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一章 过眼寻回是云烟（1 / 1）
这一夜特别漫长，尤其是在血凤走了之后。
九歌回流岚的消息，只有几人知晓，并无外传。流岚一直处在平静中，直到第二日罗磬召集流岚众人，在擎苍殿宣布九歌的罪行。
她一直保持跪着的姿势，却也一直没再见到毓景，直到第二日初阳带着她上殿，枷锁铁链一样不少的带齐了，她仰头才看到她的师父正端坐在罗磬边上，见她来了也面不改色。
敖荣也在，她听到他小声叫她，看得出他很是焦急。她注意到一道锋利的目光，孤云凡波，这么不善，在流岚也就是她了。
红衣和段世倾风立在一侧，神情凝重。倒是他们一旁的玄月仙和易书白，几分事不关己的模样，显得轻松许多。
“孽徒九歌，私盗神器，害人性命，罔顾师门，以下犯上，流岚秉承天地之责，今对其惩戒，九歌你可还有何话说？”
九歌跪在殿中央，铁链硌着她的手腕，擦出血痕。“九歌认罪，只是不曾害人性命！”
没做的，她不认。
“还想抵赖！”罗磬拍座而起，这个九歌让他甚是窝火。
“我不是抵赖，我深知犯下大错，但不是我做的，我绝不认。”她硬着脊背，尽管枷锁负身，半分不肯低头。
“那是何人所为！”罗磬面色铁青。
九歌僵在那儿，不承认也不回答。
“连答都答不出！你还说不是你！”
“我……”她还想辩解，迟疑中，微张的嘴还是闭上了。帝渊既然要她放过帝泽，那她便信守承诺，一力担下。视线掠过坐上的毓景，他一次也没看过她。算了，是她又如何。不是她又如何。都是错。
“九歌，试问流岚待你也不薄！你如此迫害仙界，我作为流岚掌教势必严惩不贷！今日就毁去你仙身，保全你魂魄，送你再入轮回！”
今日就毁去你仙身……她不敢置信，视线寻向毓景，他依旧无动于衷，他默认了，赞同了！
他真的，是不要她了！他哪里有不配做她师父，是她痴心妄想，还妄图一生陪伴。九歌，你是真的被丢弃了。
她企图在那张脸上找到一丝不舍，呵，是她多心了……也是她多想了，以为他会原谅。这个惩戒真是不留余地。
“掌教手下留情！”敖荣止不住上前，跪在九歌身边。
她转头，没心没肺地朝他挤挤眼，明知他此刻的心急如焚。
“九歌尚且年幼，她已有认错之心，况且罪不至死，望掌教网开一面，给九歌一次的机会！”
他跪在那里，一字一句为她开脱。九歌本想给他挤个笑脸，却先红了眼睛。
“师父，请饶九歌这一次吧。”红衣上前，跪下。
“掌教。”段世倾风也跟着求情。
罗磬阴着脸，“此事已定，这个祸害不能留！毓景，你是他师父，你来说！”他索性让毓景来开口，断了他们求情的心思。
九歌无所畏惧地看着毓景的脸，她还想叫他一声：师父。想问问：你真的不要我了……
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她要亲眼看着毓景开口，亲耳听到他说，她才能死心。她才可以心甘情愿地听他们的话，去受刑，去死。原本不是就决定了已死谢罪么，如今他真就这样狠心了，九歌，你怕了么？
毓景终于对上她的视线，那双眸子死命盯着他，充满不可置信。他转开视线，开口：“九歌已被逐出流岚仙籍，从今往后，毓景没有徒弟。此事已定，谁人再求情，关入冰牢！”
她眼神黯下，僵直的身子松懈下来，竟是叹了口气。他亲口说的，那她这次乖乖听话，也算全他们师徒之情。
“仙尊！”敖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九歌不过是盗了神器，她都说了人不是她杀的，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为她父母才去盗神器，阎生……”
“敖荣！”九歌喝断他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瞎说！我命令你不许开口胡说！”
灵兽必须听从主人的命令。
敖荣发现他开不了口，他想为她解释，急得满头大汗！就是说不出来。
“九歌服罪。”她最后的硬气，固执，用在了这句话上。他既然要她死，那她便承他的意。
“你放屁！”敖荣急得拉起她，不顾那些铁链的牵绊，要将她带走。
“站住！”罗磬在他们身后大喝。
敖荣恍若未闻，只想带走九歌。
她反拉住他，停在原地，摇摇头。“小白龙，我不走。师父他要我受罚，我理应受下。”
“你疯了！”他气道。“你跟我走！”
“不……”她想把手送敖荣手里抽出来，奈何敖荣的手劲太大。
“敖荣，你把手放开！”她使劲想让他放手，他却死命扣住。
九歌索性化狐，跳出他的桎梏。明明知道敖荣是为她好，可她还是一头撞南墙，一去不回头。
她想，该是时候解除他们之间的联系了。
“我过去年幼不懂事，才和你结下契引。”她字字句句看着敖荣说，清清楚楚，也不管他的眼神是有多受伤。
她说着，将额上的紫毛，施法拔下来，刺痛，她也不知道是看着敖荣才红了眼睛，还是痛的。那些长长短短的紫色，落在敖荣面前。扬一扬小爪子，将那些紫毛统统化为灰烬。
“如今，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她狠狠心，还是这样说了。
敖荣，忘记九歌吧。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发颤着看着那只他费尽心力要保护的小狐狸，突兀的额上还有残留的紫色。在那些毛化为灰烬的那一刻，他的心空了一大块。
“九歌！”他愤愤地喊出这个名字，真是想掐死那只狠心的狐狸！
“你要结、要毁契引，还是要走，九歌，你从来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在你眼里，我敖荣就这么不值一提？！”
九歌闻言一怔，却偏开脸。
“你知不知道你……你！”他想说，你有多自私，怪她，却还是下不了口。他过去抱她在怀里，一脸咬牙切齿地气愤表情。
可他却说：“等你的毛长出来！我们再结一次！”
她不敢信她听到的，以前那么讨厌契引的人不就是小白龙么……
“小白龙……”她开口哽咽，“白痴么你！我最讨厌有不听话的灵兽了！你还是走远些，省得惹我烦！”
她推拒开他的怀抱，“我不过随便结得契引，你当灵兽还当上瘾了！你有什么能力带我走，还不是要困在这，你这点修为，可以抗得了多久！莫不是看我快死了，在我面前再威风一下，装模作样！”
敖荣死死盯住她，她字字句句是要将他拒之千里。
“你是流岚吟水阁的阁主，我如今只是个流岚弃徒，何况定了死罪了。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我身上你也要不到半分好了，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跟你走！你我之间，没有一点关系。”
她清清楚楚将他撇开。这些话，伤人伤己。
敖荣额上青筋绽出，“我敖荣做什么，你凭什么管！”他还是要上前拉她，却被她拂开。
罗磬也不愿再拖延时间，“红衣，你去将敖荣制住。”
“师父！”红衣想拒绝。
罗磬怒声：“你是要违抗师命？！”
红衣低头，走到敖荣身边，“白龙，你不要让我为难。”
九歌：“敖荣，你别徒劳了。既然我已经决定了，你放手，对大家都好。”
他咬着唇，青白的脸几经变化，无力垂下手。
“九歌，你对我真是狠心。”他顾不得身旁的人，只是将九歌拉在身后，“你们要是敢动她一分一毫，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敖荣！”孤云凡波在一旁气得跺脚。看着敖荣这副样子，半是伤心，半是嫉恨！
毓景沉声道：“九歌，过来。”
“别去！”敖荣急急道。
她看看敖荣，又看看毓景，举步要越过敖荣的阻挡。
“我让你别去！听见没有！”
她不顾敖荣的呼喊，一步一步走到毓景面前。
“师父，这次我听你的话了。”
她的眼里，那个白衣胜雪的人只坐在那里，也不看她，也不动作，漠然。
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了？
呵……
“初阳，你押九歌去诛仙台！”罗磬命令道，快刀斩乱麻，拖得越久越麻烦。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毓景，知道毓景是在强撑，才失了长清诀，加之先前仙元受损，此刻虚弱异常。
初阳领命，拿起九歌的铁链，朝殿外走去。
红衣跟在后面，焦急地看着。她扯扯段世的袖子，“快想法子啊！”段世倾风朝她摇摇头，“这次你师父玩真的。何况仙尊也下令了。”
孤云凡波，阴着笑，悠悠看着这一幕，她巴不得九歌一去不回，“再入轮回，哼，看你怎么跟我抢！”
敖荣锲而不舍，追上前去想拦住。
九歌不理会，跟着初阳。她的心，如今硬得像块石头，包裹的密密实实。她多想哭一场，可她就是硬性子，死撑到最后，哪怕粉身碎骨。就算是这样，那个人也不看她一眼。她这样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