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此刻,在1205,多少年来所有关于鬼的记忆又一次在阿木心中泛滥起来,他觉得毛发直竖,浑身的冷汗直往下流,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慌慌张张从卫生间退了出来,这时候,他才恢复了一些理智,里面不是鬼,应该是个人。但究竟是活人死人他无法判断,心里又恢复了对于一些侦破电影的记忆,谋杀现场,浴缸女尸……他顾不了许多了,赶紧开门往出逃,刚刚出门,就迎头撞在一个人身上,你去哪儿呀这是?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阿木抬头一看,是牛高马大的范继宏,黑着脸站在那儿。
阿木不禁打了个哆嗦,像平时一样,他仍然觉得一米七五的范继宏比一米八一的自己高,比自己壮。范继宏那凶狠而果断的眼神似乎像刀子一样,可以把他的心完全刺穿。
阿木嘴里咕哝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他感觉胸前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那是范继宏的力量,范继宏似乎只是轻轻地一推,阿木就被推回了1205,紧跟着门又从外面咔嚓一声锁上了。
阿木正在判断这一会儿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只见屋子里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女人,微笑着向他款款走来,阿木,你怎么了?
兰总,是您?您坐……阿木开始为自己刚才的疑神疑鬼感到惭愧。
呵呵,坐吧坐吧,“一枝兰”挥着手,露出丰腴的手臂,快坐快坐,客气什么?
阿木坐在沙发上,却发现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如果地上有个缝,他真想把脚塞进里面,可是地上没缝,平放不行,伸展不行,翘二郎腿更不行,最后觉得还是把两条腿呈直角状放在那里。腿好不容易安置妥当了,手却又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窘态百出,最后还是决定把手微微背到后面,这是上小学时老师教给他的。
后来一想起这天发生的一切,阿木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他记不清自己当时是偷眼观察,还是抬头细看,反正,当他发觉自己出尽洋相的时候,“一枝兰”正在目不转睛、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的窘态,似乎从他的窘态里面,能找到无限的快意似的。
阿木发现自己胳肢窝里冷汗直冒,汗从两边腋窝间一直往下流,像两道凉凉的小溪,流到了腰际,又透过衬衫渗了出来。
突然,他感觉到“一枝兰”抽了一下鼻子,味儿真大,去好好洗个澡吧。
阿木没听清,兰总……?
去洗个澡吧,乖,听话,“一枝兰”笑眯眯地说,她一笑,本来就圆的脸显得更圆了。
接着,阿木像被施了法术一样,被“一枝兰”的目光推进了卫生间,阿木把门关上了,并本能地从里面把保险按了下来。
刚才“一枝兰”洗澡时水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只是有些稀薄,阿木在水雾里迟疑了一下,他又一次想起了黄米窝窝玉米地里的雾,想起了李小芹,想起了那伤心欲绝的初恋。
水雾完全消退了,但空气仍然有些潮湿,像阿木的心情。在这片潮湿的心情中,阿木一面往浴缸里放水,一面开始解裤带,他想先把那泡从小吃街夹回来的尿释放出来,然后再去洗澡。
7、
在温泉般清澈温暖的热水里一番浸泡,阿木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些天一切朦胧的疑惑,现在算是有了结论,原来“一枝兰”真的是想着那种事,她想把他变成自己的性工具。“性工具”一词,他在上小学时就从不知什么书上看到过,可是现在,这种可耻可悲的命运会突然要落在他的身上了。以前每每从杂志和小报上看到男人靠色相吃饭,他都会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一个人的贞洁,比生命还要宝贵,
无论如何,人是不能靠肉体来生存的,不管他是男是女。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好像贞洁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是没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未来的妻子,这多少是个遗憾。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身上轻轻搓着。其实自从住进1205以后,他再也不像过去那样一身汗垢了,他每天都坚持洗澡,所以身上根本搓不出什么来,可是手却下意识地搓,搓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是洗澡,而是某种让自己精力集中、情绪平静的动作,就像有些人用吸烟平静自己,有些人用抖腿平静自己,有些人用抓耳挠腮平静自己。现在的他,在用搓澡巾搓着自己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失去二十多年的童贞了。虽然早在十四岁的时候,他的童贞就受到过来自他人的侵犯,然而那个侵犯者是男人,而今天,却是一个肉乎乎、活生生的女人。
本来他对未来是这样打算的,要么一个人过一辈子,要么再从餐馆或工厂里的打工妹中找一个,不求她像李小芹一样漂亮,但求她像李小芹一样朴实,打死他他也不会像那些同事那样,一发工资就去找小姐,他们中好多人的第一次都给了小姐。但是现在,命运的方向他无法控制了,他必须把自己贡献出去,贡献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女人。任何挣扎和抗争都是不可能的,他有一点点庆幸,幸亏自己是男人,如果是女人,童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去,以后将会是一辈子的灾难。
这么想着,他的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比刚才的汗流得还快。为了掩饰自己流泪,他把喷头打开,让热水把自己从头浇了个透。
情绪刚刚平静下来,他隐约听到了敲门声,“一枝兰”在外面问,我可以进来吗?
阿木希望自己听错了,赶紧关掉喷头仔细听,千真万确,是“一枝兰”,她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进来给你搓背吗?
8、
后来阿木经常试图回忆这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每每回忆到这一节,他就觉得脑子有些短路,就像回忆起妈妈死去那年的事情一样,记忆时断时续,却怎么也连不成一条完整清晰的线索。有时候他觉得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既不是美梦也不是恶梦的梦,而梦醒之后,现实完全变了样儿,那一天是他生命的一个分水岭。有时候,他却又觉得,那一天根本不曾存在过,那天之前和那天之后的他,完全是两个人。或者换句话说,在那一天,原来的他死了,而一个崭新的他像传说中的凤凰一样,浴火重生了。
但是在跟梅帆闹僵的那个秋雨濛濛的夜晚,阿木却想起来了那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每一个细节。
记得那天“一枝兰”在外面敲门,阿木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是害怕,又是羞愧,恨不能变成糖,变成盐,让浴缸里的水把自己完全溶化掉。
他犹豫着,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这时,门轻轻地响了第三遍,他再也不能犹豫下去了,因为犹豫有可能会让自己丢掉饭碗,而饭碗一丢,在北京的姐姐将失去所有的生活来源。他咬了咬牙,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请进。
于是,随着吱呀一声,“一枝兰”进来了。阿木觉得本来已经急速跳动的心猛烈加快。身体也在缩成一团,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下面,但过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他又把手拿开了,他抬起头,并头一次大胆地正视她的眼睛。平时说一不二的“一枝兰”此时却是满面春风,浴袍开衩的地方有意无意间露出丰腴的白肉,显示着一种奇妙的挑逗。阿木耳热心跳。看着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些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以前经常有,但是从来不像今天这样强烈。
在“一枝兰”之前,没有任何异性看到过他的裸体,哪怕是他最心爱的李小芹。然而现在,他却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一个中年女人目光的火力之下。她那焦灼的眼神,似乎能够像火一样把他加热,把他煮熟似的,阿木直后悔自己刚才把水温调得太高。
对于阿木的这副窘态,“一枝兰”却一种根本无所谓的态度,傻孩子,不要羞答答的啦,来姐姐给你搓搓背。
不由分说,“一枝兰”就凑了过来,阿木一直想把自己下面的东西夹了起来,可是它非常不听话,老是自己逃过双腿的束缚,跳了起来,傻愣愣竖在那里,像一枝桅杆。
“一枝兰”看着它,就像看到阿木身上的其它部位一样,非常平静,既没有特别的羞涩,也没有特别的欣喜。她的双手与其说是在为他搓背,倒不如说是在爱抚他,一面爱抚着,一面说,唉,你还只是个孩子,你还只是个孩子……
在这种声音中,阿木感觉以前对她的种种敬畏啊、恐惧啊什么的感觉渐渐飞走了,飞得无踪无影,留下的,只是一种舒服,一种冲动。他的脑海中似乎还能想起李小芹,但是很快,在“一枝兰”双手的诱导下,李小芹远去了,就像临睡前的念头。“一枝兰”完全把他带到了一个肆无忌惮的春梦里面。在这个梦里,他听见她对他命令道,搂着我,阿木伸出手来搂她。他又听见她说,把我的衣服脱掉。他又照办了。
接下来的事情,阿木已经有些无师自通,他已经用不着她的命令,就敢于去大胆探索了。她并不像他平时感觉的那样可怕,她的身体暗示他,他必须像个初上战场的战士那样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当两个人都无法控制的时候,他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抱出卫生间,穿过红地毯,一步步向沙发走去。过去多少次阿木都幻想过,假如有一天自己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并能把跟李小芹结婚,一定用这种姿势把李小芹抱到楼上,没想到李小芹走了,他第一次这样抱着的是一个这样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中年女人。
但此时的阿木已经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他抱着“一枝兰”像抱着一个战利品,把她放在沙发上,他就有些手足无措。幸亏她的右手不失时机地带领他放在她的乳房上,真是美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