感的黑发女子，理顺着柔发，冲自己调侃。
带着稍显尴尬的心情，同女子对视着，在之后，对方忽然开口说道：“我们不会乱来的，只是想在你们这里借住些日子。”
“……谢了。”
打不过对方，这是乔在面对面前女子最为强烈的第一印象，无奈却现实。也有担心对方抱有什么会对大伙不好的心思，却无可奈何。当下听到对方忽然这么说，也只能开口道谢。
而那头，那个女子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来之前我有想过红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这个寨子，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安谧呢。”
“你来这里，是冲着我们？”乔皱起了眉头，看着对方。
“该怎么说，由于对你们有着印象所以想来见一见，只是现在心情有所改变，所以就想着小住一段时间。”
“你们要干什么？”的确察觉不到对方带有对红的恶意，乔疑惑地问。
黑发女子只是冲她轻轻笑了笑，神色稍显落寞，乔看不明白，“现在没想着要做什么，只是看一看。嘛嘛，有想法的话，看完后我会告诉你的。”
说着，黑发女子微笑起来冲她故作可爱地眨了眨眼。
乔仍旧皱着眉头，这种命运掌握在对方手中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太好受，毕竟是在这片诺斯底里存活下来的一方首领，有着傲气，但也知道很多时候该怎样做才能生存。需要冲锋的时候悍不畏死，需要退却的时候摇尾乞求。
只是看着面前这张对自己笑着的脸，乔涌现出一些奇怪的感觉，“你，认识我？”
“嗯？”身前女子明显对自己的话惊愕了一瞬，只是又立马笑的暧昧，“是啊，一见钟情呢。”
这种话鬼才信。乔也只能当做对方事前有调查过自己，调查过红。
“你的嗓音，能很容易地就改过来吧……保持着这样的，不觉得挺浪费自己这张脸吗？女人的话对自己要爱护些啊。”
对方有着种随意闲聊的感觉，话题也是随便乱开，乔并不在意，其实这种平等闲聊的感觉，让一直以来肩负着一些东西的她莫名地稍稍放松了一些。在寨子外面，大都是敌人，话语间不是争吵就是相互算计，跟寨子里的人平日里闲谈，有亲切的也有尊敬，但像这样平淡的闲谈，是没有过的。
实力，身份，地位等等，这些东西会让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带着很多色彩，有累人的色彩，也有暖人的色彩。但不论哪方面在各种意义上都高人一等的乔，很难同谁如此平淡地闲聊着。原本打算要走的乔，也顺着对方的话聊了起来。
“这种嗓音比较适合这里……而且也习惯了。”
乔也知道自己的嗓音难听一些，但如此一来，不论是吼叫怒骂，还是同诺斯底里的人打交道谈话，能方便许多，所以虽然凭借她的能力很早前就可以改掉这种难听的嗓音，但她仍旧没有改变。
“这样啊，你也真是不容易。”
“这种感觉，我挺喜欢的。”乔说。
“理解理解。”眼前人轻轻地笑着，乔看着对方，忽然有着种对方和自己是同类人的感觉。同样背负着很多东西的同类人。
“感觉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对方似乎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觉。
乔想了想，开口说道：“你不杀我们，我们倒是能成为朋友。”
“不会的不会的。”黑发女子摆着手，“虽然我确实挺讨厌你们某些地方，但是到目前为止，对你们还是喜欢的心情居多哦。”
看着女子微笑着的脸，乔摇摇头，“莫名其妙让人听不太懂的话。”
“哈哈。来日方长……对了，我是萨卡，里面的是维多利亚。这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
冬日的清晨，太阳还未出来，也没有星光，仅仅借着从屋内露出来的微光，披着外套的梅萨卡同穿戴整齐的乔，排排坐在了木屋屋檐下的台阶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说的是些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的闲杂琐碎事情。
“你们长得好像，嗯……夫妻相？”屋里起身的薇出来过一趟给梅萨卡披上了外套，也跟乔问候了一声，便去做早餐去了。之前乔并未仔细看，如今有了闲情发现两人其实长得挺像的，所以才有了此问，
“亲姐妹啊，当然像了。”梅萨卡理所当然地答道。
“咳咳。”乔难得惊讶了下，“我还以为你们是恋人。”
“也是恋人啊。”
乔目光怪异地打量了下梅萨卡，梅萨卡笑眯眯地反看着她，这种态度让乔眉头轻挑，知趣地不再深究。“嗯，祝你们幸福。”
“谢了。”
“不过外面看来真的很好呢……有着闲心谈情说爱什么的。”
“如果能吃饱肚子的话，绝大数人都会有这种闲心吧。难道你们这里不是吗？”
“这边啊，没那么麻烦，看见顺眼的大家都会抢回来。不管男的女的，拳头大的说的算。”
“就像你对妮儿做的那样？”
“对，你怎么知道的？似乎你在这里呆了还不到一天诶。”
“猜的。”
……
两人又随便聊了会，薇端着粥过来，这个冰艳却在面对着梅萨卡时候会露出温婉神色的女子，即使是乔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接过粥的时候，乔连忙说道：“谢谢。”
“再看咱两再比划比划。”另一边端着碗抿了口粥的梅萨卡冲她说道。
乔翻了个白眼，没去理，低头喝着粥。
另一旁那个被唤作薇的女子顺着梅萨卡身边坐了下来，两人喝着同一碗粥，坐在这种态度亲昵的情侣身旁让乔有点不太习惯，想起身走，却又被梅萨卡唤住。
“再问你一个问题。”
乔已经站了起来，听到梅萨卡的唤声回头看，那女子和刚才那种随意态度有点不同，像是要从自己这里确认什么一样。
“什么？”
“对于杀人，你们是怎么看的？”
乔凝视了梅萨卡片刻，过了一会，向对方伸出手来，“有个地方，要去看看吗？”
寨子的一角，在冬日清晨里更显阴冷，寒风呼啸，吹动着破烂衣角，冻了霜的死人的衣角——空地上伫立着好几个绑着死尸的破烂十字架。
“这些都是前些天抬过来的，尸体还算完好。”
“这些是？”梅萨卡皱着眉头看着这几具身上有着明显刀口的尸体，有些伤口，有些奇怪。
“其他势力的人，有过来找事的，被我们砍死一些，然后就抬了过来。怎么样，我们故意杀得利落，尸首很完整，在这种时候看根本分不清活人死人。”乔那种难听却平淡的嗓音陪着这种气氛环境，显得阴森森的。就像是……病态的杀人魔。
“……”梅萨卡没再说话。
乔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时间似乎有点早，不过也快了，稍等一会吧。”
“这是……”薇猜疑地看了看几具尸体，转过头看着梅萨卡，梅萨卡眯了眯眼，神情有点冷，只是握紧了薇的手。
她来到这里，是想接些人的，她原本认为是好的人。即使如今被一些雾霭遮住了原本是好的那些记忆，但就如同她之前所说的，对于红这些人，她终归还是好的印象要多于坏的印象。
只是，这里的人，她想更多的看一看，那些可恨的可悲的可怜的可赞的，那些鱼目混杂的人。
但是，往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捅刀子……这种事情……梅萨卡抿了抿嘴。
乔并没有让她们等太久，有脚步声传来，空中浮现出一些细碎的红色微粒，一闪即逝，梅萨卡能感觉到她们三人的存在感在这时候陡然消失，似乎是用于隐蔽的一种能力。
“笨虎你还没动过手，一会看我们怎么做，照样子做就好了。这种事情放轻松还是很容易做的。”
“哼，说得轻松，那是已经死的人当然不怕了你，如果是活着的敌人你小子不尿裤子就算好的了。”
“卓尼，你少说些风凉话。”
……
是些少年的声音，几个半大男孩谈话在黑暗中映入眼帘，一个个由于寒冷穿得严实，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裹着棉布的双手，揣着匕首小刀之类的。
几个人来的时候还说着话，甚至有些争吵，但当他们全都站在这片空地上时，莫名地，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在之后，其中一个少年上前，松开了裹着手防寒的棉布，握着匕首，冲向前捅向了十字架上的死尸。一刀，两刀……
第一个，第二个……
安静地捅刀，有冷漠也有颤抖的，估计其中有个是新手，在刀子捅进尸体的时候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没力气□□了，爬到一旁呕吐起来。
“在这里，不习惯杀人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不习惯杀人的话，哪怕会有一点点犹豫害怕，死的都会是自己和自己的同伴。”乔冷漠的声音忽然传来。
梅萨卡看向乔，乔微微扬起了下巴，“这里，我们，杀人如麻。”
粗糙的声音，带着比寒冬还要冷冽的寒意，“从小，我们就会拿敌人的尸体来熟悉杀人，再稍大些，就出去杀人，能杀人的会杀人的，会活着回来，而动不了手的，一次，两次，好几次后，总会有次，会回不来的。”
乔的目光正对上梅萨卡，嘴角挂着微微的、如同高傲的战士的笑容，“所以说呢，你认为，杀人对我们来讲是什么呢？萨卡。”
女人冰冷的脸上笑着，但声音，是那样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