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18、

虽然刚来浑河不久就遭受到友情的沉重一击，阿木心底对友情依然存着一份无比强烈的渴望。

由于这个缘故，在跟樱樱互发短信的时候，他不断被一种温暖吸引着，激励着。他对她的感情，既不同于“一枝兰”，也不同于李小芹。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爱上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风尘女子了，有时候他又嘲笑自己，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跟一个卖笑为生的女子相爱呢？虽然心里有这样一种连他自己都会自责的偏见，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和牵挂和思念。

这段时间，由于“一枝兰”一直没有回来，阿木的闲暇时间又像刚刚搬到1205时一样多了，除了看电视，就是发短信。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发给樱樱的短信，远比发给姐姐的多？

除了发短信，阿木又几次打电话找姐姐，但都没有找到。阿木有些焦虑。他说不清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是病了，还是外出勤工俭学去了？问她同宿舍的女孩，她们也是语焉不详。他又发短信，说好久没有通话，他很想听听她的声音。这次，姐姐回短信了，她说前些天手机坏了，一直没看到，她一切平安，请不要牵挂。阿木心里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阿木问姐姐最近还好吗？姐姐说一般，就是特别忙。阿木问都忙些什么？姐姐说，自己也说不清忙些什么，尽瞎忙。阿木问缺钱不？姐姐说暂时不缺。阿木说，要是缺钱，给我说一声。姐姐说没问题。

有一天早晨，阿木突然接到姐姐的一个短信，她说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急需两千块钱。

阿木当时就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两千块，对他来说，一直是一个大数目。前段时间，虽然“一枝兰”陆续给过他几千块，但是上次请范继宏出去都是他花的钱，一大半就没有了。剩下的，他又买了两身衣服。现在，他手里只有八百多了。他本来想过几天就把这些钱寄给姐姐的，但是一寄手头就一无所有了，所以还在等待“一枝兰”回来。

然而眼下，姐姐催得十万火急，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阿木直恨自己不会变魔术，一下子变出两千块来。看来只好降尊纡贵向别人开口。决心一下，马上就遇到了困难，到底向谁借呢？范继宏那个臭强奸犯肯定是不可能的，虽然上次请过他一顿，这些天，一想起上次的事，阿木就恶心得像吃了屎，恨不能搧自己嘴巴，自己花那么钱去让这个恶棍去摧残一个单纯的女孩，虽属迫不得已，但那已经是他生命中一个不可饶恕的罪恶，一个不可抹去的污点。思前想后，觉得惟一可以开口的就是樱樱了。

阿木自小就看惯了妈妈借钱的艰难，也听惯了妈妈的教诲，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跟人借钱，一定要自己争气。借钱于他而言，本来就不是一件屈辱的事情，跟女人开口就更没面子了，而跟一个妓女借钱则更是奇耻大辱。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向樱樱开口了。按说，为了表示诚意，他应该直接打电话讲清楚，但那样太尴尬，思前想后，他选择了用短信跟她讲，那样，樱樱就听不出他的紧张，也感觉不到他的结巴。不过，用短信说，也未必是最佳方式，说服力不强，万一她拒绝了，麻烦岂不大了？

打好借钱的短信，他迟疑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发出去，他把短信保存在发件箱里，把手机扔在床上，又从酒柜里找到一瓶干红，倒在高脚杯里，一口喝了三杯，才又把手机拿了起来，狠狠地把短信发了出去。

短信发出后就一直提心吊胆，他不知道樱樱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瞧不起他，甚至把他当成骗子，从此跟他绝交。

几分钟后，他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樱樱的回音很简洁，要多少？我打车给你送去。

阿木忍不住激动，两千，再过半个月一定还你。这么往手机中打字的时候，自己觉得脸有些发烧，第一，他只要借一千二就够给姐姐的了，为什么会打出富余，要借两千？第二，他并不能保证一个月内就把这两千块还上，为什么要把还钱的日期说得那么斩钉截铁？世事无常，万一“一枝兰”坐的飞机掉了下来，或者她找个什么借口冷落了他，那幻想中的几千块不就永远无法到手，自己不就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吗？

好在这些心理活动樱樱并没有发觉。一个小时后，阿木带着买的几斤水果去到樱樱租住的那套一居室，樱樱穿着睡衣，睡眼惺忪。

她给阿木发了一根“中南海”，又抽出一根自己点上，就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阿木吸着烟，眼睛向旁边瞥去，发现茶几上有一小叠钱，全是一百块的。

烟抽到一半，樱樱把那叠钱拿起来，塞到阿木手里，快去给你姐寄吧，免得她着急。阿木觉得不先说些跟钱无关的废话显得唐突，还想再啰嗦点什么。

但樱樱一句话就把他的所有客套都给堵了回去，我还没睡醒呢，你去把钱寄完再过来

19、

阿木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跑到楼下的，他真想打一辆出租车去银行，可是多年节俭的习惯让他咬了咬牙，还是坐上了一辆公共车。到了工商银行那一站下来，他就直奔柜台，把钱存入了姐姐的帐号。

从银行出来，他想马上去找樱樱，但是一想，她昨天肯定睡得晚，去得太早，会打扰她的休息，不如在街上逛逛给她买件小礼物再去不迟。

这些年来，除了当年给李小芹送过一个日记本以外，他从没有给女孩子买过礼物，也不知道买什么才好。显然，买一个高级得多的日记本不合时宜。在几家超市和礼品店里出出进进了好几回，最后他花了五十三块买了个洋娃娃。

提着这些东西，阿木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

在回樱樱住处的路上，阿木又想起了张半仙，心里一直在琢磨，自己命中的贵人是谁，小人是谁？很显然，一枝兰和樱樱都是贵人，而范继宏则是小人，但是如果没有范继宏，他也不可能认识樱樱，越想越糊涂。

等他回到樱樱住处的时候，樱樱已经起床梳洗完毕了，见阿木进来，她问，汇了吧？

汇了。

樱樱叹气，唉，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就好了……

阿木笑，想占我便宜？我比你大呢。

樱樱说，不就大几个月嘛？也敢倚老卖老？

阿木不再言语，他被她穿拖鞋的脚吸引了，那十个可爱的脚趾头，就像十个玉米粒一样，晶莹剔透，如果他是一只老鼠，一定会把它们全都偷走，藏在洞里。这么想着，觉得非常幸福，非常美好。

也许是意识到他在在盯着她的脚看，樱樱把脚藏到了沙发下面，阿木，有件事，我一直想给你说，一直找不到机会，

阿木一愣，什么事，现在说吧。

樱樱说，上次你去唱歌，有个女孩看上你了，说毕，樱樱脸红了一下。

阿木问，小云？

樱樱眼圈一红，不是小云，上次小云回去后，不吃不喝，整整哭了三天。

阿木也受到感染，都怪我……

樱樱问，不怪你，怪命，谁让她是女人，又正好生在一个穷家里呢？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阿木说，可那是强奸啊。

樱樱说，都一样，不是这个强奸，就是那个强奸——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挺好一个人，怎么会跟范继宏这样的人交朋友？

阿木说，我跟他不是朋友，我那天去也是迫不得已。

说到这里，阿木决定把那天的来龙去脉大致给樱樱讲了一遍，他对她惟一隐瞒了“一枝兰”一节。

听完阿木的故事，樱樱又叹了一口气，唉，还是那句古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阿木却还在想着樱樱刚才说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看上我了呀？

樱樱笑说，你真不知道？木头人。

阿木问，莫非是你？

樱樱说，你臭美，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阿木把她抱住，细细地感觉着她，无限怜惜地说，你太瘦了，真是瘦成骨感美人了。

樱樱却不理会他，她喃喃地说，真想不通，你一个男孩子家，长那么长的眼睫毛干嘛？

阿木觉得身上开始涨潮，他听到了自己身上的潮声。他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他抓住了她小小的乳房。樱樱也不阻止他，只是喘着气，他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然后把两个人的衣服都脱掉了。

他把她压在身子下面，突然，樱樱轻轻推了他一下，先起来，脱掉的衣服要叠整齐。

阿木顺从地起来，把两个人都叠整齐，放在沙发上，然后又爬到她身上。几分钟后，阿木正要进入的时候，不识眼色的手机响了。

阿木把手机够过来，上面显示的是“一枝兰”的名字：兰心慧。

20、

“一枝兰”告诉阿木，说她已经回到浑河了，她让他赶快回去。阿木一听，登时就没了兴致，他在担心，万一“一枝兰”知道了他和樱樱的事，会如何处置他？

樱樱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板？她问。

阿木说，嗯。

那你赶紧回去吧，晚了要挨训的。

阿木点上一根烟，我舍不得你。

樱樱说，有啥舍不得的，比我漂亮、比我有文化的女孩子多了。

阿木说，可是像你一样善良的女孩太少。

樱樱说，我善良？我一点也不善良，最毒妇人心你没听说过吗？

阿木已经抽完了烟，他边穿衣服边说，再毒能有男人毒？

樱樱笑了一下，那倒也是，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你快点回去吧，寄人篱下，要听老板的话，要有眼色。

说着，她把阿木送到门口，阿木手忙脚乱，怎么也打不开防盗门，樱说我来，然后轻车熟路帮他把门打开，刚刚把门开了个细缝儿，她就把他紧紧抱住，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眼睛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