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在此时此刻，阿木盘算一番，觉得对范继宏直称宏哥，是最符合社交礼仪的。也许适当的时候，对他无礼才最符合社交礼仪。

听到阿木的请客愿望，范继宏说那怎么好意思，一面客套着一面就从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芒，阿木建议到一楼“奇香阁”去吃。

范继宏说老在一个地方吃也腻味，咱们还是挪个窝吧。阿木不好说什么，于是坐上范继宏开的那辆黑色“红旗”。一路上范继宏好几次都直接闯了红灯，一面从红灯闯过去，嘴里一面骂骂咧咧，这帮交警真他妈的孙子，骂着骂着就又转过脸来对阿木说，兄弟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把我当成你亲哥哥，谁招了你谁惹了你，尽管跟哥说。在浑河市七弯八绕，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所在。

大半个小时后，范继宏开的“红旗”停到一个三层楼前，今天你也开开眼界。范继宏带着阿木，也不理迎宾小姐的问候，像一阵风一样直接上到二楼，进了一个包间。范继宏走得太快，以至于阿木都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三层楼的招牌，以及包间的名称。

刚在包间里落座，一个娃娃脸的服务员进来了，先生你们几位呀？

阿木说就我们两个。范继宏则没有说话，只是直盯着这个女孩，来，坐在我腿上。女孩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下，范继宏不耐烦地问，你新来的吧？

女孩点点头，范继宏狠狠地笑了，难怪你连我也不认识，说着在女孩穿红色旗袍的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她疼得哎呀一声，眼泪都出来了，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范继宏说，让你认识一下我呗。女孩挣脱了带着一路哭声逃了出去，过了几分钟，保安和厨师们就抡着家伙冲了进来，但是领头的那个大高个一看范继宏，就转怒为笑，他向后面挥了挥手，大家纷纷退去。原来是宏哥啊，来，您抽烟。他上前来给范继宏点上一支烟。

范继宏抓起烟猛吸几口，就把烟狠狠地掐在烟灰缸里，这掐烟头的动作真他妈狠，阿木觉得那烟被头被范继宏强奸了，去，让你们陈经理来，范继宏嚷道。

大高个说您稍等，稍等，就又向后挥了一下手。

五分钟后，随着一阵大惊小怪夸张的笑声，一个三十出头的美艳少妇拧着屁股上来了，哎哟，原来是宏哥呀，稀客稀客，您怎么光临我们这个小店儿了？要不是光天华日，我还真不相信，我觉得这是做梦呢。您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来关照一下妹妹我的生意啊？

范继宏连脸也不扭过去，陈老板你们这儿的小姐一个个都生猛得要命，全是悍妇，我们哪敢来呀？

陈老板说，不会吧，我们这儿的小姐可是精挑细选的，虽然说不如你们浑河宾馆的有名，也是小家碧玉、别有风味。

范继宏说，你还嘴硬，刚才那个小姐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

陈老板说，不会吧，然后又问旁边的人，刚才是谁得罪宏哥了，去把她叫来给宏哥道歉。

不到一分钟，刚才那个女孩抖抖索索地进来了，泪花还在眼睛里旋转。

小云，来，快给宏哥道个歉。

小云低着头过来，先生刚才是我不对，对不起您。

范继宏宽宏大量地一笑，没事没事，来坐这儿吧。

小云站了半天，陈老板说，宏哥，她还太小，而且也只是服务员，要不您换个小姐吧？

范继宏说，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觉着看她就挺好的。

陈老板不再说话，小云看了看她，她瞪了小云一眼，小云就忸怩着在离范继宏一米远的地方坐下，范继宏把她往身边一拉，然后对陈老板说，陈老板你去再找个漂亮小姐，陪陪我们的方老板。

阿木听了好半天，一直没有意识到范继宏所说的“方老板”指的就是他自己。

陈老板站了起来，宏哥放心，方老板放心，一定让你们趁兴而来、满意而归。

14、

陈老板下去不到三分钟，一个学生模样、化着淡妆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子进来了，她大概对范继宏和阿木目测了几秒钟，自我介绍说，我叫樱樱，然后就在范继宏跟前坐了下来，范继宏责备道，去陪陪我们的方老板，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

那个女孩子听话地挨着阿木坐下。

说话间菜已经陆陆续续地上了。范继宏先鼓动全体四个人干了一杯，然后就自己吃菜，吃了两筷子，就又夹着菜往小云嘴里喂。小云起初还把脸扭过去，慢慢地也就不再躲了，最后甚至主动夹起菜来给范继宏嘴里喂。范继宏心满意足，嘴里发出一种类似兽类的哼哼，阿木，你对人家女孩子要贴心一点，别那么木不楞登的，听到这话，阿木正在判断是什么意思，樱樱已经夹了一块鱿鱼喂给阿木。阿木心领神会，也夹了一片藕，他手颤抖着，差点掉到樱樱身上，幸亏樱樱手快，才接住了。

喝了一个多小时，范继宏就拉着小云唱歌，小云胆小声音也小，整个包间里几乎全是范继宏狼嚎般的声音。在这声音的夹缝里，阿木和樱樱聊起了天。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穷，樱樱去年就已经是大学生了，怎奈家里怎么也凑不够那笔学费，她只得哭着鼻子放弃了机会，一个人来浑河打工的。慢慢发现打工挣的钱太少，就做起了小姐，她准备条件成熟的时候还要回去重新考。阿木叹息着，忽然想起了姐姐，心里直替姐姐感到庆幸，如果她不是有他这么一个争气的好弟弟，恐怕也早已跳进了火坑。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就对樱樱多了一份同情和爱怜。

正这么想着，范继宏已经放下了麦，阿木樱樱你们别光顾了谈情说爱，你们也来唱几支吧，我已经替你点了好几支。

阿木五音不全，整个过程几乎是跟在樱樱后头，就是跟着，也出尽了洋相，开头的过门还没完就唱上了，或者已经换到下一支歌了，他还在唱着前一支。

好在，大家一点也不嘲笑他，每唱完一支，范继宏都带头叫好，而两个女孩都直拍巴掌。慢慢地，阿木会唱了。

唱完走的时候，阿木要结帐，范继宏说不用结，而陈老板也连连摆手，我怎么好意思收范继宏和方老板的钱呢？

范继宏又说，今天玩得尽心，这两个姑娘我们带走了。

陈老板说，小店的粗笨丫头，不怕妨碍宏哥的事吗？

范继宏说，没事没事，她们很乖，已经培养出感情了。

范继宏在前，阿木在后，樱樱和小云在后面远远跟着，向“红旗”走去，阿木回头想看看这里叫什么地方，他看到，“一家村酒楼”几个红字闪闪烁烁。红光下面，阿木拉开车门，樱樱上来了，而小云在后面抽泣着，迟迟不肯移步。陈老板连哄带劝，几乎是把她抱着推进车里的。

15、

车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阿木担心地问，不会有事吧。

范继宏说，放心，我这人其实不会开车，只有喝酒后才能超常发挥，越醉开得越好。

阿木不信，一路上，车左扭右晃，才开出几步，就是几个急煞车，险些撞在前面的车上。吓得后面两个女孩搂在一起尖叫。好在有惊无险，一路上既没撞着别人，也没被别人撞着，直让阿木感觉自己的命是捡回来的。

开着开着，阿木感觉不对，范继宏，我感觉方向好像不太对啊，回宾馆不是这条路啊。

范继宏说，干嘛要回去，浑河市的宾馆饭店多得是，比猪圈都多。

那……阿木没有说下去，干脆就随着他吧，拉到哪里算哪里。

半小时后，范继宏的“红旗”在一家比浑河宾馆规模略小的宾馆“招商饭店”门前停下了，范继宏一拉车门，阿木和樱樱花下来了，可小云却缩在车后座上，迟迟不肯下来。范继宏劝了老半天，她只是哭。范继宏对樱樱说，你去劝劝，我们进去登记，说罢，就拉着阿木进了大堂。

他们在总台登了两个房间，范继宏和小云在三层，阿木和樱樱在四层。

刚刚付完钱，樱樱拉着怯生生的小云迈着碎步下来。看着小云，阿木心里真是万箭穿心，他真恨自己没有一身的武艺，要不然，他一定要把范继宏三拳两脚打倒，打得他跪地求饶，把小云救了出去。可是现在，他寄人篱下，一无所有，只能像尾巴一样跟着范继宏，听凭摆布。

电梯开到了三层，范继宏拉着小云出去了，阿木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刚想说点什么，四层就到了。

一进门就有些累，他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心里还在想着小云，就说，小云真可怜，真是太可怜了。

樱樱却说，唉，谁让她转成女人呢？女人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

阿木说，这他妈的不是强奸吗？

樱樱冷笑道，你是老板，你结的帐，还说范继宏？

阿木一时语塞，刚才大家都已经叫他方老板了，他真喜欢“老板”这个称呼，他真不想在樱樱面前承认，他根本不是什么老板。犹豫半天，他鼓起了勇气，我哪是什么老板？我也是打工的。

樱樱捂嘴而笑，嘿嘿，看着你也不像个老板，啥也别想，我去洗澡，赶紧办完事，我还得睡觉呢，好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睏死了。

说着，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阿木一个人呆着无聊，就抓起遥控器就对准电视，像开枪一样按了一下，电视被击中了。这里的电视机比自己房间的要小许多，阿木的眼睛很不适应。又臭又长的电视剧，没完没了的烂广告，于是又调台。中央台在播天气预报，阿木特意注意到了北京天气，晴转阴，风力二到三级。于是又一次想起了姐姐。

刚想给姐姐打个电话，樱樱从卫生间出来了，阿木曾经多次见过“一枝兰”的祼体，少女的祼体却是第一次看见。她光彩照人，散发着青春的气息。阿木看得有些发呆，樱樱直接钻进被窝，别看了，你也赶紧去洗，我完事后还要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