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3）（1 / 1）
夜深了，壶衍鞮仍旧披着衣服坐在案几边，静静读着一本书。他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展开，时而欢笑，时而严肃，真可谓是入戏太深。他的眼里仍旧没有丝毫温暖，即使是笑着，依旧是皮笑肉不笑，若是看到了，只怕会令人发指。
身后忽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见到他，轻轻打了个千儿，身段妖娆而妩媚，充满了线条。她微微一笑，身上穿着的紫色胡裙迎风飘舞。笑起来的时候，更如一朵俏然开放的莲花，令人一时间移不开眼去。在壶衍鞮身后，她妖娆的唤道：“王爷......”
壶衍鞮听到了她那似乎可以把人酥麻到骨子里的声音，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挥手道：“将茶水放那里吧，我还不渴。”
闻听这话，女子微微蹙了蹙眉头，佯作娇嗔的将那茶碗放在案几上。说罢，用手绢轻轻在壶衍鞮面上抚了一下，声音更是酥麻到了骨子里，手段轻盈，令人飘飘欲仙：“王爷莫要这样吗。请看在玉儿费尽心思的面子上，就赏脸喝了这碗茶水吧。”
壶衍鞮闻言，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拿开。”
玉姬微微一愣，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到：“啊，什么......”还未等她说话，壶衍鞮已经猛然抬头，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眼里，寒光乍现。玉姬吓得全身发颤，急忙应声道：“是，是，是贱妾僭越了，贱妾再也不敢了。”
壶衍鞮唇角森森勾起，话语没有丝毫的温度：“这才对。玉姬，你要记住，你一日是侍妾，终身都是侍妾，不会因为我的喜怒而改变。至于其他的么......”他邪魅一笑，瞬间迷住了玉姬，“你还千万不要忘了，不要以为这府邸里没有其他的女子，你就妄自尊大了。你究竟还是一个奴婢，应该自称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玉姬被壶衍鞮深深的迷住，哪里顾及得了心中刹那间闪过的怨恨，笑着应道：“是，贱妾明白了。若是王爷没有事的话，不如让贱妾服侍您就寝吧。这夜已深，您可要当心身子啊。”
壶衍鞮满不在乎的听完她的话，淡淡道：“说完了？说完了就回去吧。如你所说，夜已深，下次不要再往这里跑了，我的时间不多，回到府邸的时间更不多。你可要好好管好自己，不要求你持家，只要把自己那里的下人管理好就是了。”
“是。”玉姬低低应道，在壶衍鞮一片审视的目光中转过了身，缓缓退了下去。
壶衍鞮凝视着她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移开目光。即使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甚至，还带着些许厌恶，些许冷漠。若是玉姬看到，恐怕也会感到痛彻心扉了。
良久，壶衍鞮身后的丫头滦儿才低低道：“王爷既然如此厌恶玉姬，为何不将她赶出府去？难道，您还对着那予姑娘念念不忘？不可能的了，予姑娘真心爱的人是单于，若是她知道了您做的那些事，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您。”
壶衍鞮森森勾起唇角，眼里没有丝毫表情，好整以暇的翻动着书页，漫不经心道：“万一，若是，哪儿那么多偶然。既然我敢做，我就有把握让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即使她爱狐鹿姑爱到了骨子里，融入了生命里，也绝对猜不到做的那些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滦儿微微一愣，许久，轻轻点了点头，隐入黑暗之中。
壶衍鞮凝视着案几，眼里瞬间闪过些许恍惚：“予晗，你知道我为何要纳玉姬为妾吗？这不过是个幌子，因为只要我家里有了一个人，就可以有理由说我们伉俪情深，拒绝单于给予的任何女子。你懂吗，我正室夫人的位子，永远是为你留的。狐鹿姑给不了你的东西，我都有。他说他只有阏氏之位无法给你，那确实大错特错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名分。没有了名分，便是什么都没有......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当上匈奴最尊贵的女人。”
狐鹿姑这次沉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勉强醒了过来。予晗心急如焚，认为都是自己的错，不停地自责。涯儿虽然也认为与予晗有一些的关系，但终究还是没有怪罪她，装作没事人似的照顾着狐鹿姑。
见狐鹿姑微微睁眼，予晗喜不自胜，情不自禁的唤道：“涯儿，快来，单于醒了，单于醒了！”
“单于醒了？”涯儿连忙奔过来，见到狐鹿姑睁眼望着自己，乐不可支，笑道：“太好了，多谢上苍，总算没有夺走单于的生命......呸呸呸，我这说的是什么话呢。还好，还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涟儿，你去拿些水来，单于睡了一天一夜，势必口渴了。”
涟儿应下，予晗服侍着狐鹿姑将水喝下，含笑着看向他，眼里满是浓浓的爱意与温暖。
狐鹿姑喝完水，果然感到心底里好了许多。看着予晗，她的眼眶红通通的，眼袋也格外的深，显然是一宿没睡。他不由得心中动容，仿佛狠狠的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漏掉了一拍，狠狠地疼着。猛然伸出手臂，将予晗揽住，抱住她紧紧地，不肯松手。
予晗也感到了狐鹿姑的心情，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没事的了。我又没有像你这样生病，还好是涯儿机智，要不然恐怕又得将那大夫请回来了。那多不好意思呢！你莫要担心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张罗好的，过几天恐怕大臣们也要来见你了，你这个匈奴的主心骨，可要准备好才是啊。”
狐鹿姑淡淡一笑，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予晗的手，久久不肯放开。许久，才喃喃道：“谢谢你，予晗，谢谢......”
予晗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神情里带着几分满足与幸福，轻轻道：“狐鹿姑，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你给我听好了，你再也不要想着抛下我，以后，你到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我要你不许离开我。我等你，守护你了那么久，你若是一走了之，那我岂不就成了没有人要的弃妇了？”
狐鹿姑一笑，轻轻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予晗微微一笑，“看你这只凤凰，是不是真的能为我遨游四海。”
狐鹿姑轻轻地拉住她的手，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予晗，我们拉钩吧，我发誓，此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了。”
予晗含笑应诺，轻轻地拍打着他的额头：“这次可得是真的了。要不然你抛弃了我那么多次，我还义无反顾的跟着你像个傻子似的，恐怕传出去都会被人笑话，我可不是特意制造好笑的东西的。狐鹿姑，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拖累你，我要帮助你，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也不许在我面前藏着掖着！”
狐鹿姑轻轻点头道：“敬诺。”
予晗哈哈一笑，拉起他的手，两人的小拇指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相扣，大拇指对碰，额头也顶在了一起。而从他们的身后，也射来一线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