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冰室（1 / 1）
即便凌御风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高胜寒，还是大吃一惊。
为何高胜寒能够乔装地如此之像？
“我的易容术从来没有失败过，凌大哥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
高胜寒将脱下的衣服往床上一丢，无惧于凌御风的剑，神情自若地下了床。
凌御风盯着高胜寒，向后退了几步，道：“很像，样貌、声音都没有任何破绽，甚至连身形都毫无差别。不过你的眼神不对，清影从来不会那样看着我。不过，她究竟是怎样看我的，你不知道，也学不来。”
高胜寒苦涩一笑，道：“她会怎样看你呢？我的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凌大哥看穿了，不过这样也不用我费心编故事骗你了，咱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实话好了……还记得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我爱了二十年却失踪了的女子吗？她就是蓝妹，我希望你把她还给我……”
“蓝妹？蓝妹是谁？”
高胜寒一怔，随即淡淡一笑，道：“是了，只有我才叫她蓝妹，而你一直叫她清影。”
尽管凌御风早就有此猜测——叶清影回忆中的少爷就是高胜寒，高胜寒苦苦寻找的心爱女子就是叶清影——但听高胜寒亲口说出来，震惊之心竟如同被闪电劈裂了一般。
“凌大哥竟会如此惊讶，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到了。不过我很好奇，究竟是蓝妹曾经属于我这件事更让你震惊，还是她曾经是冷月蓝杀这件事更让你震惊呢？一直想除掉冷月杀的凌大侠，知道和自己在一起三年的女子居然是冷月蓝杀，现在是什么心情？”
凌御风早就隐隐有这种担忧，叶清影会不会就是蓝杀？
想想又觉得不对，三日前何疏烟他们遇到蓝杀时，叶清影还和自己在一起，不可能跑到几十里之外去抓人。
是了，那人一定是高胜寒。
既然高胜寒可以扮作叶清影，那么扮成一个谁也不知真面目的蓝杀又有何难？
但这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三年前，在叶清影遇到自己之前，她究竟是谁？她果真就是那个江湖上人称温柔杀手的千面蓝杀吗？
“怎么了，一言不发？知道真相的你过于惊讶，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高胜寒冷冷地问道。
“抱歉，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凌御风淡淡地道。
“什么？”
“你让我把清影还给你，我做不到。不管她曾经是谁，不管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她现在是我的女人，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我也不允许它改变。”凌御风一字一句，说得十分坚定。
高胜寒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凌大哥只会为自己着想……不如我们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喜欢了二十年的女子离你而去，三年后你发现她已成为别人的妻子，你会无动于衷，任由她跟别的男子在一起吗？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换做是我，最初我就不会让她离开！既然你爱了她二十年，为何会让她失踪？或者说，为何会让她逃离你？”
高胜寒嘴角抿过一丝痛苦，转身拾起床上的剑，道：“因为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你根本不知道她之前有着怎样的生活。想听我说个故事吗？你随我来……”
说着便向房门走去。
凌御风拦道：“慢着，你要去哪里？”
高胜寒脚下未停，“去一个蓝妹在家里经常待的地方，你若怕了，就请离开吧，反正想要你知道的事情也都差不多告诉你了。”
“就算你不用激将法，我也会跟你去的。不过你要先告诉我，那日劫走莫前辈和满氏姐弟的‘蓝杀’是不是你？你将他们关在了哪里？”
高胜寒停住了，一脸不解地看向凌御风，道：“即便是现在，你也会想着其他人的性命，果然是凌大侠。在这方面我自叹不如，不过我也更加安心了。你不会一直留在蓝妹身边的，因为你心里总想着别人，而我只想着她，这里才是她的家。”
凌御风厉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高胜寒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让云儿带着跟你一起来的人去找他们了。我对他们的性命不感兴趣，他们只是将你引来的筹码……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云儿是我和蓝妹的女儿，她今年六岁了。蓝妹和云儿第一次在清叶斋见面，虽然不知彼此是谁，却早就心灵相通了。就算是你也看得出来吧，凌大哥？我说过，有些情分是天生的，羡慕不来……”
高胜寒一直盯着凌御风表情的变化，发现他的脸一阵铁青、一阵苍白，难掩吃惊与苦涩。
高胜寒似乎很享受地笑了，片刻后，他丢下僵立在一旁的凌御风，一个人出了房间。
凌御风忽觉脚下一软，整个人险些撞倒在身旁的梳妆柜。
窗外一阵雷声让他心里一惊，一眼瞥见窗下被闪电照得忽暗忽明的小木人，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就连忧伤的神情，看起来也十分欢悦。
这些小木人，除了叶清影和高胜寒，还会是谁呢？这里是他们生活了二十年的房间，他们每日变装，相互雕刻小木人取乐，傍晚还会给各自沏一杯茶，晚上一同睡在那张两个人睡略嫌挤的床上。他们有一个六岁的女儿，长得和叶清影像极了……
究竟还有多少关于叶清影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而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凌御风知道，如果自己再在这件屋子待下去，肯定会疯掉。只是脚下像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初时以为是伤心痛楚之情使然，但向前迈了一步，才发觉脚下很沉，竟似中了迷药一般。
凌御风立即警觉了起来，向桌上的茶杯看了一眼，料想问题是出在那里了。
眼见高胜寒已走出房门十几步，凌御风立即跟上。虽然脚下略沉，但内力未全失，看来只是让功力减弱的迷药。
凌御风一声不响地跟在高胜寒身后，只觉越往前走，寒气越重。
屋外秋风萧瑟，秋雨淋淋，但前方的寒气却不是自然之冷。
跟了一段路，高胜寒竟打开了一扇通往地下的门，此处更是寒气逼人，凌御风需要稍运内力才能抵挡，但高胜寒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最后来到了一堵石门前，门上的锁需要两把钥匙才打得开。
石门一推，凌御风感受到了从未经历过的寒冷。
室内只有一盏微灯，却将整个房间照的晶莹剔透。
凌御风这才明白寒气是从何处而来——原来此处竟是一个冰室。
方形的冰室，上下、四周都是厚厚的冰墙，屋内除了散落在地上的大冰块，就只有三样东西——左手边一张靠墙的冰床，床上铺着一块蓝纱；右手边一座冰池，池中竟然有流动的水，看来并不是纯水，而是加了某些物质，才能在这冰屋中不结冰；正中央却放着一个敞开的冰棺，里面空空如也。
凌御风不明白，高胜寒带他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高胜寒走到冰床旁，盘膝坐在了床上，凌御风看得出，那是运功打坐的姿势，看来就算是高胜寒也不能抵御冰室的寒气，需要运功抵抗。
“不要靠近冰池和冰棺，其余地方随意。”高胜寒看着立在门口的凌御风说道。
凌御风在高胜寒的对面找了块空地，同样盘膝而坐，与高胜寒相对而视。
“刚刚的茶中你放了迷药？”
高胜寒摇头道：“凌大哥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那虽不是最纯的西湖龙井，但是三年来我每天都会沏这样一壶茶，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去喝。虽然我放了点安神的药，但是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害处，最多就是行动不如平常那么灵活而已，过不了一天，药性就会散的。”
凌御风心下甚疑，既然此茶是叶清影最爱喝的，为何他要在里面放些安神的药？
“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又为何要带我到这里来？”
高胜寒环视了冰室一圈，道：“这里很冷吧？蓝妹离开的这三年，只要我在家，每天都会来这里待上三个时辰。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何蓝妹会离家出走，自从我发现了这里，才体会到蓝妹所受的痛苦。我知道师父对我们要求向来严格，却不知她竟然对蓝妹如此残忍……”
“师父？你说的师父是谁？我只知道你有一个武功很厉害的母亲。”凌御风不解。
“不错，师父就是我娘，那个让人搞不懂的变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