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2)(1 / 1)
予晗微微一愣,喃喃道:“黄芪......我明白了,黄芪性寒,若是服用了,势必水火不相容,那到时候,那种劲头即使是缓解了,也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而造成了毒发身亡。就算是扁鹊再生,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大夫点头赞道:“姑娘冰雪聪明,是个学医的奇才。”
予晗笑着摆摆手:“班门弄斧罢了,大夫何足挂齿。今日之事,多亏有大夫帮忙,否则明年的今日,说不定就是我家公子的忌日。”想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听,她猛地合上了嘴,笑道:“大夫若是不急的话,不妨在这儿歇歇,等有空了,我定让人亲自送您回去。”
大夫摆手谢绝道:“姑娘不必客气,治病救人是身为医者的本能。若是姑娘日后有什么帮助,只管来找老夫便可。”他微微一顿,看向予晗的眼里多了几抹警惕,“姑娘是否有孕在身?”
予晗一愣,旋即脸庞顿时变得羞红。她含着羞涩点了点头,轻轻道:“确实,奴家有孕已经两个月有余。只是近来感到身体十分不适,担心会有什么事。若是大夫不说,恐怕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大夫叹息道:“姑娘平日里服用的苦涩的食物太多,这样很容易动了胎气。老夫这儿有一个方子,是极易安胎的,药材不过几味,姑娘将它服用下去了,身体中的疼痛也必定减轻。只是一定要记住,这药方每日只能服用一次,还有这位公子的病,切不能刺激他,切不可服用黄芪。”
予晗点头道:“多谢大夫。”
那大夫微微一笑,竟是有些腼腆。他作揖便要告辞,予晗回头吩咐渊儿道:“渊儿,去送大夫一程。外面风雪很大,你去为他拿一件外衣,别因为我们着了风寒,那样心中可就过不去了。”
渊儿精神恍惚的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等到予晗唤她第三遍,才如梦初醒似的反应过来。予晗微微一笑,轻轻摇撼着她的肩胛,笑道:“怎么了,你是累了吗?不然,我就让涟儿去送大夫吧。”
渊儿连忙跪下请醉倒:“是奴婢失职,奴婢一时间犯困,还请小姐恕罪。”说罢,她害怕的看了一眼那似笑非笑瞅着自己的大夫,生怕他窥探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急忙道:“奴婢......奴婢这就去......”
予晗本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如今看到渊儿战战兢兢,心中也不由得掠起几抹愧疚,扶起她笑道:“行了行了,什么奴婢奴婢的,不是都说过了,以后在我面前,你不是奴婢,我们都是平等的。也先别道歉了,渊儿,你若是累了,跟我说一声,我会让你去歇息的。”
渊儿摇头道:“是奴婢一时间......没事的,奴婢可以的。”
予晗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便罢了吧。去拿一件外衣来,送大夫离开吧。记得,要找一匹上等的马车。”
渊儿点头应了,转身退了出去。那大夫也微微作揖,跟着渊儿一同离开。等到他们走后,予晗才无奈的看着渊儿消逝的地方,抿唇笑道:“恐怕渊儿是生病了,且病得还不清。她这两日总是精神恍惚的,我说什么话,也好像听不进去似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狐鹿姑微笑道:“是人都有累的时候,哪能你不累,就要她们一同陪着你不累呢。”
予晗笑道:“是啊是啊,你说得对。都是我不好,什么事都交给渊儿,倒是累着了她。”想到了什么,她眼里闪现几抹愧疚,“记得在长安的时候,合欢死了,青萝也死了,都是渊儿陪伴着我,就连后来的为合欢安葬,也都是她在暗中办好的。说来,我还真要感谢壶衍鞮,若不是他给了我那包西域秘药,恐怕我现在还到不了匈奴来......”
话音刚落,狐鹿姑的眼睛忽而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盯着予晗,神色疏离的宛若盯着一个陌生人。心口忽然狠狠的疼了起来,他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面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予晗大惊失色,方才的如花笑靥已经消失殆尽,她担忧的扶着狐鹿姑,一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似乎哄一个小孩子般道:“狐鹿哥哥,是我的错,我不该刺激你,我......你不要有事,我不说了好不好,你笑一个,笑一个......”
狐鹿姑一边攒紧着自己的衣服,面上仍旧露出淡淡的笑容,安慰予晗自己没事。虽然是这么说着,他的心中却好似翻江倒海,无比的痛苦。
那包西域秘药,明明是他给壶衍鞮的,为何会到予晗嘴里,就变成是壶衍鞮给她的了?没错,他确实是摆脱壶衍鞮将那包药转交给予晗,却没有想到,壶衍鞮竟然将那包他辛辛苦苦找来的药粉借花献佛了,予晗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包药真正的主人是谁!
心口莫名的疼痛,狐鹿姑闭着眼,想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无奈,越是压迫,心口的疼痛就愈加剧烈。他狠狠的攒着自己的衣服,想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无奈,一个不注意,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顿时四溅,狐鹿姑感到面前的娇俏人儿也变得逐渐模糊起来,耳畔似乎传来她的哭声与焦急的叫唤声。予晗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庞,带着无限眷恋与爱慕,他微微一笑,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予晗的脸,却在一刹那之间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是我的嫉妒心太重了吗?嫉妒,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仅仅是因为壶衍鞮的所作所为,他就犯得着吐出一大口鲜血吗?
真的是这样吗?
狐鹿姑眯着双眼,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瞥到了予晗腰间的蝴蝶玉佩。这蝴蝶香囊她一直戴在身上,即使是刚刚洗浴完毕,她也立刻将它带上,捧在手心上如珠如宝,那抹金黄色好似一道利剑,刺伤了他的眼睛。
当初与予晗在梧桐树下许诺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中,是那样的清晰,但却令他痛彻心扉。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未了匈奴,为了他一直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的那个最爱的人,霍予晗。
他绝对不能死,一定要坚持下去。
似乎刚刚想完,狐鹿姑就陷入了昏迷中。涯儿见状,连忙张罗几个侍卫,将狐鹿姑放到温泉中静静泡着。温泉是温暖的东西,也许可以让狐鹿姑变冷的身子,迅速的暖和起来。
涟儿连忙上前扶住似乎摇摇欲坠的予晗,予晗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转身握住她的手,眉眼间似乎有着无限凄凉之色,喃喃道:“涟儿,我......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刺激狐鹿哥哥。如果他醒不来的话,那我也就不要活了,毕竟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他的,我身上还有他的亲生骨肉......我......”
“姑娘!”涟儿急忙掩住了她的口,予晗清澈漂亮的丹凤眼中,似乎有晶莹泪花在轻轻打转。她的心微微一颤,柔声安慰她道:“姑娘莫要担心,单于吉人自有天相,他会醒过来的。您也莫要在说这些话了,说到底,您的身上都有单于的亲生骨肉,哪能随意轻生了呢。”
予晗点头,是啊,孩子,她还忘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