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1 / 1)
杜墨被绑住两根拇指吊在刑讯室里,仅仅脚指尖能够沾地,他手指、脚指的指甲因无数次针扎钉嵌而早已脱落,剩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两条小腿被绑在一起,用的是铮亮的钢铐,在脚腕和膝弯处固定得紧紧的,甚至钢板直接勒进肉里,两条小腿之间,固定着一种钢制十字交叉的器具,不但挤压他的腿骨,还增加了他身体的负重。更残忍的的,他的nan.根被造型繁复的不锈钢茎环锁住,尿路被插堵,gao.丸被夹紧,茎环上还挂有两块很重的铁块,将他的囊.壁拉坠到极致。
紧绷的臀肌之间,塞着一只粗大的钢塞,被堵塞在他肠道里的,早已不再是纯净的冷水,而是浓浓的辣椒水,或者其它强刺激性的药水。
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两胁更是鲜血淋漓,被人用细密的钢刷耐心细致地刷洗过无数遍,不剩一丝好皮。两腋浓密的腋毛早已被拔光薅净,更用细火文烤,那附近的皮肤遍布燎泡。而他胸前的乳突上,被密密深插了十数根猪鬃,每一次被人轻轻撩动都能让他痛彻心肺。
杜墨低垂着头,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冷汗如雨,每一次喘息都令他痛苦不堪。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被拉伸到了极至。
刑讯室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他们不需要守在他身边用刑,只这样吊着他,就足以令他处于生不如死的煎熬中,时间就是最好的刑讯师,身体与意志的较量,已不再需要旁人插手。
他不知道自己被吊绑了多少,更不知道自己还将被折磨多久,他的神智被身体的痛苦占满,早已无力考虑其他任何问题。
每一次刑讯都仿佛没有尽头,他所能做的,只有咬牙忍耐到昏迷,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他最终解脱,但他却坚持着不肯放弃。
仿佛自虐般,眼看他一次次受苦心痛如割,可却又忍不住不看。在这样一次又一次无情的切割下,威尔一颗冷硬如铁的心粉碎成渣。
他这么坚持有什么意义?
敲门声打断了威尔的思绪,他手指迅速按动鼠标,关闭了监控视频,安妮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将一叠文件摆放在他办公桌上请他签字,然后说道:“大卫有了一些关于杜文兄弟的新发现,他希望你能看看。”
虽然杜文一案已经不再是现时工作的重点,但鉴于其中涉及到大卫偶像所爱恋的目标,似乎出于好奇的心理,所以他有事儿没事儿就翻看那些克里斯偷录的视频,然后在某一天,他发现了一些新东西。
威尔来到大卫身边,大卫正在兴高彩烈地用相似的手法处理其它那些视频。见到威尔,他找出已经被处理好的那一段给威尔看。
因为并非局里那些专业设备所录制,所以视频效果并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出来偷录的场景是杜文的卧室,兄弟两个穿着宽松的睡衣,并排靠在床上,似乎在看电视。
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所以从视频中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听到电视里的一些声音,应该是在播放新闻。威尔曾经看过这段视频很多次,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所以当他看到大卫找出这段视频时,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大卫用他一贯热情有余的高亢声调炫耀道:“来吧,头儿,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他小心地调整着视频的时间,指示给威尔看。镜头里,杜文兄弟一直并排靠在床上看电视,偶尔相视一眼,似乎并无动作。
大卫将视频播放速度调慢,“看,头儿,你看他!”
威尔仔细一看,在慢动作下,杜文似乎在点头,可再仔细看,不对,他那是在咳嗽!他疑惑地看向大卫,大卫却没看他,一直盯着视频,嘴里说道:“看,看见了吗?我看过他们的监控之后发现,杜文经常会咳嗽,特别是后期,他咳得越来越厉害,你看他现在,虽然很不明显,但显然是在咳嗽。
他的病情发展很快,咳嗽是最明显的外在表症,到他出逃前几天,他已经开始咳血,这些都是后来从视频中发现的。引起小侦探注意的那一袋带血的垃圾,便是杜文的呕吐物,可以说如果杜文没有病得那样重,这兄弟俩肯定早已经顺利逃离。
威尔认真地盯住视频,没错,是在咳嗽,可这又怎么了?
大卫得意地炫耀着他的智商:“看,头儿,他在咳嗽,可是你听,这里只有电视的声音,没有他的咳嗽声!”
这又能说明什么?电视声开得大,遮盖了他的咳嗽声,这有什么可疑之处吗?没等威尔发问,大卫便忍不住继续说了下去:“我把电视的声音去除掉,降噪处理,然后得到了这个!”
他飞快地点击着电脑内复杂的处理软件,以令人眼花缭乱手法给威尔做着示范,最后他点开了一个已经处理好的视频,视频里,电视里的声音被去掉之后,杜文兄弟低沉悦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间或响起,他们两个人在谈论事情!
威尔重重地拍了拍大卫的肩膀,夸奖道:“干得漂亮!”
得到了表扬的大卫笑得嘴都合不拢,再接再厉地说道:“我们已经让人把他们的谈话翻译了过来,你要看吗?头儿?我给你传到你那边?”
威尔笑道:“好的,我这就去看。维奇那边有了吗?”
“还没,我打算把剩下的视频全都这样处理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好的,就这么干,把你处理好的也给维奇传过去。我回去看看。” 大卫点点头,兴致勃勃地继续处理他的视频,威尔大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打开视频开始观看。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不能不说克里斯的监控安装得很小心,而且,他似乎知道杜文兄弟有一些反监控的手段,所以他的监控器材也并不是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威尔猜想着大概克里斯在自家远远观望着这兄弟二人放松下来之后才开启了监控,所以这段录像里,杜文兄弟的谈话似乎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录像里第一句话是杜文的声音:“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为那个黑暗的政府卖命!”
过了一小段时间,响起了杜墨的声音:“我是个军人,不关心政治,我只知道要忠于祖国。”
杜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杜墨接着说道:“不管怎么样,它也是你的祖国,就算你拿到绿卡,在美国永久居住,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中国人这个事实。”
他的语气平稳,毫无情绪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件很明显的事实:“你看你的周围,你的同事,在互相介绍的时候还是会说,他来自哪里。”
“你们不都是拿了绿卡的美国人吗?为什么还要纠结谁来自哪里?”
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动了一下,显然是在转过脸看他的哥哥:“其实你永远也忘不了你来自中国,因为你的根在那里,是不是?”
杜文没说话,他又转向电视,依旧不紧不慢地说下去:“如果你结了婚,生了孩子,你的孩子也许会认为他是个美国人,因为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但咱们不行,咱们的根在那里。”
“看看犹太人,为什么执着于建国?因为没了那块土地,他们就成了没有根的人。那个政府再坏,它代表的是中国人的利益,家再不好,也是自己的。”
“我看过一段新闻采访,一个巴勒斯坦难民,对着镜头说,在国内过不下去,只好离开那里。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他们全都离开那里,就不再有巴勒斯坦那个国家了,他们走到哪里,哪里还会有他们的土地?没了根的民族哪儿还会有未来,他们还有他们的子孙后代都将永远被人瞧不起。”
“可是!” 杜文刚要反驳,杜墨却打断了他,“你是说专.zhi?你都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我想,哪里有真正的自由?哥哥,你一直指责一党专.zhi,那你想过没有,什么才是民主?哪里有绝对的民主?绝对的自由?就算你所研究的原子力,不也是有引力还有斥力吗?只有完全的引力或者只有完全的斥力,那有可能吗?”
杜文不再说话,杜墨继续说道:“中国那么大,真要象你所说的,搞个美国式的选举,能不乱吗?”
“美国都没乱!”
杜墨笑了,“我不是政治家,不明白这些,但我知道,某个行业有某个行业所需要的特殊能力,比如要吃饭,我肯定会去找厨师,要看病,我会去找医生,我绝不会找个修汽车的给我检查身体。那么搞政治,是不是也需要一些专业人士?”
“象你我这样,平日只拿出百分之一的精力来考虑政治问题,还妄想指导国家政策走向,是不是不合适?”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杜文还在争辩。
“是啊,国家的大政方针太复杂,我这个匹夫只会做好我自己能力所及的事。”
杜文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杜墨轻笑着,“别生气,哥,我就是个兵,什么都不懂,你和父亲讨论的那些事太高深,我也不想弄清楚,我就知道美国再好,不是我呆的地方,我一定会回去。”
“我知道你想回去。”杜文的声音缓和下来,“我也想回去。”他叹息了一声,许久没再说话。
视频看完,威尔只觉得心底酸涩,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与杜墨,因为种族不同,所以从根本上的立场便不同,杜墨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他舍弃生命也要维护他种族的利益,与之相比,自己给他提供的所谓优渥的条件,不过是蝇头小利,如果他是个自私自利目光浅薄的人还罢了,偏偏他是这样一个人,无私,忘我,勇于担当,坚韧顽强,人类的高贵品质,在他身上一览无遗!
可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个人,又如何能让他如此沉沦!
忍不住又打开了监控视频,杜墨垂着头,依旧一动不动,唯有粗重的喘息显示着他依然清醒。每一次刑讯都会给他加大剂量地注射药剂,其目的绝不仅仅是加强他的痛觉感应,更重要的作用便是延缓他的昏迷。
所以他每一次昏迷都陷入垂死,救治不及便会丧命,凶险万分。
-----------------
有人放松了悬吊着他的铁链,杜墨的身体随之软倒,落入身后一个坚实的怀抱,不必睁眼他便知道,抱住他的人是威尔。
他松了一口气,威尔来了,今天的苦难终于到了尽头。
有人在拆解绑缚住他的那些刑具,nan.根被松开时,他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感觉到威尔的双臂一紧,感受到那颗心激烈地跳动,杜墨只觉得有一种略带酸楚的感动,威尔他,是真心在怜惜着自己,从无作伪。一直以来,通过深情的凝视,通过温和克制的言语,通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悄然传递着他的感情,杜墨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敌人,对自己竟然产生了真感情。
而他自己,让他无可奈何的是,竟然也对这个人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这个人如此熟悉,熟悉他的体味,熟悉他的声音,熟悉他的身体,甚至从心底期待着这个人的出现,他知道这是他们刻意营造的结果,但他却实在难以抗拒。在长时间地狱烈焰的灼烧中,这个人是他唯一的救赎。他不仅不烦感他的接近,反而渴望着与之接触,触及那份温柔。
我不是gay......杜墨无奈地想,可是他从来没对任何女人有过如此渴望亲近的念头。
随着一系列铁器落地的声音,失去束缚的身体完全依靠在身后的怀中,疼痛如潮水将他淹没之前,努力睁开双眼,凝注那双藏在幽深眼窝之内的晦暗深情,他没有闪躲,将自己的身体往对方怀里靠了靠,搭在对方肩头的胳膊紧了紧,在没有明天的黑暗中,放纵心底的感情,听任自己在对方的怀抱中失去意识。
威尔将杜墨揽在怀里,一百八十一公分的身高,仅剩大约六十公斤,他轻而易举地双手搂抱着杜墨大步向急救室走去,杰斐逊默不作声地挡在门口,对峙了一会儿,又默不作声地让开了路。
威尔和他错身时下令:“通知下去,十分钟之后在会议室开会。”
杰斐逊点点头,转身离开。
把杜墨交到保曼等人手里,看着他们有条不紊以对他施以急救,威尔看看表,拍拍保曼,“跟我去开会。”
保曼点点头:“等我一会儿。”跟其他人交待了注意事项,一边脱掉手套,一边和威尔一起往外走。
------------------------
会议室里,威尔的手下除了出外勤的全都到齐了,安静地坐了一屋子,而哈罗德博士则在他的实验室连通了视频,远程参与。威尔坐直了身体,威严地看了一遍全体手下,沉稳说道:“关于杜文兄弟的案子,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杰斐逊只觉得面皮有些发紧,当初轻狂的话语,那些所谓“你可别急着招供”的戏谑,被高清晰的监控全程录制下来,今日回过头来再听,仿佛在一遍一遍抽打自己的脸。
现在的已经没了当初那种戏弄之心,对着杜墨伤痕累累的身体也早就没了调戏的性趣,这么长时间以来掰不开人犯的嘴,哪怕连点假口供都没能逼出来,不能不说在自己最擅长的专业领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失败,让他在所有同事面前大失颜面。
杰斐逊咬着牙,心底暗恨。
威尔却没理会他,因为他并没有把这看成是警长的失败,他相当清楚,不是警长工作不得力,只不过是遇到了杜墨这个比钢铁还坚硬的奇迹。
他已经明确认识到只凭严刑拷打不可能从那人嘴里挖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决定换个方式。他看着他的一众手下,直接了当地说:“对于杜墨,我不认为继续刑讯能得到任何口供,所以,我们需要用别的方法,用别的手段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毕竟咱们的目的是找出杜文藏起来的资料,并不一定要让杜墨投降。”
一室沉默。
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委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么多人的努力僵持在一人身上,经过了这么久竟然毫无进展,那种沮丧与失落的感觉,并不只是杰斐逊独享。
见手下的人并不出声,威尔直接说出自己的设想:“我有这么个想法,”他慢慢说道:“如果我们把杜墨放出去,他会怎么做?”
“放了?”所有人都很惊异。
“对,想想看,如果杜墨从我们手中逃出去的话,他会做什么?”
“他当然会去找中国人,然后把资料交给他们。”有人大声说道。
“对。”威尔双眼闪动着锐利的光芒,肯定道:“没错,他一定会想办法去联系中国人,然后把资料交给他们。”
他的手下没一个笨蛋,转念间便明白了上司的意图:“您是说只要咱们跟着他,就能截获那些资料?”
威尔肃然道:“对,我们只要盯住他,不但能挖出中国人藏在我们这里的鼹鼠,还能抢回失窃的资料。”
众人点头,“这个办法好,值得一试!”
威尔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把定位仪和微型摄像头植入他的身体,全程监控他的行踪,唯一的一点不确定因素在于,当他拿到资料时我们要及时将其抓捕,绝不能让他把资料传回中国去。”
这时,大屏幕上的哈罗德博士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方面,我觉得能够提供一点帮助。”
威尔抬手示意对方说下去。
博士沉吟着说道:“我的同事们有一项新的研究成果,他们研制出一种微型仪器可以取代脊柱上的骨骼,依附于人体脊柱之上。这种仪器可直接对脊髓注射药剂,也可发射微电流,被用于治疗半身瘫痪的病症,成效显著。”
威尔按捺着疑惑,耐心听下去。
博士目光闪闪地盯着屏幕,加快了语速:“我们可以把这仪器植入他的脊柱上,事先安装好药物,一旦需要抓捕,可以远程按下遥控按钮,药剂进入人体足以令他在一秒钟之内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有把握吗?”威尔眼睛一亮,追问道。
“有,他们在猴子和猩猩身上试验过很多次,也在六名残疾志愿者身上进行过尝试,微控制器的安装技术已经很成熟,完全不成问题。”
“如果这项技术能够运用在他身上,那么这项计划就可以完善实行,但我希望你能够与你的同事们论证一下,是否有十足把握进行这项手术,我不希望手术过程中杜墨的脊髓受到伤损,变成一个瘫子。”
“应该没问题,这个手术完全不会触及到脊髓,只是在适当的位置取下一小块脊柱上的骨头,用那个微小的仪器来代替,那个小东西还可以反复使用,非常方便。”
“那么,这个问题就由你来负责,”威尔拍板道。“下面我们来商量一下其它的细节。”
还没等其他人发言,杰斐逊举手说道:“威尔,我不同意!”
威尔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目光冷硬。
杰斐逊大声说道:“威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需要最后试一次,如果我能从他身上挖出口供,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你不该中途打断我的刑讯,也许下一秒,杜墨他就会招供!”
威尔沉吟着,他需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回绝对方。但还没等他开口,哈罗德说道:“威尔,答应他,准备手术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你肯定不想让他发觉他身上被动了手脚,所以动手术时需要他深度昏迷。”
威尔转向博士:“那个手术,需要准备多久?”
哈罗德耸耸肩,“如果要确保万无一失,至少需要提前两周来安排。”
威尔看向保曼“杜墨他这次需要恢复多久?”
保曼想了想,“也许两周,也许三周,我需要仔细检查以后才能确定。”
面对手下一双双眼睛,威尔终于下定决心:“三周后,杰斐逊对他最后一次刑讯。如果他依然不肯招供,在那次讯问之后,趁他昏迷的时候进行手术,把全部设备一次植入到位。”