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诺斯底里的暮色（1 / 1）
“呦，又来一个小绵羊。”
黑雾缠绕，黑发飘飞，并不是很出众的素颜却给人冷艳的感觉，此时挂着戏谑的笑容，而另一个样貌惊艳的女子站在稍稍靠后一点的地方像是压阵一样旁观着。
“什么……人？”
能称得上战力的几人都被那种诡异黑雾压制着不得动弹，即使丹尼他们再咬牙切齿地呐喊也抗拒不了这种无法匹敌的力量，那些熟悉的、沾染过很多鲜血的长刀短刀散落在周围，即使曾经有过一瞬间想过类似于当前这种场景，但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在那种敌人将目光正面对上自己的时候，妮儿的双腿还是不禁打起颤来，本想着喊着质问的语句从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变得颤巍巍的。
“什么人？”
同样的语句，由一个粗糙的却熟悉的声音平淡地说了出来，几近被黑雾笼罩的这片区域陡然被红光从中如刀刃般斩断。逸散的黑雾与暗淡下来的红色刀光，黑与红，在短暂的纠缠之后相互消弭于无形。
是乔。
一如记忆中让人安心的声音与背影，乔仅仅是那样站在大家身前，那伫立的姿态，就仿佛挡住了所有吹向“红”的暴雨烈风，红王。他们的王。
“暂住人。”
“咳……”
并不是什么凶恶的声音，平淡得甚至带着些许温柔的声线，靠前的黑发女子淡淡地说道，或许有着什么隐疾，在短暂交谈后撑手微微咳嗽了下，靠后的那名女子皱着眉上前轻轻搂着她。
“什么意思？”乔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字面意思喽。”黑发女子紧了紧身旁人的手，轻笑地看向乔，“我们初临贵地，缺一个安身的地，看见这里不错就找了过来。”
“为什么会找上我们？”乔的目光冷了下来，显然并不相信事情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随性。
两人对视着，没有再有交流，只是再之后，不知为何，乔却做了让步，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并开口吩咐道：“妮儿，带她们找间空房给她们。”
……
“那些事我来做就好，你身体毕竟还留有隐患……”
“没问题的，不会打得很厉害。而且我又那么厉害。”
“你呀，做事的时候总是自己扛，做完了才会跑到我这里撒娇。”
给那两人带路，稍稍贴近两人，在妮儿的心中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恍惚感觉，之前还有着震慑于对方气势而恐惧的情绪，但此时给那两人带着路，听着那两人间平淡的闲话，那种融于一体的默契带着适时的别扭，让妮儿不禁有着羡慕的心情。
只是这样的人，为何要找上红的麻烦……妮儿不明白，更不明白为什么乔就这样空出地方给身后刚刚还动过手的两人住。
“你家老大打不过我们自然要老老实实地让步喽。”蕴着笑意的轻佻话音从身后忽然传来。
那种语调那种话语很轻易地便挑起了妮儿的不满，妮儿皱着眉头想要转身反驳对方，但在想着方才身后那人非人的力量后，话音又哽在喉咙没有吐露出来，只是在心头蕴着怒火的时候，嘴上下意识地不满、带着不甘的埋怨，问道：“那为何偏偏要找上我们？”
不过在妮儿问过之后，身后的两人都没有对此作出回答，妮儿偷偷偏过头用眼角余光斜视身后左侧那人，正好对上对方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叫做妮儿是吧？”
“……嗯。”妮儿并不想让对方能如此亲昵的唤着自己，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仅仅只是妮儿这个名字，并没有其他什么称呼能取代这个名字。曾经的姓氏，早在家破人亡的时候随风而逝，而且身边的伙伴们很多都是没有姓氏的，其中包括乔……她希望能和他们多那么一点点相似的地方。
“你……没杀过人？”妮儿回头，身后那莫名其妙的敌人迟疑地看着她，那双黑灰色的眸子让人猜不透在想着什么。
哪里都有哪里的生态，而那些生态，不亲眼看看，总是难以切身体会。
梅萨卡曾经看过那些人，看过那些可谓荡彻心扉的热血，记忆中总留有那些人的好，总想着，是那些人的话……或许，能陪着自己在阿瓦娅菈创造一些不一样的事物。
鲜血顺着黑色刀刃流淌，有人在痛苦的呻吟中倒下，逐渐瘫软。红的人，自己脑海中那些有着自己坚持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杀了人。
那并不是什么拥有力量的人，大概是个没有太多行商经验的菜鸟，被抢劫后哭天喊地地拽着强盗裤脚，被不耐烦地给捅了一刀。
那个属于红的人明显一开始也没有想着要杀人，本来只是抱着捅一刀恐吓对方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对方胡乱动弹让刀刃偏了方向，命中要害。
在这片大地上，每天每天总有很多人在死去，失手杀了个人，并没有让当场的人有太多在意的地方，收拾清点收获的继续在收拾清点，抽着烟放松心情看管放弃抵抗的相互闲聊着，只有收拾尸体的人走了过来，拖着这具新的尸体往焚烧的火堆里扔。所有人都对这种事情，一个人死去的事情，习以为常。
一种习以为常的冷漠。
这样的人，会是自己的同伴吗？
疑惑忽然从脑海中跳出来，带着这种不知该做何解释的莫名情绪，梅萨卡狠狠地揍了那些人一顿，还顺着路摸到了属于红的寨子，见着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人，发泄似的又拿他们出了顿气，直至最后，同那个被称为红王的女人杠上。
经过这段时间内的刻意发泄，属于感性的那部分心绪按捺下来，到最后，梅萨卡半胁迫式地留了下来。
看着面前这位有着害怕有着愤怒有着小想法的普通女孩，梅萨卡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之前说了，暂住人口……诺斯底里啊，听过很多，不过看的并不是很多，想停留段时间，看看这里。”
女孩低着头，低声嘟囔了一句：“诺斯底里啊……对于你们外来人，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哦？那你呢？”梅萨卡如同发现了新的有趣事物，看着女孩的双眼稍稍明亮了一些。
女孩皱了皱鼻头瞅了梅萨卡一眼，或许那刻妮儿并不太想和梅萨卡这种在她心目中定为成为恐怖敌人的家伙说这种话题，但莫名地，还是低垂下眼帘，开口说道：“这里……有人喜欢着，也有喜欢的人。还算是……活着。”
活着……
“啊啊，还真个可爱的小姑娘，连我都感觉有些动心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薇？”
身体微微后仰，头部贴近在薇的肩头素面朝上，梅萨卡略带没心没肺地笑。
薇白了梅萨卡一眼微笑着没有说话。
“你、你们……果然是那种关系吗？”妮儿有点迟疑有点结巴，目光中带着探询。
“嗯？”梅萨卡低眉瞥了女孩一眼，在女孩之后的惊愕目光中，靠在薇肩头的头部稍稍偏了偏向前一点便吻上了薇的唇。
“我确实是你的前辈，女孩。”反手搂住星眸微嗔的薇走进伫立在身前的小屋，梅萨卡无赖地转移起了话题，“就是这间吗？还算不错，比想象中的要干净。”
“女人之间怎么可以有这种关系……喂，还有什么叫是我的前辈？！”由于梅萨卡之前出人意料的举动而错愕停驻的妮儿回过神跟着走进小屋，红着脸稍稍扯着嗓子喊道。
“哈哈——怎么，需要我教你吗？这方面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哦。”
“媺。”薇紧了紧抓着梅萨卡手臂的手，脸上颇有种不要带坏小孩子的表情。
而另一头被挑衅的女孩已经丧失了大半理智，“什么什么嘛！不要太小瞧人，我也看过好多书的！”
“呵——呵——”被薇阻拦的梅萨卡没再说什么，只是发出了这种最容易火上浇油的拉长声调的笑声。
即使不曾理解这种笑声在地球现代文明中那种爆表的挑衅能力，但其中的意味还是很好地传达给了尼尔，让女孩的脸由于羞怒更加红润起来，甚至暂时性地遗忘了面前两人是刚刚用暴力镇压了寨子绝大多数高端战力的敌人。
“好疼好疼……”倒在地上蜷缩着翻滚的瘦小身影，原本裹着周身的灰色外套被扯了开来，白色的刘海遮掩脸，仅仅露出从眼角开始的脸颊惨白毫无血色。
不断地呢喃，不断地呻吟，仿佛连更大声音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结伴同来的伙伴们远远地躲在一旁带着些许惧意地看着，而一直守在那瘦小身影旁的女人从腰间拔出匕首划破掌心，将掌中鲜血往那人嘴唇凑。
吮吸，还有……啃食。
“好恶心……”远处聚在一起的几个商人子弟打扮的年轻男女中有人低着嗓子情不自禁地咧着嘴咬着牙说道。
“好恶心……魔女，还有……圣女。”
而同一片天空下，某处林间小道的拐口处，一辆无人驾驶的破旧牛车咯吱咯吱地行驶着，林间斑驳的暮色里，一道身影平静地坐在车后，白色斗篷的风帽摘下来披在身后，露出被纯白色的面纱遮掩的一张素颜，全身纯白装饰的女子整个姿态被暮色染成暖色，静寂的林间，暮色剪影如溶于画卷的最美的景色。
女神一般，幽静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